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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佳宁:加大力度鼓励外商投资 会影响我们的国家安全吗?|2020-04-02

各位好,我是董佳宁。3月13日,国务院就疫情影响下的外贸工作,以及《鼓励外商投资产业目录》修订问题,对媒体进行了相关问题的回应。

很多网友就比较关注这件事,甚至说是比较紧张。我们先来看看这份文件。《鼓励外商投资产业目录》,是鼓励外国公司来中国投资的重要政策文件,1995年就发布了第一版,已经经历了八次修订,本轮修订是第九次。

这份目录明确了外国公司可以进入中国哪些产业进行投资,起指导性作用。商务部外资司司长宗长青说,此次修订目录,既是长远谋划,也是应对当前疫情的需要,鼓励外商投资中国的短板产业链,促进东部地区受成本上升影响的外资企业向中西部、东北部地区转移,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满足人民消费需求。

这些信息都非常重要。对我们心中的一些疑惑已经做出了解答。另外,目录中,对外资企业给予免征关税、土地优先供应、企业所得税税率等等之类的优惠政策。

鼓励更多的外商来中国投资,完善中国短板产业链,促进中西部、东北部经济发展,确实有利中国经济发展。给外商这么多优惠政策,会让人联想到几十年前,俄罗斯、匈牙利、波兰、保加利亚这些中东欧国家也为了跨入市场经济,也大量引进外资,实施所谓的“休克疗法”。

俄罗斯的“休克疗法”,大家也有所耳闻,有机会再给大家详细介绍一下。匈牙利,大量的国有企业和国有资产被西方国家财团收购,几十年后,外商银行业务占据匈牙利总份额的68%,外资控制了2/3的制造业、90%电信业、60%能源业。

在2007年世界金融危机刚开始的时候,匈牙利当年的GDP增长率暴跌至0.4%。两年后,失业率高达45%。原本保持强劲势头的地产开发业务,在2008年第三季度突降,布达佩斯的房地产指数在2018年10月跌至-15.1。2010年欧尔班上台后,放弃了对外资无节制的开放政策。

如今,中国也走在对外资开放的重要关口,但我们对外资的态度,并非像当年的休克疗法国家那样激进。

一家外国公司要想在中国投资,除了要参照《鼓励外商投资产业目录》,看看哪些产业允许进入。还要参照《外商投资准入特别管理措施(负面清单)》,看看哪些产业不允许进入。

近几年的“负面清单”一直在“瘦身”,2017年63项,2018年48项,2019年40项。很多人批评这是“引狼入室”,认为这是把涉及能源、汽车、金融等核心产业交由外资控制。真实情况是这样吗?

拿采矿行业来说,以前,外国公司想做油气勘探的上游开采,必须找一家中国石油公司合作,现在这样的规定取消了。是不是国内能源安全会受到威胁?

倒也未必,外资搞油气勘探开采,很可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因为这件离“油水”最近的事,反而真没什么油水。国内绝大部分好的油气藏区块,在三桶油的手里。如果这些好的区块被拿到市场拍卖,这就是承担国有资产流失,要承担责任。

但是对于一些难以开采区块,就需要借用外资的技术。2016年,国际能源巨头壳牌、康菲先后退出了四川页岩气区块合作,退出原因是他们认为投资了大笔钱,却看不到效益。

目前,国际油价闪崩,美国的页岩气公司估计都挺不过上半年了,哪还有精力进入中国。相反,中国石油企业应该抓紧时间,快速抢购国际上破产的石油优质资产。看来,对这项限制取消,大可不必担心。

除了石油,电网也饱受担忧。2018年的负面清单中“取消电网的建设、经营须由中方控股的限制”这一项受到批评非常多,理由是:电网领域若任由外资进入,就会被外资控制,而中国企业并不能控股外国的电网公司。

实际情况是,中国控股外国的电网公司早已成为现实。中国电网企业以国家电网公司以及南方电网公司为主。在全球各大洲的很多国家,两家企业收购或“控股”业务,早已大规模展开。

国家电网2007年开始进行海外投资,到2017年底,已经投资运营菲律宾、巴西、葡萄牙、意大利、希腊等国的骨干能源网,境外资产达600亿美元,全部实现盈利。

南方电网海外收购也斩获颇丰,2018年3月,以13亿美元成功收购智利最大输电公司Transelec的27.8%股权。交易仅仅过去五个月,南方电网又将卢森堡电网公司Encevo S.A 的25%股权收入囊中。

今天的中国,在电网领域,无论是规模,还是营收,都是全球最大,特高压电网、智能电网、大电网安全运行等技术更是全球领先。外资企业进入中国投资电网,想与国家电网这样的巨无霸竞争,估计没有半点好处可捞。

反倒是越来越多的国家担忧自己的电网被中国控制,阻止国家电网投资他们的电网企业。2016年,国家电网竞购澳大利亚最大电网企业Ausgrid控股权,结果被澳大利亚政府拒绝,理由是威胁国家安全。

