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也是一样。在美苏争霸的关键阶段,美国选择了放下历史恩怨,主动拉拢中国来遏制苏联。1969年,中苏“珍宝岛事件”(也称“珍宝岛自卫反击战”)爆发。苏联在入侵中国失败之后,非常恼火,一度在英国《泰晤士报》上撰文称,要用原子弹来报复中国。中苏关系陷入了极度恶化。这也让尼克松看到了机遇。同年7月,即珍宝岛事件爆发的4个月后,尼克松在出访亚、欧前夕,主动对外释放了对华友好信号,宣布对中国放宽人员来往和贸易交流的限制。在出访过程中,尼克松更是要求巴基斯坦和罗马尼亚总统向中国领导人传话,表达自己希望同中国进行对话(当时中美还处于敌对状态)。1970年10月,尼克松在会见巴基斯坦总统叶海亚·汗时提出,中美关系十分重要,美国不会联合苏联来对付中国,并表示愿意派一高级使节秘密访问中国,希望巴基斯坦提供协助。1971年,基辛格从巴基斯坦秘密转道访问北京,为中美建交铺路。尽管尼克松本人于1974年因“水门事件”而下台,但他的继任者吉米·卡特继承了尼克松的均势外交战略。1979年,中美两国正式建交。第二阶段:联华制苏从1979年中美建交,到1991年末前苏联解体,中美关系一度因为某个事件遇到过波折,但总体上两国都非常重视和对方的关系。里根总统在经贸关系、文化交流、人员流动(留学)方面,均给予了中国较为优厚的待遇。老布什在就任总统的一个月后,前所未有地把首次出访目的地定在了中国。即便后来因为一些原因让两国关系造成了冲击,但老布什依然在竭力维护和中国的关系。期间,老布什甚至几次动用总统的否决权,否掉了国会要求取消中国最惠国待遇的议案。在这一阶段,前苏联的存在成为了中美关系的压舱石。第三阶段:“同化”中国1991年12月25日,苏联宣布解体,美国在冷战中取得了兵不血刃的胜利。维持中美关系的压舱石也不复存在。这个时候,如何处理和中国的关系,成为了美国外交战略的新议题,克林顿政府也曾就此展开过激烈的辩论。最终,美国选择了“同化”中国的策略。美国当时打的算盘是:随着中国经济的不断发展,“中国就能变得和我们(美国)一样”,即采用美国的那一套政治体制和制度。这并非我个人的揣测,而是先后被班农、蓬佩奥明确提到过,并于近期在美国国家安全事务委员会的公开资料中得到了验证。在这份文稿中,有明确提到,“随着中国日益富裕和强盛”,美国相信中国会满足“本国人民日益强烈的民主渴望”。后半句话翻译过来就是,美国曾寄希望于通过和平演变的方式来颠覆中国政权,这样的手段在“阿拉伯之春”和“颜色革命”中早已屡见不鲜。现在我们知道,美国的这一对华战略失败了,但站在当时,美国人是有信心的。美国的信心来源于他们战胜苏联的经验。第四阶段:遏制中国一些人把特朗普上台后发动贸易战视为是美国对华战略的一个转变,但在我看来,美国对华战略的转变,从2011年就开始了,其标志性事件是奥巴马在APEC会议上公开的“重返亚太”战略。从苏联解体到“重返亚太”的这20年间,美国的对华战略其实是发生过反复的。早在2000年的时候,共和党的政纲就已经提出“中国是美国的战略竞争对手,而非战略合作伙伴”。小布什政府对中国是带有相当的敌意的,但9·11事件改变了中国的战略处境,其影响主要有以下两点:一是美国在“反恐”方面需要中国予以合作(基地组织所在的阿富汗和中国接壤),作为回报,美国也加快了中国加入WTO的步伐;二是把美国的战略重心转移到了中东。就在9·11发生的当天,时任美国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写下了一张纸条:“Best into fast, Judge whether good enough hit SH, not only UBL .”大意是,看看能不能把萨达姆也牵扯进来,而不仅仅是干掉本拉登。从这里你也可以看出,小布什发动伊拉克战争,其实是早有预谋。根据后来的调查结果,发起9·11恐怖袭击的19名劫机者中,有15个恐怖分子都是沙特人,这些人都是瓦哈比教派的信徒(瓦哈比教派是伊斯兰教逊尼派下面的一个分支,沙特皇室信奉这个派系)。9·11事件和伊拉克其实没什么关系,但它却成为美国鹰派政客发动伊拉克战争的一个导火索。很荒谬。但从结果上来说,9·11确实改变了历史的走向。小布什的战略失误,让美国深陷伊拉克战争的泥潭,这大大减轻了中国的战略压力,也给奥巴马留下了一个烂摊子。奥巴马接手的另一个烂摊子是由次贷危机引发的全球性金融危机,而在危机的应对中,同样需要借助中国的力量。奥巴马的第一个任期,很大一部分精力就是在处理小布什留给他的这两个烂摊子。2011年,奥巴马宣布伊拉克战争结束,金融危机也已得到了明显的缓解,遏制中国的准备工作已经就绪。同年,奥巴马宣布了“重返亚太”战略。此后,奥巴马在他的第二个任期,曾大力推动TPP(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其目的是绕开WTO另起炉灶,建立一个排除中国的经贸关系网络。换言之,中美脱钩这件事,其实从奥巴马时代就已经开始在做了(今天美国鹰派所谓的“中美脱钩论”,也是意图拉拢自己的盟友联合起来和中国实现脱钩)。只不过,奥巴马是律师出身,他非常在意规则和体面,所以他选择的是通过美国自身的让利(放开市场),来拉拢其盟友。这样做得好处是可以很好地维护美国的文化软实力(维护灯塔形象),而代价则是美国要向盟友出让一部分现实利益。而特朗普则是典型的商人总统,他非常看重现实利益,而且对规则并不在意。在特朗普的自传《交易的艺术》一书中,特朗普曾谈到做生意的四个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