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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风:中美互卡脖子,谁能笑到最后?|2024-10-01

如果用阶段来划分的话,中美博弈现在算是进入僵持期。虽然双方在政治、经济乃至军事领域明枪暗箭,甚至组成霸权和反霸两大体系,在全球斗的不可开交,但由于都秉持了王不见王的原则,中美至今都避免爆发直接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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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打仗,那怎么争输赢?一个字:耗,用各种方法,消耗对的国力,谁先承受不住消耗,谁就是先投子认输。
所以我们看到,中美在各个领域拼消耗:金融方面,这两年美国咬着牙一路加息,中国则死憋着就是不放水——都是拼着内伤死挺;军事方面,美国在东亚各种挑衅,中国也只是见招拆招;而换到中东、俄乌,则是中国撑腰的所谓“代理人”,对美国的真代理人乃至美军基地持续输出,美国则是脸憋的通红,宁可持续间接失血,也绝不下场——就怕陷入一场局部战争,让自己摇摇欲坠的霸权轰然解体。
不过,最内核的,还是中美的互卡脖子——毕竟在拼消耗的逻辑之下,相较于外部的攻防,直接从内部抬升其国家运行成本,才是伤害最深的。而且在互卡脖子上,双方也都各有杀手锏。
美国的杀手锏,咱们中国人已经耳熟能详——科技。凭着对尖端科技的垄断,美国不仅得以攫取产业链上的最大利润,还获得了对整个产业链条的部分掌控权。所以这几年,美国不断对我们封锁制裁,试图通过卡脖子的手段,增大我们的工业运行成本,阻滞我们的产业升级,甚至引导产业链迁出中国,最终将我们作为超级大国的经济基础削弱甚至瓦解。
对于美国的这种手段,我们一开始是比较被动的,像贸易战、科技战的头几年,我们的应对办法只能是默默硬扛,然后抓紧时间搞产业升级和科技创新,但这两年,中国开始正面反击。而也正是随着中国的出手,我们的杀手锏也开始显露出来,被大众所熟知—就是工业体系。
这个对于很多人来说是很意外的。毕竟在大家的认知中,工业体系虽然是生产力的基础,虽然超级重要,但跟科技相比,它并不属于那种不可取代的部分——毕竟科技这种东西自带极高含金量和壁垒,无法轻易模仿。而工业体系——鉴于其不存在太高的技术壁垒,所以只要愿意砸钱,很多国家都可以整出来,咱们中国只是在庞大规模的基础上建立了足够的稳定性价比优势而已,并没有什么绝对的不可替代性。
这个看法,正确吗?
理论上似乎也没错。但问题是理论归理论,落到现实中,我们发现,建立在庞大规模基础上的稳定性价比,其实跟科技一样,也是可以构筑壁垒,也是可以实现不可替代性,也是拿来充当杀手锏的。
我们举个例子。这两年,我们陆续对锑 镓 锗 稀土铟等稀有金属实施了出口管制,作为美国对华科技制裁的反击。
很多人对此不理解——基础原材料这种玩意,出口管制有那么大作用吗?毕竟这些东西也不光是中国有,其他地方也可以有啊,最多成本高一点而已——而原材料成本再高又能高到哪儿去?
这么理解,实际上就是犯了大错。我们举两个例子:
比如金属铟,这玩意没有专门的铟矿,它伴生在铜矿、铅锌矿里面。是炼完铜、浮选完铅锌,用矿渣提炼出来的。然后它用在半导体和核工业上,造液晶显示器、雷达,核电站控制反应堆,金棒大小的铟棒一次几十根插在重水池里。
还有金属镓,同样也没有专门的镓矿,它伴生在铝土矿里面,属于铝矿的副产品。镓用在电子工业,尤其有源相控阵雷达的关键元素。
这么一看,威力就出来了——这两样金属都很重要,但又没法直接挖出来,所以只能找有完善冶金采矿工业体系的国家进口。而谁是冶金采矿的大国?
只能是中国!
当然,可能有人会说,中国不卖,那美国自己重建冶金采矿业不就得了!毕竟这都是传统的不能再传统的行业,又没啥科技壁垒,有啥不行的?
确实,冶金采矿这些都没壁垒,甚至精炼,虽然这玩意是要点技术,但也绝对不会比中国人搞芯片还要难。
但问题是,美国做不了!
这就是中国在为啥老美还在用多普勒、无源相控阵?砷化镓+有源相控阵属于他们的高级货,氮化镓有源相控阵+是他们的顶级货,只有最新装备才能用一点,而且氨化镓单元数量远远不及我国的装备。如果美国想自己建产业链,那得从炼铜、浮选铅锌开始搞。那问题首先就来了,环保这一关你怎么过?熟练的产业工人和工程师到哪儿去找?
大家都知道,美国已经形成了强大的环保利益集团,同时美国早就去工业化,别说熟练工人和工程师本土没有,恐怕仍在开设冶金专业的大学都没几个!
