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2月15日,中国证券报头版刊发了《涨停板敢死队》一文,将超短线高手拉涨停的手法带入到公众视野。
随着官媒的爆料,各大媒体纷纷予以转载,很快股民们就发现了股市的风向标,抓住了敢死队的动作就意味着搞定了涨停板。
这股炒股的热潮一直持续了十多年,直到2015年11月,一个白大褂被堵在了杭州湾的大桥上。
没办法,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
中国股市从2001年到2005年,在国企股份制改革,需要大量资金的背景之下,却出现了罕见的五年大熊市。
因此,官媒树立敢死队,不过是提振股市,向企业改制输血的众多马骨之一。
只不过,随着2015年中国经济从数量向质量转型,小甜甜也就成了牛夫人。
这几天,关于最近科创板的涨跌幅从正负10%提升到20%,很多专家都给出了解读,对于“二八分化”也分析的很详尽。
经济维度政事堂就不多说了,从政治维度来推演一下资本市场改革背后的逻辑。
A股现在缺钱么?
跟20年前需要敢死队带民众玩股票时完全不一样,随着工业化的推进,我们现在已经面临资本过剩的问题。
国家队性质的大基金和券商,以及手握降息神器一直没用出来的央妈,完全有能力一口气将股指送上万点。
在弹药储备充裕的前提下,我们现在缺的,是定价机制。
到底什么优质公司值得投钱和放水,什么公司是垃圾要避开,这是一个需要专业机构博弈出来的精算数字,绝对不是那些带着散户封涨停的心理学高手能搞出来的。
甚至可以说,敢死队对垃圾股的无脑拉板,跟监管想要的正好是背道而驰。
所以,20年前我们真的需要敢死队和散户,可20年后我们已经逐步不需要敢死队和散户了,这点我们一定要想明白,否则任何的推演的底层逻辑都有问题。
如今决策层需要的,跟20年前国企改制时邀请外资投行类似,需要的是一群能够对资本市场进行合理定价的人。
这就像在科技创新领域的投资方面,杭州和深圳的市长,很难比得过马云和马化腾,在这些术业有专攻的领域,政府和国企的效率是有相对劣势的。
因此,想要取得发展,官员们就必须渡让自己手中的权力。
所以我们再看最近一直默默推动的金融机构混改,不断下放权和渡让权力的同时,也在不断的推动他们的整合和内部竞争。
简而言之,既要做大做强,又要可防可控。
而这事儿跟最近热议的从某大学职员和某民企员工被转为副处级干部的事情也是异曲同工。
一方面,大量的浙江官员奔赴全国复制浙江经验,使得基层骨干大量被抽走,需要填补,另一方面,浙江在科创和外贸领域的高速发展,使得政府为了发展的红利,又不得不向新的阶层渡让手中的权力。
面对这种火速提拔,让很多需要熬上几十年才能混到副处级的年轻人不爽,谩骂之声不断,这是可以理解的。
但没办法,这也是历史的进程。
面对一个芯片厂动辄几十亿的投资,面对一个新能源汽车厂上下游数百家的供应链,面对一个软件就有数百亿美金的估值,面对一个个让人眼花缭乱到窒息的PPT,这是按部就班的传统官员们根本没有能力识别。
要不然,也不会让一个“造车狂人”庞青年拿着水氢汽车在全国忽悠了一圈地方政府。
所以呢,从启动科创板到创业板的20%涨跌幅,从传言的券商重组到放宽一参一控,从注册制、启动退市机制到严打数据造假,这一系列资本市场的改革,本质上就是政府向市场渡让权力,降低地方政府的自由量化权,把对企业的价值评估交给市场。
这背后,是要推动地方政府的财政投资,逐步转向资本市场的股权投资,通过公开市场降低投资过程中的不透明和腐败,提升投资的效率。
而这种财权更迭的背后,必然会导致权力出现更迭。提前抢跑的杭州自然也会在组织结构的推进上走在前列。
作为普通民众来说,父母官中出现一批懂得新经济和新产业的官员是好事儿,只会提供更多的就业机会和资产增值。
只不过,大家重点应该放在选拔的公开透明。
毕竟,每一次权力的变化,都会带来巨大的机遇,也会造成制度性的腐败。
最后,再说一下资本市场上二八分化究竟是怎么分。
未来决定资本市场走势的,不再是敢死队和散户,而是在今年这一波科创浪潮之下赚的盆满钵满的大资金们和初代科创企业们,在券商等金融机构的支持下,他们将成为未来资本市场的价格评估人。
就像15年前后的互联网浪潮之中,手握巨额现金的BAT与众多天使投资人为无数的创业企业提供了ABC轮以及BAT轮。
相比于地方政府和散户韭菜,未来的蚂蚁集团更清楚那些人工智能、大数据和互联网公司的价值,未来的阿里云更清楚半导体、集成电路和云计算公司的价值……..
因此,很多新基建类公司虽然高估了,但未必不值这个钱,就像从四通一达到饿了么,这些根本不赚钱的基建类产业不仅能够上市甚至还得到了资本市场的高估值,因为赚钱的阿里们需要他们。
接下来,产业链上那些手握庞大资金的科创企业,在激烈的内部竞争之下,市场这个看不见的手自然会通过投资和收购,打通自己的上下游产业链,推动市场的估值趋于合理。
也就是未来少数接受政府权力渡让的新动能公司,将决定广大新基建公司的估值。
或者换句话说,大部分创业板和科创板的公司,到底是小甜甜还是牛夫人,不在于到底能不能挣钱,而取决于是否存在于国内经济大循环之下的产业链资本小循环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