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8个月，朝鲜政府与美国政府重新开始正式工作会谈。
但在会谈开启的八个半小时后，朝美双方都宣称，自己带来了新方案，但对方没有改变既有的立场。这场于当地时间10月5日在斯德哥尔摩市郊利丁厄岛一座会议中心举行的会谈，就此宣告破裂。
“我们认为，美方尚未实际做好与我方磋商的准备。”朝鲜谈判代表金明吉在会谈后公开表示，建议双方暂停磋商，“到年底前再加思量”。美国国务院发言人奥特加斯随后回应称，金明吉的讲话有悖事实，但美方愿继续同朝鲜磋商。目前，瑞典外交部已经邀请双方两周内在斯德哥尔摩再次会晤，美方已经接受，并期待朝鲜代表与会。
与双方公开喊话的紧张氛围不同，外界认为近期朝美关系实则向好发展，只是下一次“金特会”的前景仍不明朗。《纽约时报》披露，华盛顿的官员们正在朝着“如何在不放弃太多制裁的情况下让朝鲜回到富有成效的谈判中来”的方向而努力。
文 | 曹然
本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中国新闻周刊”（ID：chinanewsweekly），原文首发于2019年10月7日，标题为《朝美工作会谈“谈崩了”？》，不代表瞭望智库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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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新方案”未令朝方满意
虽然不曾公开“新方案”的内容，但在前往斯德哥尔摩之前，此次会谈的美方首席代表、美国朝鲜政策特别代表斯蒂芬•比根明确表示，将放弃特朗普政府过去一年坚持的“一步到位”的无核化提议，采取“循序渐进”的无核化方案。朝鲜代表金明吉也在会谈开始前发表了姿态积极的言论：“美方释放了新的信号，因此对谈判前景持乐观态度。”
《纽约时报》援引美国政府内部人士的消息称，“新方案”之一是寻求用缓解部分制裁换取朝鲜冻结核工程。2018年6月第一次“金特会”期间，特朗普政府未能说服朝方先签署“冻结协议”，美方将此视为朝美会谈的一个“关键缺陷”。也有消息称，美国谈判小组将以“呼吁联合国暂停对朝鲜煤炭和纺织品的三年制裁”，换取朝鲜关闭主要核设施并停止燃料生产。
这确实与朝鲜此前对外透露的立场更接近了一些。在2月28日河内金特会破裂前，朝鲜外务省第一副相崔善姬曾代表金正恩提出最后方案：以关闭宁边核设施换取解除制裁。但是，当时美方即提出朝鲜的核设施不止宁边一处，且这不足以解除全部制裁，双方随即不欢而散。
除了“关闭核设施”的分歧，朝美双方对无核化“第一步”应换取美方哪些对等措施也未达成一致。据美国媒体披露的“新方案”，美方只愿意用联合国停止对“煤炭纺织品”等少数朝鲜商品出口的制裁换取朝鲜冻结或关闭主要核设施。但在此前的会谈中，朝鲜坚持目前仍然有效的五个联合国安理会对朝制裁决议都应该被解除。这些决议所涉禁止朝鲜出口产品总额，占其出口总收入的90％左右。
在10月5日的记者会上，美国国务院发言人奥特加斯透露，美方不仅在会谈中提出了“无核化的新方案”，还试图讨论其它朝鲜半岛未决问题，包括正式结束朝鲜战争等，但美国政府没有披露朝鲜代表的回应。
10月5日的工作会谈破裂后，朝鲜代表金明吉明确表示，“朝鲜半岛的完全无核化，只有在威胁我们的安全和发展的所有障碍物被完全扫清时才可能实现”，显示朝方对特朗普政府“新方案”中的无核化对等措施仍不满意。
但是，朝鲜此番在经济对等措施上提出的要求也超出了韩国的底线。韩国外长康京和曾在10月2日的国会听证中披露，韩方“将认真履行联合国安理会的对朝制裁决议，直到无核化进程取得实质性进展”。这表明虽然文在寅政府的立场比美方更具灵活性，但韩方也不接受在现阶段全部取消联合国制裁的方案。