好吧,我们再退一步,美国搞定了环保利益集团,又大发绿卡,从全球挖了这样一批冶金专业的工程师和熟练工人,但下一个问题又来了:你得建电解厂把粗矿精炼,而电解厂众所周知,这可是个大电老虎,电从哪里来?新建发电厂。更大的用电量,美国那套老的不能再老的电网能承受吗?
所以又要建设新电厂,然后改造电网——那超高压输电技术找谁?总不能让咱们中国把特高压技术无偿转让给美国使用吧?
这就是美国面临的麻烦——而这还只是一系列麻烦中的一小部分。而即便是这一小部分,去工业化后的美国现在也都是搞不定的,更何况整个全产业链?
当然,肯定有精美要说——虽然耗费巨大,但也不是建不起来——毕竟技术上不存在壁垒,就是有壁垒的,它也不是克服不了——最多就是多花点时间和钱而已。而一旦产业链建起来,就可以产生收益,这样从长远看,不仅可以回本,这个重建的过程,本身也是再工业化!
确实,这是再工业化,如果真搞成了,那美国就真的再次伟大了!
但问题是,不可能建成!之所以说建不成,不光是前面提到的利益集团阻扰或者本国生产要素欠缺等等原因,最关键的是,这不符合经济规律。
为什么这么说?你说为铟、镓单独支付点高成本,那个理论是可以的——毕竟一看铟、镓这两个生僻字,就知道这不是常用金属,需求量肯定不大,所以哪怕价钱高十倍,财大气粗的美国也花得起。但问题是前面说了,这玩意必须是伴随着铜、铝生产而来。
所以,你想要这点铟、这点镓,你就必须建设千万吨级别的精制铝、精制铜生产线——这可是常用金属,这么大的生产线,那耗资可就海了去了。等你建成了,拿到了想要的铟、镓, 可你回头一看仓库,这么多天价生产的铜、铝、铅、锌,这tmd怎么办?
还能咋办?只能卖呗!
那卖给谁?首先肯定是本国消费。可且不说铜、铝、铅、锌这种基础性工业金属如果按美国本土生产成本肯定是天价,本国强行消费势必将通胀拉到天上。最关键的是,光美国本土,需求量也不够啊。这意味着为了拿到足够的铟、镓,美国还得把自己生产的铜、铝、铅、锌卖到全球!
那能卖的动吗?当然卖不动!为啥卖不动?因为中国也在卖啊!中国生产是啥成本?你美国生产又是啥成本——且不提美国为了重建生产体系而支付的超级巨大前期成本,就是光成熟产业链竞争,中国产的价格肯定也是远低于美国产的。
所以,美国生产的铜、铝、铅、锌,做多只能自产自销——而且还会在国内制造大通胀。至于海外,没哪个国家会脑子有病,放着物美价廉的中国货不要,来买你五倍甚至十倍价格的美国货!
既然大家不买,那你的铜、铝、铅、锌就要滞销。为了一点铟和镓,让铜、铝、铅、锌这些常用工业金属大批量、长期性的滞销,这损失就是让美联储来也承担得不起啊!
而承担不起,就没法弄出铟和镓。没有铟和镓这些稀有金属,不光半导体、核工业、电子产业这些经济行业受影响,军事发展同样受影响。
比如有源相控阵雷达——这个懂军事的都知道有多重要,它的最高领域:氮化镓有源相控阵,这玩意美国就落后咱们一大截。咱们这玩意随便用,直接烂大街;而美国呢?其最新升级的F15重型战斗机,有一项是升级成氮化镓有源相控阵,单元数量舍不得多给,性能大概跟我们的老破旧歼11B、单发轻型战斗机+10C差不多,即便如此,也只有4F15升级了雷达。甚至美军吹爆的阿利伯克级最先进的一艘(只有一艘)装了有源相控阵雷达,还是是最低端的砷化镓TR原件。美国海军的门面,神话般的濒海战斗舰朱姆沃尔特也是因为价格原因(实际上是货源不足,有钱也买不到),只能用的阉割版相控阵(本来每个面至少要两块相控阵雷达,分别对空和对海搜索,中国镓元素出口管制后,嫌贵,雷达面数砍半)
最奇葩的是,在中国商务部对家出口进行管制后,欧美催生出了一个新行业“镓金属回收”,专门回收含镓的破烂重新提取镓元素——想想也知道,这种单位使用量极少的金属,回收起来得有多麻烦,成本得有多高!但就是因为中国管制出口,这生意照样有的赚——因为架不住欧美市场价格炒的更高!
说白了,锑 镓 锗 稀土 这些都是一碟醋。可因为中国不出口这碟醋了,美国就必须为这些醋包上一大盘饺子。可问题是这么多饺子美国自己吃不下,跑出去卖又没中国便宜所以没人要。所以最后为了得到一小碟醋,美国人包了一大锅饺子再扔掉——这浪费可不是我们想象的十倍百倍,而是千倍、万倍!
