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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网球的突破与成功,能复制到经济改革领域么?|2024-08-05

从昨晚到今天,相信国人最关注的一场胜利,就是女子网球单打郑钦文的夺冠。
我从昨晚22点30分到凌晨30分全程看了这场比赛。从德约科维奇和莎拉波娃的巅峰期我就喜欢看网球,喜欢了十几年,自认已经从看热闹升级为看门道了。
有少部分人质疑将郑钦文的金牌拔高到“划时代”意义,与刘翔的黄种人突破并列是否过火。
先解答一下,我们强调郑钦文的奥运金牌含金量最高,并没有忽视其他金牌运动员的汗水和努力,但是这枚金牌的含金量,是网球运动的特殊性决定的。
我们并不是献媚西方,而是放眼全球,竞争最激烈,最广泛参与的运动,它的含金量就高。
一般人想到的是三大球,实际上网球和田径单论在全球体育殿堂的影响力,都超过NBA。
所以郑钦文的夺冠,是全球绝大多数国家优秀运动员广泛竞争搏杀出的金牌,这方面国际影响力确实大于乒乓和羽毛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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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郑钦文的夺冠具备划时代意义,又因为网球训练的巨大投入成本,以及全球成熟的商业体系,我国网球管理中心,是所有奥运大项里,管理最松散,干涉与利益矛盾最少的项目。
近二十年网球从女子到男子,从单打到双打与混双的全面突破,被许多人解读为“体育市场化改革”的胜利。
因此许多人认为网球的成功突破,可以复制到体育其他项目,甚至突破体育,复制到jing'ji'g经济改革领域。
所以这篇文章,咱们先谈体育比赛,再谈制度改革。
网球运动虽然规则一致,器材一致,但因为场地差异,让网球比赛有三种独特魅力。
除奥运会之外,网球影响最大,含金量最高的是四大公开赛的争夺。
这其中英国温布尔登,简称温网,球场采用草皮,称为草场,成本最高,因此网球当初在英国甚至欧洲都是少量贵族的运动。
网球扩大为全民运动,就是从场地适配开始的。
四大公开赛里的澳大利亚公开赛简称澳网,美国公开赛是美网,都是采用硬地球场。这种球场的建设成本比起羽毛球场和篮球场高不到哪里去。
我国是网球的后发国家,为了最大程度的让全民参与,因此我国的网球场都是硬地球场,主要赛事有影响力次一级的北京“中网”以及上海大海赛
除此之外,以欧洲法国为代表的部分国家,因为独特的土质,开始采用“红土赛场”。红土赛场的特殊,让球的弹性和速度发生变化,运动员也需要更好的滑步技术。
网球场的三种特性,就使得哪怕是最顶级运动员,也存在强弱偏科。
当今世界最伟大的网球运动员,是费德勒,德约科维奇以及纳达尔。
天王费德勒以球风优雅著称,所以红土法网一直是他的短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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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达尔是西班牙运动员,西班牙与法国一样采用红土球场,所以纳达尔生来就是红土之王。纳达尔的滑步技术,以及偏大的力量,就最适合红土场地发挥。
所以纳达尔职业生涯拿到十几个法网冠军,他是依靠红土特别强来和其他两大天王并列的。
我最欣赏的德约科维奇,只比纳达尔小一岁,但是因为没有红土优势,所以他大器晚成,“纳豆王者对决”几年后,德约才开始与他们并称三巨头。
不过德约的适应能力以及超长的职业生涯巅峰状态,是最让人敬佩的地方,他虽然最初也不擅长红场,但是突破之后,他是三种场地最均衡的王者。
不过德约科维奇的王冠上也有一个小瑕疵,那就是纳达尔在08北京奥运就拿到男单奥运金牌,后来又拿到男双金牌,德约缺少奥运冠军,就只能是大满贯拿手软,缺少金满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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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是德约最后的巅峰,他也打入了这次男单决赛,在他相对不擅长的红土场地,这是关乎他能否在“三大天王排第一”的关键一战。
前面介绍这么多网坛三大天王,一方面是因为情怀,另一方面是为了介绍网球场地差异对运动员战术特点的影响。
在决赛开始前,凭我对郑钦文与对手维基奇的技术特点了解,就知道郑钦文赢面占七成,就怕举国压力导致她心态失衡,才是唯一可能输的原因。
