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6月20日格鲁吉亚爆发大规模反俄示威游行后的紧张局势仍未缓解。俄罗斯总统普京21日深夜签发命令：为保护俄罗斯国家安全，停飞从俄罗斯至格鲁吉亚的航班。随后，格鲁吉亚总统萨洛梅·祖拉比什维利一边呼吁俄罗斯游客继续到格鲁吉亚旅游，以防格鲁吉亚经济受损；一边会见美国、英国、法国等北约十国大使以及欧盟代表，讨论此次反俄示威游行。
苏联领导人斯大林也是格鲁吉亚人。原本是与俄罗斯之间的问题，格鲁吉亚为何要转而寻求北约成员国的介入呢？
这与格鲁吉亚推进的“去俄化”并进一步寻求成为北约成员国有关。自2008年格鲁吉亚与俄罗斯断交以来，其亲美、亲北约的趋势不断增强。
有专家表示，俄罗斯方面迅速采取的一系列反制措施，也是一种警告：格鲁吉亚加入北约触及到俄罗斯的战略底线，俄罗斯会不惜一切代价反对格鲁吉亚入北约。
俄罗斯“非西方”的自我定位，决定了同西方关系对抗大于合作，在地缘政治上对抗压倒合作，在经济上合作大于对抗。俄罗斯的“大欧亚”理念，决定了外交上“向东走”，同第三世界国家加强合作是大趋势。
文 | 盛世良 新华社世界问题研究中心研究员
编辑 | 蒲海燕 瞭望智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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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美关系：“没有最坏只有更坏”
美国早已不是俄罗斯外交的第一优先。普京的外交优先次序把美国排在中国、印度、伊斯兰世界、欧洲之后。然而，这决不意味着俄罗斯轻视对美关系。在俄罗斯看来，美国是“整体西方”的龙头老大，不缓和对美关系，就难以从总体上改善同西方的关系，难以为本国经济发展保证有利的外部条件。
然而，俄罗斯对美国是希望-失望-再希望-再失望。
俄罗斯曾对“亲俄”总统特朗普寄以厚望，希望他“乌克兰是莫斯科近郊，波罗的海国家是俄罗斯后院，我们何必多管！”“要跟俄罗斯做一笔大交易”等竞选言论成为现实。
万万没想到的是，特朗普当选后，“通俄门”和“俄罗斯干涉美国大选论”发酵，美国对俄制裁加码。特朗普跟中国元首举行了两次峰会，而跟普京仅在国际会议间歇举行过短促会晤。俄罗斯很失望。
2018年下半年，美国把中国定为名列俄罗斯之前的首要对手，中美经贸摩擦一再升级，副总统彭斯对华发表强硬言论，国家安全助理博尔顿鼓吹“中国对美俄威胁大于美国对俄威胁”，特朗普与普京在法国纪念一战结束的仪式和晚宴上“眉来眼去”，俄罗斯再次滋生改善对美关系的希望。
2018年末，美国给俄罗斯人的希望泼了当头一盆冷水：特朗普以“俄罗斯侵略乌克兰”为由，取消了原定2018年12月1日在20国集团峰会期间同普京的正式会见。特朗普从普京面前走过，居然对普京视若无睹，未予置理。最后两人仅站立着就刻赤海峡冲突交谈了几句。
在俄罗斯看来，美国处理对俄关系有“高、中、低”三个方案：
“高方案”——把俄罗斯彻底开除出国际政治体系，直至消灭俄罗斯国体。
“中方案”——把俄罗斯的政治制度改变为西方式民主制度。
“低方案”——承认俄罗斯现实，跟现政权打交道。
那么，俄美关系难改善，原因究竟何在呢？
其一，俄罗斯立志成为与欧美平起平坐的世界一极，特朗普要“让美国重新伟大”，二者难以相容。
其二，高层交往阻力加大。
通俄门、两党争斗、俄罗斯“干涉美国大选”、对俄制裁……一系列不利因素束缚了特朗普手脚。而且，双边关系与两国国内政治斗争挂钩。对美对俄政策成为各自的内政问题，两国执政当局需要妖魔化对方，以加强国内地位。
其三，制裁加码。
美国对俄制裁与对伊朗和朝鲜制裁“捆绑”并写入法律。美国声援英国，因“斯克里帕尔案件”驱逐俄罗斯外交官，后又进一步制裁俄罗斯，对俄制裁扩展到与制裁对象有业务联系的俄罗斯与外国自然人和法人。
其四，军事和安全上互为主要对手。
