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清民国,中国人丢掉了民族自信
抗美援朝,对中国人民来说是一次精神洗礼,是给全国人民的一次精神大补钙,也让中国人民赢得了尊重,彻底跻身世界大国之列。
这里说的全民族大补钙,指的是整体而不是指个体。因为就算是在积贫积弱、腐朽透顶的晚清和民国,中华民族也不缺硬骨头。
但是中华民族作为一个整体,鸦片战争以来,由于屡战屡败,饱受列强欺凌,民族自信心饱受打击,不少人可以说已经到了非常自卑的地步。
梁启超虽然写过《少年中国说》,但1915年1月,梁启超在《大中华》发刊辞中曾扼腕叹息:“我国民志气之消沉,至今日而极矣”;“我国民积年所希望所梦想,今殆已一空而无复余。”
尤其是全面抗战前后,很多人对国家的前途命运很悲观。包括当时的领袖——凯申公,对抗日的前途也是没有任何把握。
九一八事变后蒋介石说:枪不如人,炮不如人,教育训练不如人,机器不如人,工厂不如人,拿什么和日本打仗呢?若抵抗日本,顶多三天就亡国了。
蒋介石其实还算乐观的。1932年山西的土皇帝阎锡山经常念叨:中国经不起日本几点钟之攻击。
当然,在中国共产党抗日统一战线的争取下,阎锡山逐渐转向了抗日,但内心是没底气的,处于一种不打一仗则不能答复山西民众、要打一仗则毫无把握的矛盾中。
1937年七七事变之后,不少民国的精英分子陷入了巨大的悲观情绪中,国民政府要人除了李宗仁,多数人都主张不可放弃和平一途。
当时主张对日本搞妥协求和的不光有遗臭万年的汉奸汪精卫,还有孔祥熙、顾维钧、何应钦、程潜等。
更有民族失败主义分子四处鼓吹中日力量太过悬殊,中国是打不赢这场战争的,主张“和平救国”。
为此,民国精英还成立另一个“低调俱乐部”。这些人个个都是大知识分子,由胡适领衔,包括陈布雷、陈立夫、陶希圣、周佛海、高宗武、顾祝同、朱绍良、梅思平……
胡适被誉为近现代最负盛名的学者,学贯中西,是“精英”们众口一辞称赞的“自由主义”领军人物,也被认为代表了那个时代民族的“良知”。
1935年,胡适主张放弃东北三省。他致信民国政府,建议“承认”伪“满洲国”。1937年,胡适为蒋介石设计对日妥协方案。
而陈布雷,则是国民党党部的秘书长、总统国策顾问,蒋介石头号文胆,起草了大量文稿,包括对日妥协的文件。
整个抗战从前到后最坚决、最有信心的力量,只有中国共产党。这一点蒋介石可以作证,当时的德国驻华大使也可以作证。
1937年11月,德国驻华大使陶德曼负责在中日之间进行调停,蒋介石对德国大使说了一番掏心窝子的话,这些话被记录在了大使发给德国外交部的密电中。
凯申公说:必须恢复到七七事变之前的状态,不然绝不接受日本的任何要求。如果我答应了,国民政府就会被舆论给冲垮,中国就会发生革命。
如果国民政府垮了,那么唯一的结果就是共产党将会在中国取得优势。这意味着日本不可能与中国议和(日本会遇上更大的麻烦),因为共产党从来不投降。
整个抗战中,日本从未放弃对凯申公的拉拢,从日本外务省东亚局局长石射猪太郎草拟的第一次中日议和计划,到贯穿整个抗战的所谓“重庆工作”。
不管咋说,伟大的抗日战争最终取得了胜利,是中国近代以来抵御外侮的第一次完全胜利,是中华民族由衰败到振兴的转折点,极大地鼓舞了中国人民。
但实话实话,国民政府对于这个胜利不是那么自信,连受降仪式都是诚惶诚恐,对日本客客气气。
根据日本负责对蒋拉拢工作的日本今井武夫少将的回忆,1945年芷江受降仪式上,他作为战败国的代表,硬着头皮准备去接受羞辱。
结果没想到敌国的军人对他出乎意料的友好。中国军官对他们的照顾可以说是体贴入微,还跟他们套近乎,自豪地说自己曾留学过日本。
更可悲的是,国民党参谋次长冷欣去参加受降仪式,要求日本以书面形式保证国民党要员的安全。
当时今井武夫都听懵逼了,十分不理解,战胜国的高级将领,竟然向战败国要求安全保证,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冷欣此举,遭到今井武夫的鄙视。