首先郑钦文世界排名第七,21岁,她的天赋在青春期就得到兑现。
维基奇世界排名21,今年28岁。许多朋友会说,郑钦文头一天刚刚击败世界排名第一,所以仅仅排名高,不代表绝对优势。
但是维基奇已经28岁,在她超过十年的职业生涯里,每年四大满贯,也就是参加四十多次大满贯,只有一两次打入四强。
她十几年职业生涯,世界排名最高是19名,可见她从未进入最顶尖的那批行列之内。
郑钦文是21岁年少成年的世界第7,她是有李娜世界积分第2潜力的新锐。
同时红土球场,是最考验耐力,体能与力量速度的球场,这几方面,郑钦文都比28岁的老将占优。
纳达尔当年在红场一次次击败天王费德勒,绝大多数都是用长盘决胜的耐力拖死对方。
以维基奇的年龄,世界排名,过往战绩,她要对郑钦文构成足够威胁,那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她是“红土专家”。
如果是一个“红土专家”,每年就靠红土战绩,积分稳在全球前二十名,那才是郑钦文这次的劲敌,可显然,维基奇不是这种,是技术相对均衡的。
这场比赛开赛后,本身技术特点和硬实力不占优的维基奇,她最大的竞争本钱,应该是老将的沉稳与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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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从开场开始,郑钦文恰恰是全程淡定,凸显大心脏的存在。维基奇肉眼可见的紧张,急躁,非受迫性失误增多,第二盘更是有气恼到怒摔球拍的场面,可见在心态上,郑钦文也是完胜。
大比分虽然是6:2,6:3,但是郑钦文也遇到了挑战与波折,可每次面对波折时的处理,恰恰能增加观众的爽感,这样的比赛非常少见。
网球虽然是以15,30这样的计分,但大家只需要记住,双方轮流发球局,每局谁先拿下四个球,就赢一局,如果各拿下三个,就需要多赢两球才算拿下。
这种关键分平分要赢两球的规则,对于喜欢看羽毛球、排球和乒乓球的国人来说,是没有理解门槛的。
网球的发球之后进攻,会占有较大优势,因此运动员各自的发球局,保下是常态,被破发往往就是最后输球的关键。
网球发球必须发在对角的小方框区域才算有效发球,否则就算出界。网球最好的规则就是允许球员两次发球,这其实就是鼓励运动员放下心态,在一发追求极致好球。
所以我们经常在网球比赛中看到运动员一发失误,然后二发又没啥威胁力,被对手反抓。这不是这些球员发球技术差,而是网球的双方规则,决定了大家第一发拼极致威胁,出界了第二发就求稳,威胁当然降低。
只有极少数顶尖高手,敢于冒险拼二发,二发拼失败,就叫做双误,会扣掉一分,也很伤士气。
郑钦文与维基奇的金牌争夺,本质上就是破发与保发之争。
维基奇选择第一局接发,郑钦文在正常拿下自己发球局之后,在第二局,也就是维基奇的第一局,就利用对方相对紧张的差状态,成功破发,大局分2:0.
恰恰这个2:0压了维基奇一整盘,所以后面就算轮流保下发球局,只要她不能破发一局扳回来,这一个优势就足够郑钦文拿下第一局。
第二局,还是郑钦文先发球,并且很快在第二局再次破发,又是2:0领先。
但是这一次,状态回升的维基奇很快在第三局也破发成功,前四局打成2:2,重回起点,并且压力给到郑钦文。
这样的均势,郑钦文也没有慌,双方持续各自保下发球局,到了第八局,局分4:3的郑钦文再次破发,局分来到5:3,并且接下来是自己发球局,只要正常保发就夺冠。
所以到这时候,郑钦文基本就拿下了这场比赛。
所以仅从比赛的难度与过程来看,这场球赢得比前几场更加轻松。维基奇偶有闪光,但整体是被压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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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这么长篇幅介绍网球三巨头和这场比赛的闪光点,是希望更多少年人喜欢上网球。潘展乐在十岁看到孙杨夺冠,也跟着立下了“比孙杨更快”的志向,最终成为泳池速度之王。
郑钦文十年前也是在电视机前看着师姐李娜夺冠,立下未来站上网球巅峰的志向,所以年少的热爱,和坚持热爱是最关键的。
本次奥运,网球的成功除了郑钦文,还有混双的亚军,特别是张之臻在比赛中展现了极强的底线攻击力,这是男子单打好苗子。
网球的男女运动员持续成功,对照的是三大球希望之一女篮在姚明的持续督战下,依旧在出线边缘看其他小组算小分的脸色。
三大球是举国体制在运动领域的投射,也是足协,篮协等部门高经费,强干预体制下的产物。
放养,国际市场竞争下的网球突破登顶,三大球的衰落却从男子传染到女子,这是否标志着“全面深入市场化改革”,适合从网球扩张到所有体育种类呢?