俄美维持了能相互毁灭的核均势，但却丧失了残存的唯一合作领域——军控。两国各自更新核武库并发展先进常规武器和网络武器，美国拟退出中导条约，不续签第三个《削减进攻性战略武器条约》（START），俄美战略安全失去支柱，双边核军控体系可能全面崩溃。对两国领导而言，维护军控已经不是优先议题，俄美关系对彼此的重要性下降。前美国防部长马蒂斯谈论美国国防战略时，认为近十年来对美挑战全都来自俄罗斯，俄罗斯比中国对美威胁大，美国的敌人依次为俄罗斯、朝鲜、中国。
其五，热点问题上利益对立。
乌克兰危机彻底颠覆欧洲安全框架。美国支持格鲁吉亚加入北约，支持乌克兰与北约合作，叙利亚问题上俄美对立。
其六，两国关系缺乏经济基础。
2017年，俄美贸易额仅232亿美元，美国在俄罗斯外贸中的比重仅3.97%。两国在军工和能源出口领域的利益相反。俄罗斯担心美国金融制裁，经济实行“去美元化”，大幅度减持美债，降低美元在黄金外汇储备中和在国际支付中的比重。
即使在这样的情形下，俄罗斯对两国关系并未感到绝望，为什么？
首先，俄罗斯对美国没有绝望。普京批美国统治集团，但从不批评特朗普。特朗普谁都骂，但不骂普京。
就连力主加深对华关系的智库“伊兹博尔斯克俱乐部”秘书长亚历山大·纳戈尔内也没把握：如果美国开出的价码够大，俄罗斯是否会考虑在美中对抗中保持中立？
其次，俄罗斯“自由派”不改亲美“初心”。
例如，“生意人报”电台和“雨”电视频道主持人康斯坦丁·艾格尔特发表独特见解：俄罗斯受实力所限，当不了“世界老大”。与其当中国的“小兄弟”，不如当美国的“小兄弟”。
其三，美国对俄罗斯也没有绝望。
在俄罗斯是否为美国头号战略对手的问题上，特朗普与国会、与美国政治精英不完全一致，政治精英内部不完全一致，专家群内部也不完全一致。在俄罗斯某些外交家和多数知识分子看来，既然美国把中国看作主要对手，那么俄美关系总有一天会改善，特别是在普京下台后。
其四，在地缘政治利益方面，美俄有共同诉求——确保中国的崛起不致削弱自己的全球地位。
瓦尔代俱乐部项目主任的报告称：“欧洲世纪结束于百年前，美国世纪结束于我们眼前，中国世纪永远不会到来——人家不让！”
但是，不论怎么说，俄美关系在中短期内难以改善。俄罗斯总统发言人佩斯科夫曾说：“俄美关系已经没有进一步复杂化的余地，正常化的美好前景遥遥无期。”美国对在普京任期内改善对俄关系也不抱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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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欧关系：“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
俄国知识分子说得文绉绉，“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俄国“草民”说得很通俗，“苍蝇搁一边，肉饼搁另一边”。
具体到俄美关系上，对抗压倒合作；而在俄欧关系上，地缘政治对抗与经济合作并行不悖。
俄欧地缘政治关系与经贸关系的“两分法”，集中体现在同北约和欧盟的关系上。
俄罗斯与北约真是“麻杆打狼两头怕”。
尽管俄罗斯的战略核力量、俄军作战能力和战备水平都胜过欧洲国家，足以抵挡北约，但是俄罗斯对北约依然有所忌惮，因为北约国家军费、官兵总数、常规武器数量都远远超过俄罗斯。
然而，更怕对方的不是俄罗斯，而是北约欧洲盟国：
一是由于这些国家没有一支统一的武装力量；
二是由于俄罗斯在军事硬件上，对单个的北约欧洲盟国具有压倒性优势；
三是由于俄罗斯在军事软件上，军事学说、作战指挥、制胜决心、军事战术技术、军事训练、道义精神因素，对北约具有压倒性优势；
四是由于军事硬件和软件都极端薄弱的波罗的海国家、多次被俄罗斯瓜分的波兰，对俄罗斯既恨又怕。
北约在俄罗斯周边部署快速反应力量和军事基地，俄罗斯在西部部署集团军，在叙利亚扩建海军和空军基地，在利比亚的黎波里和班加西新建军事基地，钳制地中海。
