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图源：GETTY IMAGE 中美博弈，香港再次成为“风暴中心”，这次冲突焦点是香港独立关税区地位。 一 5月28日，全国人大通过涉港版国安法。5月30日，美政府称将取消香港独立关税区地位，这一举动被《华尔街日报》称作“旨在惩罚中国加强对香港的控制”。 早在涉港版国安法通过的前一日（27日），美国国务卿蓬佩奥就对外宣布：“考虑到当地的事实，今天我向国会报告，香港已经不再具备自治状态。” 蓬佩奥称，据《美国—香港政策法》，若香港被确认其自治状态与中国其他地区无异，美国总统可授权行政部门取消香港的独立关税区地位，并且终止中国通过香港取得美国敏感技术的渠道。 《美国—香港政策法》是1992年由美国国会通过的美国国内现行法案。该法案规定，在香港主权移交中华人民共和国后，美国依据《中英联合声明》中国让香港实行“高度自治”的承诺，在金融和文化等领域给香港有别于中国其他地区的待遇，视香港为“独立关税区”，美国对香港进出口敏感技术以及签证安排较为宽松。 美国国务卿蓬佩奥称，香港不应再拥有按照美国法律给予的特殊地位。图源：GETTY IMAGE 二 目前，美国方面具体“制裁”措施尚未落地，但禁止香港进口美国“敏感技术”的可能性已呼之欲出。 这并不意外。近年来，美政府在公开表态和法案陈述中多有体现—— 2018年，美国国会美中经济暨安全检讨委员会提出，将重新审视香港独立关税区地位与政策，限制潜在军用高科技售入香港。 2019年，美国参议院通过《香港人权与民主法案》，称美国国会将每年检视香港人权、自治情况，由此决定是否给予香港独立关税区地位。该法案特别提到，中国可能将香港作为从美国输入敏感技术的渠道。 华侨银行大中华区研究主管谢栋铭认为，美国大概率将禁止香港进口美国“敏感技术”作为“制裁手段”，这是中美博弈在科技领域的延伸。 “从经济角度看，取消香港独立关税区地位是‘下下策’，基于政治考量的可能性更大。”谢栋铭称。 三 那么，美国可以单方面宣布取消香港独立关税区地位吗？ 独立关税区是什么？它是关贸总协定（世贸组织的前身）为尚未完全独立的殖民地政府而设，帮助其在处理对外贸易关系时有完全自主权。 起初关贸总协定有30多个非主权政治实体。上世纪60年代后，随着殖民地独立，作为“独立关税区”的非主权政治实体渐渐减少。目前尚存4个，台澎金马、香港、澳门和欧盟。 1986年4月23日，中英双方联合宣布香港成为关贸总协定的单独缔约方。香港亦在1995年1月1日成为世界贸易组织非主权国成员。在“一国两制”框架下，香港在经贸事务层面自行与其他国家及地区开展商贸合作。 从香港独立关税区获得路径来看，这一地位由世贸组织认定、经《基本法》保障，非另一国家可赋予或褫夺。 对外经贸大学教授崔凡认为：“若美国不愿给予香港相应的待遇，在世贸组织中应援引‘互不适用’条款来处理，这一援引应在对方成为创始成员或加入时进行，而非之后。” 位于华盛顿特区的美国国会大厦。图源：GETTY IMAGE 四 但美国此举还是引发市场担忧。香港会不会丧失转口贸易优势？资金会不会南下东南亚或者回撤欧美？ 从金融角度看，香港金融体系对外开放程度高，港元与美元挂钩。一些学者分析称，若美国不承认香港的独立关税区地位，某些公司来港或在香港设立地区总部将受到限制，香港的资金流入和流出也会受到一定管制，这些都可能损害香港的国际金融中心地位。 长期来看，美国对香港自治地位和独立关税区地位的“重新认知”会导致游戏规则的不确定性和回报预期的模糊化，国际资本会趋向谨慎。不排除南下新加坡或回撤美国的可能性。 美国难道就没有任何顾忌？ 如果美国不再将香港视为独立关税区，那么它对中国内地实施的关税措施将同样适用于香港，香港向美国出口的货物就会变得昂贵。 从贸易角度看，“每年在香港本土生产并出口到美国市场销售的货物只占香港本地制造业的2%不到，价值仅有37亿港币，占香港总出口量不到0.1%”（出自香港财政司司长陈茂波），而美对港则是每年将近300亿美元的贸易顺差。 另据香港特别行政区官方数据，2009至2018年，美国在港赚取的贸易顺差为其全球贸易伙伴中最高，相关货物贸易顺差累计达2970亿美元。美国向香港出口货物和服务，以及香港在美国的直接投资，在美国创造逾21万个工作职位。 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经济学教授陈光炎指出：“对香港的巨大贸易顺差对美政府高层十分重要。此外，大量美国企业在港设立区域中心，美国财团在香港有巨大利益。” 可见，若取消香港独立关税区地位，美方也将在贸易层面承受较大损失。对此，美方准备好了吗？ 文/木舟子 编辑/独孤九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