这就是中国全工业门类的威力,这就是中国庞大工业体系的威力。超大规模的基础上构建的的稳定性价比优势,其威力其实并不比美国的科技封锁小。美国用科技封锁来阻滞我们产业升级的速度,来破坏我们的产业体系,让我们付出更多的时间和成本,我们同样也可以凭借工业体系的规模化优势,在美国身上达到同样的效果!
科技制裁VS工业封锁,这就是中美拼消耗的本质,也是中美这一轮国力比拼在生产力竞争方面的内核。这种互相伤害的实质,并不是让对方完全拿不到关键资源,而是大大抬升对方的获得成本,进而消耗其国力——所以,比的就是看承受能力不行。
那么,这种比拼,随后谁更有可能笑到最后呢?从现在的趋势来看,云石君觉得中国笑到最后的可能性更大。之所以如此,倒不光是因为我是中国人,天然站中国立场,而是在互相卡脖子方面,中美面临的态势,有根本性不同。
中国面临的无非就是高科技壁垒。这玩意可以集中资源重点攻关——这对于不缺产业基础,不缺相关领域技术人才,不缺资金,不缺市场的中国来说,实际上只是个时间问题。而且中国的举国体制,也非常适合搞这一套。所以我们看到,这几年中国卡脖子领域的科技突破捷报频传,虽然离全面突破还有距离,但趋势已经是确立了的。
但美国不一样。首先,美国要想挣脱中国的卡脖子,它需要的不是集中突破,而是再工业化,是全产业体系的重建。
这要支付的代价,就比中国大多了——毕竟中国需要的只是搞定这些被卡脖子重点领域,美国则是要全面开花;而且中国有现成的举国体制,玩这种重点突破,在体制上没有任何障碍;而美国,你要全面再工业化——这可能都不是一般的改革能解决的问题了,这得先搞一场社会革命——至少也是商鞅变法,把全社会生产要素重新配置,顺便完成意识形态重塑才行
社会革命肯定是允许的,哪怕商鞅变法都不行——一个特朗普都不能为既得利益集团所容,还想整出个商鞅?
而如果不能革命或者根本性改革,那现在的问题,对美国来说就是无解的:
举个简单的例子,前面提到的铟和镓,我们分析了一大堆美国如果想要自己生产,要做哪些工作,会面临哪些困难,付出哪些代价。但现实中,其实我们分析的这些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为什么不会发生?因为美国没有公有制,美国是资本主义国家!私人资本看到铟和镓的生产背后有这么多坑,只要脑子不进水,那从一开始就不会去投这个资!
资本为了利润,甚至可以出卖绞死自己的绳子,但资本绝不会为了没利润的事,付出哪怕一个铜板!这就是资本的本质!这就是资本主义国家的本质!
窥一斑而见全豹,从铟和镓的例子,我们甚至可以直接挖到底层,就是美国的再工业化,本身就绝不可能成功——因为以美国的现在的国情,再工业化本身就是违反了资本主义的规律!所以铟和镓不会有人干,台积电在亚利桑那的工厂几年了也生产不出一颗芯片,富士康美国工厂被特朗普捧为世界第八大奇迹,也改变不了郭台铭铲几铲子土就跑路的命运!这一切,都是资本主义的本性决定的。资本,绝不干赔本的买卖!
而这,也是我坚信中美在工业与科技的pk中,中国大概率能获胜的逻辑。因为我们的科技突破只是时间问题,而美帝的再工业化是制度问题!时间问题可以用时间解决,制度问题,只能用根本性改革甚至暴力革命解决——而后者是不可能用和平方式实现的。
所以,当中国亮出工业体系的杀手锏后,美国基本上就败局已定。它唯一能做的,就是走消费反作用与生产路线,打压中国制造的海外市场,进而斩断全球给中国工业体系,给中国经济输血的通道,让咱们因为资金限制和平台萎缩,而不得不放缓乃至放弃科技创新和产业升级。
但这本质上还是以术驭势的偏门。你自己不行,没法突破阻碍自己破茧而出,迈入更高层级文明的命门,就只想着拉别人一起下水,通过打压别人来维持自己的比较优势,这算哪门子正路?长远看这有成功的可能么?
而现实中,这种邪路子也没有起到作用——在美国疯狂的贸易战、科技战乃至全球加息抽水大背景下,中国的外汇顺差依然不断创历史新高。
在以科技pk工业的根本之争中,美国因为体制原因,注定不是中国的对手。在搞破坏捣乱的外围黑手方面,美国用尽各种手段,也没有松动中国科创升级的底层支撑。这种情况下,随着美联储进入降息周期,实在想不出美国还有什么招,能阻拦中国的。
一旦中国的科创升级大功告成,不再受美国卡脖子之忧;再工业化迟迟没有建树(甚至还在继续逆工业化)的美国,当它面临不仅不能继续卡中国脖子,反倒被中国用工业体系反卡脖子的情况时,它还能有资格,继续跟咱们分庭抗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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