2018年秋，双方各自举行了冷战结束以来规模最大的军事演习。但是，总的来说，2018年俄罗斯与北约的军事部署和军事演习，性质都是相互防范，而不是准备热战。
在军事对抗前沿，北约处于弱势和守势。尽管北约在波罗的海国家部署了3.2万官兵，但是与俄罗斯7.8万军人相比，明显处于弱势，坦克数量上的弱势更加显著，以129辆对俄罗斯的757辆。
在防范“俄罗斯威胁”上，欧洲与美国没有明显分歧。不同的是美国要求欧洲国家“自己保护自己”，为美国提供的安全保护掏腰包，把军费提高到相当于GDP2%的水平；欧洲则想建立自己的武装力量，2017年拨出十多亿欧元。法国总统马克龙在2018年纪念一战结束讲话时重申建立欧洲军队，以防范来自俄罗斯和其他方向的威胁。
俄罗斯与欧盟则彼此互有需要。
欧盟虽然在2014年加入对俄制裁，但同俄罗斯的经济贸易合作未见缩水。2017年，欧盟占俄罗斯外贸额的42.2%，欧盟在俄罗斯外贸、能源出口和融资方面的地位，他国无法取代。
俄欧之间已经形成能源利益共同体。俄罗斯确保了欧洲国家石油消费量的37%，天然气消费量的35%。2017年，俄罗斯对欧供气1944亿立方米，增长8.4%，2018年全年对欧供气超过2000亿立方米。
俄罗斯善于利用欧美矛盾和欧盟内部矛盾，分化瓦解，各个击破。俄罗斯力推从本国亚马尔天然气田通到德国的550亿立方米“北溪-2”天然气管道项目，并进行俄德“北溪-3”项目的可行性研究。俄罗斯这样做能取得“一箭双雕”的功效：既可弃用乌克兰天然气管网，让“仇俄国家”乌克兰失去天然气过境运输收入，又能疏离德美、欧盟内部、欧盟与乌克兰三组关系。
俄罗斯巧妙地利用价格政策拉拢欧盟中的“友俄国家”，压制“仇俄国家”：对德国供气单价仅为对波兰的三分之二。趁欧盟离心离德，英国脱欧之际，与“友俄国家”希腊、匈牙利、斯洛伐克等国发展关系。
英国脱欧尚未完成，俄罗斯“脱欧”就已经开始。俄罗斯通过专家学者之口，宣扬要退出欧洲委员会、欧安组织、“八国集团”等“无用机构”。2014年4月俄罗斯被剥夺了欧洲议会的投票权，随后决定减少或暂停向欧洲委员会交纳的会费（一年3000万欧元）。2018年9月，俄罗斯议会上院议长瓦莲金娜·马特维延科宣布，俄罗斯考虑退出欧洲委员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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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日关系：“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俄罗斯非常想跟日本发展经贸合作，获取日本的资金、技术和管理经验，振兴远东。障碍在于领土纠纷，应该先解决领土问题，还是先签订和平条约？双方在“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一旷世难题上已经争论了好几代人。
在去年的符拉迪沃斯托克东方经济论坛上，普京冷不丁地建议安倍，不设任何先决条件，俄日先签和平条约，努力提高相互信任水平，然后就领土问题继续辩论。出于日本式的礼貌，安倍没有当场拒绝，但后来还是对普京严肃表态：这种思路对日本而言是不可接受的，应该先解决领土这个原则性问题，然后再谈和平条约。
安倍任内与普京见面二十多次，努力制造亲密气氛，为解决领土问题创造条件，力求在首相任内（2021年前）签订和平条约。
在对俄领土争端问题上，日本一贯坚持“北方四岛（南千岛群岛）全要”的立场。但安倍现在考虑采纳比较现实的“2加a（阿尔法）”方案：先拿回色丹和齿舞这两个小岛，签订和平条约，随后再就更大的择捉岛和国后岛归属举行谈判。
普京的思路相反，先签订和平条约，建立互信气氛，再解决领土问题。
普京在2018年的瓦尔代辩论俱乐部年会上说：日本没完没了地提领土问题。我们尽管认为俄日之间并不存在领土争端，但还是不拒绝对话。我们跟中国曾就领土问题谈了40年，最终在解决领土争端之前先签署了友好条约，俄中相互了解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水平，为解决领土问题、为达成妥协创造了条件。俄中关系的范例表明，应该先建立信任，再解决领土问题。
