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巴嫩是我这些年来旅行过的除印度之外最有意思的国家。如果从兴奋点的强度和密度来看,黎巴嫩甚至很可能是这个星球上最值得一去的地方,所以一直想找机会来写一下。
我在去之前,对这个国家的了解几乎为零,唯一的资讯是从摄影圈里常年混迹中东的大神那边听说黎巴嫩是整个中东最开放的地方,贝鲁特有“小巴黎”之称,物价非常高。从面积上来看,这个国家很没有存在感,标准的“弹丸之地”,举国上下不过一万平方公里,作为对比上海市都有六千多平方公里。我心想这么小一个地方,开车用不了一天就可以把整个国家转一圈,所以啥功课都没做。每天住在贝鲁特都不用换地方,反正要去哪儿都是一脚油门的事儿。对于这个只比上海大那么一丢丢的小国家,我安排了五天五夜,没想到最后居然完全不够。
2019年4月底,结束了土耳其的行程后,我从伊斯坦布尔飞往黎巴嫩的贝鲁特,坐的是中东航空(MEA,Middle East Airline)。中东航空这个名字听起来很野,于是我猜想空姐会不会都穿着伊斯兰罩袍,结果登机一看并没有,就跟正常航空公司一样。中东航空其实是黎巴嫩的国家航空公司,黎巴嫩早年也算发达过,当时就把“中东航空”这个品牌给抢注了。
中东航空的标志是黎巴嫩的象征——雪松
我随手拿起飞机上的航空杂志翻看,里面有个栏目是Instagram征集来的黎巴嫩摄影作品,看得我有点难以置信——这些惊艳的地方真的都在黎巴嫩?这么小一个国家,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不同地貌?
邻座是个黎巴嫩小伙儿,于是我就问他,他说:对呀对呀!这都是黎巴嫩!这小伙儿对自己的国家特别骄傲,觉得黎巴嫩是a piece of heaven(天国在人间的碎片)。我内心吐槽,这么个战乱多年、世界人民避之唯恐不及的国家怎么就成天国代言人了?小伙儿还跟我强烈推荐黎巴嫩的美食,他一脸陶醉地告诉我,黎巴嫩的食物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我对此将信将疑,毕竟对于游子而言,自己老妈的饭菜永远是天下第一的。不过看他这么自信的表情,我想黎巴嫩菜应该也不至于太差吧。
中国护照在黎巴嫩可以免签入境,前提是护照上不能有以色列入境记录。然而这里的动乱局势劝退了有钱有闲的老年团,而高物价则劝退了穷游屌丝。我在黎巴嫩的期间刚好是五一假日,完全没有节假日的气氛,跟人山人海的土耳其景点形成鲜明对比。碰到的仅有的中国人,要么是在这边工作学习的,要么就是取道黎巴嫩前往叙利亚大马士革的——2018年叙利亚政府军从ISIS手中重新夺回了大马士革,基本已恢复稳定。
出机场打车去酒店,立马就感受到了黎巴嫩的混乱和恶意,我问多少钱,司机说打表——从机场到我订的酒店的车程不到10公里,结果还没到酒店,这个码表就已经跳了二十多公里,而且计费标准是按照夜间来的。我也不跟司机多争辩,人家这是有心要坑你,默默拿出手机对着里程表拍照取证。这下司机慌了,连忙辩解说这是坏的,车资只要给他一口价35美金(按照计价器的话得要付50美金)。我还是没睬他,到了酒店之后跟前台说了情况,不料前台表示35美金是合理的,既然他俩蛇鼠一窝,那我也没法儿多说什么了,在人家的地盘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35刀只好照给。之后在黎巴嫩的经历表明,这个价格的确不算太离谱。
没到酒店,码表就跳了24.5公里,7万镑。司机看我一直拍照,后来就急着把码表按掉了
经历了这个事情之后,坚定了我在黎巴嫩期间全程租车自驾的想法,免得跟当地司机斗智斗勇。租车的价格倒还算合理,一部起亚Kia的城市SUV,85刀一天,没有隐形费用。
黎巴嫩自己的货币是黎巴嫩镑,1人民币折合200多黎巴嫩镑。这个国家拿着美金可以畅通无阻,不管什么地方都收美金,所以也不必专门兑换,1美金合1500镑,为了避免天文数字把大家搞晕,我后面都直接写美金。黎巴嫩这个国家的高物价,并不是因为这个国家有多富裕,而是因为长年战乱导致的系统性的资源匮乏,以及非常严重的贫富差距。到黎巴嫩的第一天就感受到了这里高企的物价。
入住好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办电话卡上网,这里只有3G网络,电话卡20刀,加上1GB的流量7刀,是我在国外办过最贵的当地电话卡。华为的天际通在这里无服务,移动联通电信的国际数据漫游是按KB计费的,贵到你怀疑人生。
办电话卡的小杂货店
第一顿晚餐去了酒店边上一个叫Lamb House(羔羊屋)的餐厅,听着应该有很好吃的羊肉。跑过去让服务员推荐了一桌子菜,五个人花了122刀,大家用餐后的感受很一致:1.不知道究竟吃了些什么。2.吃完感觉好像没吃一样。
一堆乱七八糟的色拉和泡菜,再加点鹰嘴豆泥和烤肉,是我们吃的唯一一顿黎巴嫩菜
于是后来我们就每天跑去贝鲁特的一家中餐馆吃10美金的一碗的面条,觉得简直是良心定价。我们对黎巴嫩的高物价是可以接受的——一来不接受也得接受,饭总得吃;二来总共就呆那么五天时间,把美金当成人民币花就释然了——但东西也不能太难吃是吧。黎巴嫩星巴克的一杯卡布奇诺在7刀左右,吃个麦当劳也要十几刀才能吃饱,这样子高价低质,那还不如去吃牛肉面。
第一天到贝鲁特已是下午,只在酒店周边走了走。第二天开车进了贝鲁特中心城区,打算逛逛市区,没想到一进城就受到了一轮心灵暴击——这哪儿是一座城市啊,分明是宗教历史博物馆好不好!
在城中心的钟楼广场附近,只见奥斯曼风格的清真寺、马龙派的天主教座堂、希腊东正教教会,三座不同时期且风格迥异的宗教建筑鼎足而立,而它们围绕着的地方,是一片古罗马时期的城市考古遗迹。这种难以置信的混搭在贝鲁特市区里随处可见。毕竟贝鲁特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城市之一,公元前十五世纪的古埃及文书里面就已经对这个城市有了记载。
左:奥斯曼风格的清真寺;中:希腊东正教教会;右:马龙派的天主教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