除了能源与电网,制造业也是很多人关注的重点。2018年版的负面清单就规定,取消专用车、新能源汽车整车制造外资股比限制。

以前外商在国内制造电动汽车,必要有中国公司入股,现在外国公司可以在国内独立制造电动汽车,不需要中国公司入股。

最大的狼还是莫过于特斯拉。2020年1月7日,特斯拉在上海临港的超级工厂正式开启大规模交付,马斯克在仪式开场致辞中的第一句话是:“感谢中国政府”,甚至高兴的跳起舞来。

特斯拉在上海的超级工厂从开工到投产,仅仅用了9个月。审判手续一路绿灯,还获得低息贷款和低价土地。为何上海不惜血本?此前,国内一部分新能源车企,拿着国家补贴,卖着低续航电动汽车,缺少自己的核心技术的动力。比如2016年,5家新能源汽车企业被曝光。

苏州吉姆西客车,虚假申报新能源汽车1131辆,骗取中央补助资金达2.6亿。在新能源汽车补贴政策最好的时期,还有十几家车企向新能源汽车数据中心工作人员行贿。这次引进特斯拉这匹狼,就是为了给这些国内新能源车企压力,警示他们不要躺在地上吃补贴。

当然我们也不是活雷锋,马斯克曾说,2020年底,Model3的所有零部件全面国产化。特斯拉对品质要求高,可以培育出一批优质的中国本土零件供应商。

借助大项目完善升级本土产业链,早已不是秘密。以中国民航发展为例,中国几十年没有一家自主航电系统公司,正是通过研发C919,才打破了这个困局。

航电系统是飞机的神经中枢,C919就成为了上海昂际航电重要的练兵场所。成立初期,昂际航电聘用了大量的国外专家,如今绝大多数员工已经是本土工程师。除了航电系统,C919的项目同样也在推动了国产发动机CJ1000的研制进程。

所以说,引进特斯拉这个大项目,就是逼迫本土供应链上相关企业,升级自己的技术,不能像之前一样凑合一下就整出一台电动汽车,如果谁不改变就要被淘汰。

接下来,我们再来看看金融业,在2018年版负面清单,涉及金融领域的有四项:取消对中资银行对外资单一持股不超过20%,合计持股不超过25%的比例限制;将证券公司、证券投资基金管理公司由中方控股改为外资股比51%;将期货公司由中方控股改为外资股比不超过51%;将寿险公司外资股比由50%放宽至51%。

新一版负面清单中对金融管理措施没有发生变化,而条款中外资股比限制将在2021年取消。

这就意味着,2021年之后,外资可以独立在中国设立银行、证券公司、期货公司、寿险公司。就中国银行业来说,在传统的贷款业务领域,丝毫不怕外资银行的竞争。

2019年7月,全球行业权威杂志英国《银行家》,公布了2019全球银行1000强榜单,排名前十的分别是中国工行、建行、农行、中国银行、摩根大通、美国银行、富国银行、花旗银行、汇丰银行、三菱日联金融集团。排名前四的都是中国银行。

杂志编辑布莱恩•凯普兰说,中资银行在今年的排行榜中依旧保持着领先位置,他们产生的银行利润总额位居世界第一,比美资银行利润总额还多了近四分之一。

这份榜单,中国共有136家银行,其利润总额达3120亿美元,位居全球第一。中国工商银行利润额最高,净利润达到436亿美元。建行位居第二,利润373亿美元。传统的银行业务不怕竞争,那新兴数字支付业务怕吗?

去年9月,美国在线支付巨头PayPal收购了国付宝70%的股权,成为国付宝实际控制人,进入中国数字支付市场。能进中国不一定能分得到蛋糕,过去几年,支付宝和微信支付已经垄断了绝大部分市场。

再如近几年来,线上线下的各种集资诈骗活动席卷全国,危害甚广。这些实实在在的问题才是金融业需要担心的。

石油、电网、汽车、金融这些产业,在媒体新闻中出现频次多,因此受到关注也是最多。但是,还有一个关系到国家粮食安全的产业需要在这里提一下,那就是“种子”。

2018年负面清单中“取消小麦、玉米之外农作物新品种选育和种子生产须由中方控股的限制”一项,是放弃了种子自主权吗?答案显然是否。

相反,中国企业正在加大对国外种子公司的投资。2017年,中国化工出资490亿美元,收购了瑞士先正达集团。先正达是全球第三大种子农化高科技公司,2016年年收入127.9亿美元,净利润11.8亿美元,是种子种子行业响当当的跨国巨头。可是这样的巨头,还是被中国企业买下了。

梳理负面清单发现,在法律、医疗、教育方面,对外资的进入做了较为严格的限制。在2019年的负面清单已经列出“禁止投资中国法律事务,不得成为国内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医疗机构限于合资、合作”,“禁止投资义务教育机构,宗教教育机构”。

所以,整体总结下来,引进外资并非“引狼入室”,在能源、电网、金融、种子等核心产业领域,中国自己的企业已经具备强大的国家竞争力,不惧国外公司的挑战。相反,我们自己的企业在海外的投资、收购行动,对其他国家来说可能真的是“狼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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