俄罗斯希望在签订和平条约和解决领土问题之前，俄日先强化在远东地区的经济合作。日本也在几年前提出过17个对俄经济合作项目，但至今无甚进展：
一是由于涉俄经济合作大项目需要美国同意；
二是开发远东的主权问题难以解决：俄罗斯要求日本按俄罗斯国内法参与南千岛群岛开发，日本认为这是变相承认“北方领土”属于俄罗斯。
在俄罗斯远东投资计划中，日资仅占2%，约10亿美元；中国计划投资300亿美元，占远东外资总额的85%。
尽管日本参与西方对俄经济制裁是象征性的，普京依然不满，曾在2018年瓦尔代年会上气势汹汹地质问日本：“叙利亚和克里米亚跟日本沾边吗？日本却对我们实施制裁。你们这是干什么！这是增强互信吗？”
俄罗斯近年来加强了南千岛群岛军事部署，在两个大岛上部署了“棱堡”和“舞会”反舰导弹系统，意在警示日本——择捉和国后两岛不可能给日本。但在色达和齿舞两岛上未作新的军事部署，让日本保留有朝一日收回“北方领土”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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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亚地区：俄罗斯成为世界一极的地缘依托
尽管俄罗斯亲西方自由派一直不放弃“融入”欧洲的幻想，但是主流派的雄心壮志是，在欧洲与亚洲之间搭桥，自成世界一极。
俄罗斯著名政治学家谢尔盖·卡拉加诺夫一贯孜孜不倦地推行他的“大欧亚”倡议：依托欧亚经济联盟，俄罗斯东连日韩朝鲜和东盟，南联中国、印度、上合和丝绸之路经济带，西联欧盟，成为“大欧亚”中心。
然而，俄罗斯在收回克里米亚后，受实力所限，在欧亚地区的中期目标不是扩张，而是自保，守住老祖宗留下的一亩三分地，以及苏联地区除波罗的海国家以外的“特殊利益区”。
一方面要维持前苏联西部各国的领土纠纷，遏制北约东扩。
北约东扩，瞄准了前苏联西部三国乌克兰、白俄罗斯和摩尔多瓦，以及西南三国格鲁吉亚、阿塞拜疆和亚美尼亚。然而，根据北约宪章，存在领土争端的国家不符合入约标准。正是看准了这一点，俄罗斯不希望上述国家的领土争端全部解决。
好在客观形势有利于俄罗斯：
乌克兰存在“被俄罗斯暂时侵占的国土”克里米亚，以及“在俄罗斯支持下闹分裂的叛乱地区”顿巴斯；
摩尔多瓦有“国中之国”——“德涅斯特河沿岸共和国”；
占格鲁吉亚五分之一领土的南奥塞梯和阿布哈兹2008年宣布“独立”，并得到俄罗斯承认；
阿塞拜疆与亚美尼亚在纳戈尔诺-卡拉巴赫地区不时爆发军事冲突，领土争端远远没有解决；
白俄罗斯与俄罗斯建立了俄白联盟，又与俄罗斯一起成为欧亚经济联盟和独联体集体安全条约组织成员，起码中期内没有“脱俄入欧”的危险。
另一方面把顿巴斯（过去是把乌克兰）作为同欧洲的缓冲区。
去年俄乌之间发生了几件大事，加剧了两国对立，坚定了乌克兰“脱俄入欧”的决心——
3月份，乌克兰、格鲁吉亚和摩尔多瓦议会提出，希望由北约联系会员国变成北约成员。
4月份，乌克兰正式退出独联体，废除乌俄友好条约。
5月份，刻赤海峡大桥通车，俄罗斯塔曼半岛与克里米亚之间有了陆路直达交通。
10月份，乌克兰东正教会宣布脱离俄罗斯宗主教区而独立。
11月25日，俄乌首次发生直接军事冲突。俄军在刻赤海峡开火，打伤乌克兰军人，扣押乌克兰海军舰艇。冲突后，乌克兰总统波罗申科请求北约派军舰进入亚速海支持乌克兰，乌克兰海军司令呼吁土耳其对俄罗斯舰船封锁博斯普鲁斯海峡。
调解顿巴斯问题的明斯克协议并未得到切实执行，东乌克兰与基辅的军事对立持续。在东乌克兰自治地位解决前，俄罗斯无意让乌克兰中央政权控制东乌克兰与俄罗斯的边界，而是把东乌克兰作为俄罗斯同北约和欧盟的“缓冲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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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俄关系：“不是盟友，胜似盟友”