南京受降仪式上,国民政府为了照顾日本人的面子,制定了一个方案,由秘书小林浅三郎代办。这样侵华日军总司令冈村宁次就不需要向何应钦投降了。
为了不让日本代表受辱,为了让日本方面体面受降,国民政府特意采用了圆桌会议的形式布置。连美军都看不下去了,进行了干涉,才改成了长方桌。
改成了长方桌,日本方面没有意见,但是国民政府的代表却满腹牢骚,说美国人不理解东方道义和利益。
而且秘书递交投降书时,按说中方代表压根不用起立,一只手接过来就行了。何应钦不但起立回礼,还双手接过投降书,腰竟然比小林浅三郎还要弯。
今井武夫在回忆录中说:中国并非凭借自己的力量战胜日本,而是依靠盟军的胜利才名列战胜国之一。中国军队没有战胜的实感,他们仍然对日军充满畏惧心理。
国民政府的这种态度并不奇怪,1944年八路军和新四军在根据地都开始反攻日军了,国军还在大面积溃败(豫湘桂大溃败)。
从1944年4月开始的八个月中,损失了50多万兵力,丢掉了4个省会和146座城市,7个空军基地、36个飞机场,丧失20多万平方公里领土,6000万人口沦陷。
国军表现就好像国足,打平就能出线,却在临结束上演黑色三分钟。国军的战斗力,让美国感到震精,罗斯福都开始考虑要不要支持凯申公了。
豫湘桂战役的溃败,把中国赴缅甸远征军用鲜血积攒下来的声誉给糟蹋殆尽,中国国际声誉一落千丈,这也成了雅尔塔会议将中国拒之门外的理由。
豫湘桂战役结束两个月后,雅尔塔会议召开。罗斯福为了让苏联尽早出兵中国东北,答应了苏联的要求,允许外蒙古独立。
总之,民国政府的无能,让中国人民背了锅。中国人民虽然取得了抗日战争的伟大胜利,取得了民族独立,但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艰苦卓绝的抗日战争极大地唤醒了民族意识,振奋了民族精神。但很多人在面对列强时,依然没有重新树立民族之心。面对西洋人和东洋人,依然觉得矬半截。
(二)抗美援朝,恐美崇美亲美思想严重
新中国的成立,打跑了国民党反动派,也肃清了帝国主义在中国的各种特权,中国人民真正站了起来。
然而国内还有很多人,尤其是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等社会精英,依然没有完全的民族自信,心理上有着根深蒂固的崇美、恐美、亲美思想。
时间到了1950年,国际形势急剧恶化。朝鲜战争爆发,美国派第七舰队驶入台湾海峡,阻挠解放军解放台湾。
1950年9月15日,美军在仁川登陆,介入了朝鲜战争,把战线不断向北推进,并对中国的警告置若罔闻,越过三八线后直逼鸭绿江边。
与此同时,美国不断派军机侵入我国东北领空,进行侦查、扫射和轰炸。从8月27日至11月19日,美军总共出动了上千架次侵入中国领空。
1950年8月27日,美军出动5批13架次,侵入中国东北,炸死中国居民3人,炸伤21人,炸毁火车机车、客车、守护车5辆,炸毁卡车2辆。
1950年8月29日,美国空军飞机又两次入侵中国东北领空进行侦察扫射,杀死中国居民4人,杀伤7人。
在这种情况下,毛泽东力排众议,说服了政治局的其他同志,做出了出兵朝鲜的伟大决定。于是中国人民志愿军“雄赳赳、气昂昂、跨过了鸭绿江”,奔赴了朝鲜战场。
然而这时国内和国际舆论,并不支持也不看好个决定。当时的不少民众,对出兵朝鲜跟美国开战很不理解,认为中国打不过美国,对抗美援朝运动消极冷淡,甚至悲观失望。
据李维汉回忆,当时的民族资产阶级、民主党派和民主人士中,相当一部分人暴露了崇美、恐美、亲美的思想,把美国的力量估计得过高。
他们怕打仗,怕引火烧身,担心美国把战争扩大到中国来,尤其是怕原子弹,主张隔岸观火,希望在忍耐退让中生存,也幻想着能够关门建设。
有工商者说:美国的力量很大,抗战时期中国打日本还要美国帮忙,今天要打比日本还厉害的美国,我们没有什么把握。
还有人说:我们不应该干涉朝鲜战争,原子弹下来我们吃不消。美国的经济实力太强大,武器精良,而解放军是土包子,没法跟美国打,出兵朝鲜是惹火烧身,小不忍而乱大谋。
有人说:美帝不是纸老虎,而是铁(真)老虎。还有人说:美帝在全世界张牙舞爪,到处设基地,不正是美国势力很大的表现吗?