金明吉的最新表态还透露出朝鲜政府对“新方案”中的安全保障措施也有异议。他指出，自去年6月以来，美国逐一重启由美国总统亲自承诺停止的韩美联合军演，并在朝鲜半岛周围部署尖端战争装备，“公然威胁朝鲜的生存权”。
在此背景下，朝鲜明显表现出对美国代表的承诺难以相信。朝鲜劳动党机关报《劳动新闻》10月2日发布社论指出，“一边不断进行威胁对方、煽动紧张的挑衅行为，一边谈论‘对话’和‘信赖’，是脱离常识的欺骗性丑剧。”
另一方面，朝鲜近期同样军事动作频繁。在多次试射近程导弹、大口径火箭炮等新武器后，朝鲜于10月2日在东海元山湾水域成功试射新型潜艇弹道导弹“北极星3”号，引发西方舆论震动。
朝鲜《劳动新闻》在4日宣称，“北极星3号可自行选定发射地点，射程范围超乎想象，能进入大气层，俯视敌对势力巢穴。”
据韩国军方分析，该型导弹射程可达5000公里，是朝鲜今年发射的各种武器中威力最大、射程最远的一枚。
“朝鲜正在试探美国所能承受的压力，发射洲际弹道必然破局，因此用潜射导弹试试美国的耐性。”韩国峨山政策研究院安保统一中心主任申范澈分析指出。
“本次会谈成败的关键在于双方能否在谈判中发挥灵活性，最大程度地缩小意见分歧。”韩国外长康京和在会谈前表示。但是，朝美双方自认为灵活的姿态都未达到对方的预期。最终，在朝鲜半岛升级的军事紧张氛围中，双方又一次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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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次“金特会”尚无召开迹象
虽然指称“此次谈判破裂，责任全在美方”，但朝鲜代表金明吉在会后依然表示，通过对话和磋商解决朝鲜半岛问题是朝鲜不变的立场。韩联社分析指出，金明吉的发言其实是在重申朝鲜的谈判立场、“保障体制安全和放宽制裁的要求”。
与此同时，美国国务院的表态更显积极，没有用“失败”等词形容本次会谈。奥特加斯称：“持续70年的半岛遗留问题仅靠一次磋商难以解决，解决这些重要事项需要双方有坚定的决心，美国已拥有这样的决心。”
对朝鲜而言，金正恩已在4月12日施政演说中将“今年年底”定为朝美对话的“最后期限”。他同时为朝鲜划定了下一步对美外交谈判的目标：不要急于和美方沟通，而是保持积极态度、改变美方思路。
今年年底也是特朗普首个总统任期内解决朝鲜半岛问题的“最后期限”。2019年9月12日，朝鲜官方性质的《朝鲜新报》发布题为《成功举行朝美工作谈判的大前提》的社论，明确指出，一旦年内无法和美方举行领导人会晤，朝鲜就不得不在美国举行总统选举的2020年谋求新的道路，特朗普政府不应错过板门店会晤创造的来之不易的谈判机遇。
“两国领导人达成协议的动力越来越大。”英国《卫报》评论道。虽然连续八个月未举行正式会谈，但朝美之间始终保持直接接触。10月2日，当被问及朝美是否通过驻联合国代表团等“纽约渠道”进行沟通时，韩国外长康京和回答：“朝美沟通渠道非常多样。”
虽然朝美关系目前尚属稳定，但在本次工作会谈无果而终后，各方对“最后期限内”双方能否就半岛无核化达成初步协议表示疑虑。英国《卫报》认为，双方“能否找到共同点尚不清楚”。《纽约时报》则更加悲观，称朝美关系可能再次恢复到第二次“金特会”后的尴尬状态。
以这次工作会谈双方所透露的信息来看，下一次“金特会”尚无召开的迹象。对于朝美领导人会晤事宜，韩国外长康京和指出，若磋商取得显著成果，首脑会谈自然会提上日程。目前，推动工作会谈取得成果尤为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