受到西方制裁后，俄罗斯外交“向东走”步伐加快，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俄罗斯切望发展对印关系，印度却要在俄美之间保持平衡。俄印贸易额2017年增长21%，但总额仅91.2亿美元，俄罗斯对印度出口62.6亿美元，其中大半是俄罗斯向印度提供的武器。近年来，俄罗斯担心印度在地缘战略上倒向美国。两国在军工合作上龃龉不断，所幸印度终于顶住美国压力，执意进口俄罗斯的S-400反导系统。
俄日经贸关系的提升卡在领土问题上。俄朝俄韩关系的发展受制于朝鲜核问题的解决以及朝鲜的国际处境。俄罗斯同东盟发展关系，受经济实力和地理位置所限，依然停留于美好愿望。
外交“向东走”进展最明显的是对华关系。
中俄建立了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战略上“背靠背”，政治上“肩并肩”，经济上“手拉手”，人文上“心连心”的态势日益显著。套用专家学者的说法，中俄关系“不是盟友，胜似盟友”。两国在战略上已经达成高度的相互信任。
中俄增强战略互信的最新例证是，中国军队2018年9月首次受邀参加“东方-2018”演习。这类战略军演，俄罗斯过去只跟盟友一起举行。中俄两军官兵密切协作，共同投入一场规模空前的战略级联合演习。中国军人获得了海外训练的宝贵经验。
普京在2018年瓦尔代年会闭幕式上回答库叔问题时，亮出了共同应对美国压力、发展俄中关系的“底牌”：美国对俄制裁，对中国打贸易牌，俄中两国需要应对，保卫本国利益，但不必仓促作出情绪性反应。尽管俄罗斯和中国不想招惹美国（“树欲静而风不止”），但是“天会变风会停”，兴风作浪者（美国）终将自食其果。
普京并没有鼓励中国对抗美国，同时也表明俄罗斯不愿强硬应对美国，无意与中国结成“反美统一战线”。
当前俄中无须结盟，只需切实加强双边互利合作。这实际上也是相互策应，应对美国挑战。
两国在经贸和人文领域发展互利共赢的务实合作尚有很大空间。
第一，可以加强金融合作，防范金融制裁。两国可以扩大货币互换和双边贸易中本币结算的规模，同时要做好汇率波动而影响本国利益的准备。
第二，可以增加相互投资。俄罗斯遭受西方制裁，融资困难，资金短缺，中国受西方保护主义干扰，对外并购受阻，中俄加强投资合作，互利共赢，机遇难得。
第三，应该加快联合生产大飞机的步伐。研制大飞机，不宜过于幻想同西方合作。一旦西方联手遏制中俄，新客机和旧飞机零配件的来源都会受限。
第四，两国正在扩大农业合作。共同投资大豆种植，以部分取代中国从美国的进口。放宽粮食、食油、肉奶制品进出口限制，彼此增加优质食品出口；两国还可以扩大农牧业、木材加工业等水资源和能源密集型生产的合作，从俄罗斯向中国供应制成品。
第五，俄罗斯欢迎中国参与远东公路、铁路、桥梁、港口、住房、旅游等基础设施建设。
第六，两国可以在进口替代上加强协作，利用对方制造业的强项，生产优质产品，取代从西方的进口。在军事技术领域加强合作，可以尝试某些通用武器装备的合作生产。
第七，加强人文合作，吸引更多的学生到对方名牌大学留学，共同发展和规范远东旅游，保护远东生态，让两国人民彼此加深了解，让地方政府有钱可赚。
当前，美国同时向中、俄施压，只会让中俄持续走近，关系越来越密切。美国最可怕的地缘政治噩梦化为现实——中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越来越巩固。在这种背景下，美国部分战略家产生了利用俄罗斯“平衡中国”，阻止中俄靠近的愿望。
中俄关系早已成为不取决于第三国、不受国际风浪左右、自在自为的国家关系。两国关系结伴而不结盟的正确定位，决定了俄罗斯不会与中国结成“反美统一战线”，更不会“联美制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