甚至部队中的一些官兵,也觉得敌我装备太悬殊,对美军的飞机坦克感到束手无策,因而对与美军作战的残酷性看得很重,形成了思想负担,认为“鸭绿江是鬼门关,有去无回”。
就算是积极参加志愿军赴朝作战的积极分子,情绪也极为悲壮,一副“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神态,其实也是恐美心理作祟,对取得胜利没有信心。
不过这种恐美心理是正常的,我怀疑我要是穿越回去,我也会有恐美症。毕竟我们的格局不能跟伟大领袖比,我们更容易被纸面数据的差距打败。
就拿1950年中美两国的经济和军事技术条件来说吧,差距是令人窒息、令人绝望的,如下表。
中国 |
美国 |
|
钢产量 |
60万吨 |
8785万吨 |
石油产量 |
20万吨 |
2.6亿吨 |
发电量 |
45亿度 |
3880亿度 |
军舰吨位 |
4万吨 |
300万吨 |
军用飞机 |
60架 |
31000架 |
工农业总产值 |
100亿美元 |
2800亿美元 |
人均收入 |
24美元 |
1600美元 |
国防开支 |
10亿美元 |
150亿美元 |
另外,中国过去没有同美国交过手,武器装备、后勤供应的条件相差太远,制空权、制海权更是完全掌握在对方手中。
美国也加强了舆论攻势,通过美国之音美化自己、散布谣言、挑拨离间,瓦解中国抗美援朝运动的民心士气。
美国为了打赢舆论战,可以说是下足了本钱。美国之音不光用普通话、还用广东话、厦门话、上海话、客家话、潮州话和藏语进行广播,造成了一定的思想混乱。
各地残存的土匪特务和土豪劣绅也蠢蠢欲动,散布谣言,加快了破坏活动。有人造谣说:“要变天啦,国民党要回来了”。还有人说:“东北已经失守,中央政府已经迁往西安。”
甚至还有人造谣说:“第三次世界大战来了,国民党要登陆作战。”不少民国的遗老遗少还暗自窃喜,准备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美帝的反动宣传和敌特的造谣破坏,加重了社会的恐慌情绪,新解放区的农民不敢积极参加土改(怕反动派真打过来被清算),还有农民把粮食藏到山中。
东北一些工人和技术人员借故要回南方,有的工人不敢上工,有的学生中途退学,怕被抓去当兵。甚至还有些干部要求回家,有的青年团员要求退团。
崇美和亲美的思想,尤其在知识分子阶层中最为严重。在他们心目中,美国是一个值得信赖、值得学习的国家,很文明很民主,中国应当把美国当做好朋友。
有人认为:“美国创造许多物质文明,给全世界享受”;“美国最民主,每个人都有一张选票”;美国对中国的经济侵略是因为中国人“自己不争气”,没有好的产品去和人家竞争。
还有人认为:美国很和善,不会侵略中国;美军在中国的暴行不过是个别事件;美国在中国办学校是美国人对中国人的友谊,培养了好多革命干部。
他们对抗美援朝战争很不理解。他们认为,要不是美国的原子弹,中国人民怎么能把日本打跑?中美这种友谊打着灯笼都难找。
亲美和崇美的思想,原因很多。首先是美国文化软实力的渗透。美国通过广播、通过电影、通过报纸杂志对中国民众进行了长期的宣传。
所以当时很多人认为美国是一个理想而美满的国家,是帝国主义国际中的不倒翁,是排名世界第一的强国。
比如在上海,解放前美国的影片几乎控制了全上海的电影院。即便是抗美援朝战争爆发后,依然有人痴迷于美国电影,对美国恨不起来。
