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911纪念日,总有一帮人在那表演“云上坟”,美国驻外机构官微也会出来哀悼一番,并提醒这一天是“爱国者日”。
但与美国年复一年的911述说不同的是,1973年“智利911”,美国就从来没有哀悼过一次,更不要说为之道歉、反省。所谓“尊重生命、珍爱和平、防止恐怖主义”,从美国及美粉嘴里说出来,更像是不走心的台词。
美国一边利用话语权加深“美国911”全球记忆,一边又利用话语权抹去“智利911”的罪恶痕迹。都是911,都跟美国有关,都是人间悲剧,为什么如此双标呢?
有人会说智利911又不是发生在美国,美国人干嘛要纪念?是呀,那纽约发生的911,干嘛要别人年年纪念?
美国回避智利911,是因为这场悲剧总导演是美国中央情报局,罪恶的实施者是CIA代理人。所以,这段历史清除得越干净越好,否则,拉丁美洲会有越来越多的下一代人看清美式“民主自由”的真面目。
美国策动智利911,目标不仅仅是杀死阿连德总统,而是彻底颠覆一个国家政权,强行改变一个国家发展道路,让智利成为一个由美国掌控的经济体。
萨尔瓦多·阿连德,1908年6月26日出生于智利瓦尔帕莱索的一个中产阶级家庭,青年时代学医,并成为医学博士。
1933年参与创建了智利社会党,从一位高级知识分子转型为一名政治人物。
二战之后,当选参议员,1953年、1961年、1969年三次连任参议员,1958年,他担任了智利-中国文化协会主席,参议院副议长,1966年任参议院议长,但三次代表社会党参选总统,均告失败。
阿连德相信民主选举是智利稳定和社会发展的前提条件,反对暴力革命在智利发生,政治路线属于改良渐进的社会主义模式,在外交上,既不亲苏,也不亲美。他愿意与古巴的卡斯特罗、切.格瓦拉做朋友,主张拉美团结,对内推动国有化进程,限制美国资本进入智利。
对美国来说,阿连德是个极其危险的政治人物,他如果上台执政,将严重美国在智利的布局:
一、从1956年开始,美国便主动提供学费和奖学金,将智利优秀大学生吸引到美国芝加哥大学培养,到1970年收获了100多名的经济学家。这些人无一例外,都信奉弗里德曼的“新自由主义”思想,主张对智利经济进行彻底私有化,他们回国后,将进入政府高层,为美国政策服务,这些人后来被称为“芝加哥男孩”。
二、如果阿连德的改良式社会主义在智利获得成功,将为拉丁美洲确立一条道路,亲美政治势力将在多个国家失去势力。拉美改道,将意味着美国的“后院起火”。
1970年大选前,美国自己陷入了越南战争泥潭,缺乏干涉智利选举的有效手段。
阿连德这次脱离社会党,率领“人民团结联盟”(PU)参加1970年9月大选中,并击败了社会党、共产党、社民党、统一人民行动党,当选智利总统。
按美国宣传的标准来看,这绝对是一次民主的胜利,美国不是自称“民主”捍卫者吗?它理所应当全力支持这个政权,不是吗?
但美国却决心推翻阿连德政权,甚至在肉体上消灭阿连德本人,而且是迫不及待。
阿连德执政后,社会党、共产党、社民党三大在野党全部支持他的政策:
一、将该国最大收入来源(矿山)收归国有;
二、赎买美国资本控制的智利铜矿。
换句话说,美国自1956年实施的“芝加哥男孩计划”已彻底失败,芝加哥男孩不但未能形成政治力量(缺席选举),而且在制定经济政策上沦为边缘人。在意识形态上,美国遭到的挫败更为明显。
11月3日,阿连德举行总统就职典礼,邀请尚未建交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派代表出席。由于台湾当局作梗,北京不便派出官方代表团,周总理灵活处置,派出中国工人代表团,由倪志福当团长。
中国代表团到达圣地亚哥机场时,智利大批民众高喊: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毛主席万岁!