特别是足球,篮球等领域,与亚洲宿敌日本相比,已经越差越远。
本次奥运会上,日本男篮居然能把世界前列的法国队逼入绝境。这是曾经被我们三大中锋吊打那个时代难以想象的。
当年姚明当选篮协主席,就被解读为篮球全面开启市场化改革,可是两个奥运周期下来,成绩越来越差,还看不到未来的希望,只能和足球在综艺里吐槽比烂。
足协官员,十几年来多轮反腐,倒了一拨又一拨,但是整体成绩越来越差。曾经说中国足球问题是急功近利,结果我们从02年等到24年了,二十多年,两代人成长起来了,给的时间还不够多么?
因此从网球与三大球相比,市场化竞争比起举国体制的优势特别明显。
但我们必须看到,在整个体育领域,还有许多冷门项目,甚至包括一些大项的女子项目。比如足球,女足商业价值低,仅靠赞助难以维续,全世界都这样。
比如拳击,男子重量级拳王,像阿里,泰森之类的,都是超级富豪,可是女子拳击也是仅靠自身难以为继的。
在我国被诟病的“大锅饭”体制下,大家看一些商业广告就会注意到,一些品牌在赞助我国夺金主流项目时,也顺带了一些冷门项目。
如果完全市场化改革,所有商业代言都会涌向郑钦文,潘展乐,以及国乒,跳水;那些相对冷门的运动就会消亡下去。
我举一个奥运开始都无人关注无人提及的项目~女子拳击。我国这届奥运会,在女子拳击全部六个公斤级,派出六名选手,如今六人五人杀入半决赛决赛,还有一人今晚要是杀入了半决赛,就是六人六奖牌。
这种全公斤级奖牌的表现,几乎都追赶上我国历史积淀的强项举重了。
大家前几天当个乐子看的“男拳手将女拳手打哭”事件,当时还只是个乐子,但这位66公斤级的跨性别选手已经打入四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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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66公斤级的杨柳也打入四强,不过两人不直接相遇,如果两人都赢了半决赛,决赛将是中国杨柳对战变性人,如果两人半决赛都输,那么中国杨柳将和这个变性人并排站在铜牌颁奖台上。
这样的重大事件,都没人注意到,也没有媒体关注到,只有我预判到了,可见女子拳击在咱们国内多么没有热度。
而就是这样的冷门项目,我们悄悄地发展,居然到了所有公斤级都进四强的恐怖实力,这背后当然是“举国体制”对比完全自由化的优势。
2016年以来,当时苟局上任,他快速向乒乓球,羽毛球,跳水等强势项目的管理中心动刀,力图从成绩最稳的金牌主项目推动市场化改革,最终在国乒闹出了退赛风波。
苟局在冬奥会后曾经一度被市场改革派吹上天,如今落马,“苟局”的奚落和谩骂又起。而纵观这两个奥运周期,咱们的夏季运动是出现了断档和下滑的,可见从传统优势,已经运转良好的项目推动全市场化改革,是不成功的。
但是网球的成功,恰恰验证了具备商业价值的项目,如果不出成绩,是可以下狠手,推动散养式市场化改革的。
我国的三大球项目,似乎都已经输无可输,有的项目都摆烂二十年了,这些年也没涌现新的人才,所以就算完全“散养”,失败的代价,无非是几年后再改回来,二十年都蹉跎了,几年还等不起?
跳水乒乓羽毛球体操射击举重等传统六强项,也可以衰落一个改革一个,想稳住老利益,那你就拿出全力保住好成绩,像女子人才断档,男子排兵布阵又失误的体操,也可以走向美国式的体操市场化改革。
至于一些商业化土壤不够的项目,则继续需要举国体制来护航,这在西方国家,其实也是普遍存在的。
这种有区分,有节奏的改革,同样可以复制到经济改革领域。
在日本篮球和郑钦文成功后,市场改革派狂喜,推动所有经济领域完全市场化的声音极大,甚至到了“篡改会议公报”,撼动公有制地位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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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认为经济改革同样可以效仿体育项目,像网球,三大球这样国际商业化体系成熟的领域,可以国际化大循环。
类似体操和羽毛球这样人才断层成绩下滑的经济领域,也可以作为传统经济模式向完全市场化转型的试点。
但是类似跳水和国乒的国有经济领域,老体制运行稳健可以暂时不动,像举重和射击,分别代表被西方妖魔化与核心竞争的领域,这两块在我国还只能国有力量主导。
一些继续出成绩的国有领域维持不变,可以保住税源(金牌)的基本盘,也能哺育其他市场环境还不成熟的行业(类似冷门体育),这或许才是网球改革成功带给经济改革的启示!
代表市场经济的郑钦文确实取得了璀璨的胜利,但我相信,女子拳击的六朵金花,也即将绽放中国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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