而蒋介石集团,在抗战后期和日本投降后,对美国进行大肆吹捧,天天宣扬美国是如何富强而友善。
还有一些人有过留美经历,或者是基督教信徒,或者在教会学校上过学,崇尚美国的生活方式,产生了浓厚的亲美崇美思想。
(三)书生误国,张东荪崇美思想酿大祸
其中恐美、亲美、崇美最典型的案例,就是民盟主席张东荪泄密案,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后果,导致了九兵团大规模的非战斗减员。
张东荪是民盟中央的常委,在北平和平解放中立下过功劳。第一届政协会议,他被选为主席团成员,9月30日当选为中央人民政府委员会委员。
但是他骨子里非常崇美亲美,反对毛泽东一边倒的外交政策,所以开始单独行动,企图借助个人声望,向美国示好,表示中国无意跟美国对抗,希望不要把战火烧到中国。
在这种心理支持下,他与美国特务王志奇取得了联系。1950年王志奇骗他说,美国决心打第三次世界大战,正在按计划进行。张东荪听了非常焦虑。
与王志奇交流的过程中,张东荪为了证明自己的分量,拿出了一份政协名单,把他认为可能跟美国合作的人用笔勾出。
不仅如此,张东荪直接掩护了与其接头的台湾保密局情报人员,并提供私藏的电台。其中最重要的情报——宋时轮率领九兵团入朝信息、运行时间、可能投入的方向被传送了出去。
这导致美军调整了部署,把精锐的陆一师调往了东线,企图绕道抄西线志愿军后路。也因此,第九兵团入朝也不得不突然提前,不然等美军做好了准备,可能导致全盘皆输。
所以本来已经够仓促的九兵团更加仓促,只穿着单衣就入朝了,恰好又赶上了朝鲜五十年一遇的极寒天气,夜晚气温能到零下三四十度。
战士的脚、袜子和手等冻得像雪一样白,手榴弹的弦也拉不出来,引信也不发火。迫击炮的身管因为寒冷收缩,导致迫击炮七成无法射击。士兵们的手与炮弹炮身都粘在一起了……
冲锋还好,就怕在阵地上一动不动地潜伏。战士们穿的是胶鞋,零下几十度,大家的脚都冻溃烂了,胶鞋就冻在脚上,根本脱不下来,一脱下来就撕下来一层皮。
长津湖苦战,志愿军共歼敌13916人,成功收复朝鲜东北部地区。东线联合国军被迫撤回到了三八线以南。毛泽东评价九兵团:在极其艰苦的条件下,完成了巨大的战略任务。
不过志愿军也损失惨重,战斗减员19202人,非战斗减员高达28954人,减员数量占总数量的将近三分之一。
1951年,王志奇被公安机关逮捕,承认自己是美国特务,并供出了张东荪。但是张东荪拒不承认自己是美国特务,说自己主观动机是为了国家免受灾难。
可以看出,新中国成立之后,乃至抗美援朝爆发之初,中国国内的恐美、亲美、崇美的思想是大有市场的,也是根深蒂固的。
(四)抗美援朝,志愿军给全民族大补钙
为了配合抗美援朝的舆论斗争,也肃清“恐美、亲美和崇美”的思想,全国开展了“仇视、鄙视和蔑视”美帝的思想教育活动,简称“三视”教育。
这场教育活动中,最杰出的教师就是我们最可爱的人——中国人民志愿军,他们用钢铁的意志,用一场场胜利教训了美帝,也教育了国人。
抗美援朝是立国之战,打出了新中国的大国地位,赢得了世界尊重,也让中国人挺起了腰,昂起了头。
抗美援朝更是一次全民族的精神大补钙,中国人找回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民族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