11月5日,智利国家体育场举行10万人大会,阿连德演讲中表示:智利将收回国家资源,维护独立自主的外交政策。
12月15日,中国驻法大使黄镇和智利驻法大使伯恩斯坦在法国巴黎签署并发表《两国建交联合公报》,周恩来总理称公报草案一字都不用改,因为智利人写得比中国人还要好。
对美国来说,它无法公开反对智利的外交选择, 但智利在意识形态上的历史性改变,美国必须采取任何手段打断这一进程,至于美国嘴里的“民主、自由”,美国自己都不信,今天却还有人为之着迷。
华盛顿先是制造了一系列的人为经济困境,如动用美国储备黄铜,压低国际铜价,企图让拉美国家相信,阿连德的道路将是灾难。
阿连德政府愿意补偿美国公司退出智利铜矿的财产损失,但美国拒绝了,因为它担心整个拉丁美洲都将这么做,而美国当时有20%海外投资在拉美,企业共有5436家,其中最赚钱的就是智利铜矿,10年时间已向美国汇回100亿美元左右,但这些是智利人民的财富。
美国成立了一个“智利特别委员会”(Ad HCC),准备用极限制裁手段将智利经济推向崩溃,包括阻止银行贷款和结算手段。
另外,美国还拿出巨额秘密资金,收买智利反对派,包括军事将领。
1973年智利国会中期选举,结果“人民团结联盟”赢得了比总统大选更高的支持率,美国的政治、经济手段没有收到预期效果。
这样,美国就决定策划一场军事政变,结束阿连德政府,结束智利民主进程,扶上一个军政府。美国对拉美民主选举是非常恐惧的,它采取了国家恐怖主义来对付智利。
周恩来总理的警告
1971年6月,墨西哥著名记者胡里奥到北京采访周总理,想请他谈谈对智利新政府以及国际形势的看法。
周总理指出:阿连德总统的政权是民主政权,根据中国的看法,一个民主政权要巩固,没有武装力量支持是不可能的。
周总理高屋建瓴地说,“我得提醒你注意另一件我认为很重要的事情:如果一小部分军人接受了外国侵略势力的影响, 如果不特别注意这个问题的话,还有出乱子的可能,这个乱子就是军事政变。“
1971年9月5日,墨西哥《至上报》全文刊发胡里奥对周总理的访谈记录。
9月7日,智利《信使报》转载全文,其它拉美国家报纸也跟进转载。
但拉美文人在媒体发表的评论文章,大多数不认同周总理的观点,他们认为选票比枪杆子更重要,阿连德也一直坚持这种观点,他能指挥的只有一支50多人的总统卫队。
1973年2月3日,智利外长阿尔梅达和社会党领袖米拉诺访问中国,周总理请他们转交一封亲笔信给阿连德总统,中国认为美国要对智利下手,总理在信中再次提醒阿连德:
做好两手准备,争取好的,准备坏的。
智利将军排名为陆军总司令、总参谋长、圣地亚哥卫戍司令。根据智利宪法,军队只效忠于当选总统,不干预文官体系,这跟南美很多国家不同,也是智利稳定的保障,智利有一百多年的和平时光。
阿连德在正式就职前,10月24日,陆军总司令施耐德被人暗杀身亡,他是阿连德在军队中最重要的臂膀。
CIA杀掉施耐德的算计是,接下来总参谋长普拉斯特将接任陆军总司令,他与CIA有多年联系。但CIA没想到普拉斯特接任后中,同样是忠于阿连德总统,拒绝被美国控制。皮诺切特则从圣地亚哥卫戍司令升任总参谋长,成为军队第二号人物。
1972年11月,阿连德任命普拉斯特为内政部长,在总统出访期间,由他履行总统职责,1973年初还任命他为国防部长。
也就是说,1973年2月初周总理转交了亲笔信给阿连德总统,“做好两手准备,争取好的,准备坏的。”但阿连德总统对军事问题仍然消极应对,他相信宪法对军队的约束。低估了美国作恶能力,也低估了皮诺切特野心,在美国的支持下,他的目标何止是陆军总司令?而是想要整个政权,他会在乎任何法律?
1973年6月,智利装甲部队出现小规模哗变,皮诺切特拆台夹击,逼普拉斯特辞去军队职务,皮诺切特顺利接过陆军总司令一职,成为军队一号人物。
1973年9月11日,在CIA指挥下,皮诺切特动手了,阿连德手持冲锋枪(卡斯特罗送的)与36名卫兵同装甲车和武装直升机交火,24枚火箭弹结束了一切,也结束了阿连德的性命(自杀殉国,另一种说法是在台阶上被枪杀)。
而新国防部长勒特利尔,刚到办公室查问什么情况?就被12名士兵直接逮捕,送往监狱。
接着,在CIA“帮助”下,智利全国有3800多人被杀害,8万多人被监禁,20万人逃离智利,连圣地亚哥足球场都成了关押5000多名“犯人”的监区,后来被处死的人数更是无法统计,浮尸在市区河道里不断出现。
对美国人来说智利911是一个值得期待的日子。
政变很成功,军政府迅速上台,美国派来上百名经济学家,加上原先培养的“芝加哥男孩”,他们控制了中央银行、财政部、劳动部、矿业部等各级部门,美国媒体欢呼“自由经济时代”的到来。
政变四天后,唯一有可能组织人马对抗军政府的普拉斯特将军,带着妻子索菲娅逃到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租下了马拉比阿街335号六层一个套间,他找到了一份轮胎厂会计的工作,隐姓埋名,连老板都不知道他是智利前陆军总司令。
就算这样,CIA也没有放过他,1974年他与智利侨民有联系时就引起了CIA的杀心。9月30日凌晨1点,普拉斯特夫妇两人从侨民座谈结束回来,进地下车库时,汽车爆炸,他和妻子索菲娅当场死去。阿根廷警方调查结论:车上安装了定时炸弹,如果他不是开快车,应当是在途中爆炸。
为了维持智利军政府,美国和智利紧密配合,对一切想恢复民主程序的各界人物,是赶尽杀绝,后来,还杀了不少人,就不一一写了。
阿连德死后,9月14日,周总理给阿连德夫人布茜发去唁电,高度评价阿连德总统一生,并深感悲愤。
接着上,墨西哥派专机将阿连德妻女接去避难,智利变成了军政府。
智利911始终是南美民主的创伤,一生相信民主,相信议会斗争的阿连德,却死于”民主灯塔“策动的军事政变下。
对于拉丁美洲,美国的罪行罄竹难书,富的变穷、穷的固穷、玻利维亚刚刚有点希望,又乱了。
马杜罗能撑到今天,说白了,就是查韦斯留下了军队控制权。美国扶起瓜伊多当“总统”,白宫也管这叫“民主”。
拉丁美洲国家如果不抱团,不摆脱美国控制,不去寻找真正的朋友,低估美国的作恶能力,那么美国的政变剧本,还会轮到它们身上。
智利911,美国还能发动军事政变,今天只能靠“街头总统”来丢人现眼,说明蓬佩奥们现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但任何时候都不要低估美国的作恶能力,更不要高估美国的道德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