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月5日-12日,金正恩再次隆重召开劳动党的“八大”,3天时间里,他亲自做了9个多小时的报告发言,差点没累垮。
朝鲜“七大”相当于我们的“十八大”,而“八大”相当于我们的“十九大”。通俗地说,就是“七大”代表金帅的flag立稳了,“八大”则是金帅地位已然足够硬朗,准备放手推动干大事了。
那么,“八大”究竟能指引朝鲜走向何方?志向远大的金正恩到底能不能带领朝鲜起飞呢?
一、改政治称谓,做战略方向性定位
之前,作为劳动党最高领导人,金正恩一直被称为“委员长”。但放眼望去,社会主义制度国家党的领导人几乎都叫“总书记”。因此,金正恩也不再当非主流的“委员长同志”,终于给自己改成主流的“总书记同志”。
千万不要小看这个称谓的变化。
这种政治色彩上的转变,事实上暗藏着一个重大趋向性信号。金正恩迈出了最艰难的第一步:成为领导人,是靠党组织做出的决定,而不是场外因素的决定。
金正恩还解散了中央检阅委员会,并将其职能划给了新组建的中央检查委员会(以前,旧中央检查委员会只负责党内财政监察和审计,类似于我们的审计署,但还没有审计署权力大,而旧中央检阅委员会是负责党内纪律监督,类似于我们的纪委。八大将这两个单位合并,并重新命名为“中央检查委员会”,权力和职能急速扩大,而且地位飙升)。
从上述内容可以明显看出,朝鲜做出的绝大多数改变,几乎就像是在临摹我们的招数,抄作业一般。
从一个层面讲,金正恩此举很大程度上是想把朝鲜的党政建设,朝着正规化、制度化、法制化的方向上推,从以往纯粹的领袖式个人崇拜的不正常状态,向国家正常化、政党正常化上转变。
二、人事调整
八大的政治局常委总共5人,金帅自不用说,另外4个是:最高人民会议常务委员会委员长崔龙海、党中央书记李炳哲、内阁总理金德训、党中央书记赵甬元。
崔龙海是网络老熟人了,根红苗正的革命二代;李炳哲曾是空军司令,深度参与过弹道导弹等秘情,他这两年才正式上位;金德训是新接任的内阁总理,之前是副总理,在内阁高层工作多年;比较意外的是赵甬元入常,他岁数60出头,是金帅的铁杆亲信,辅助金帅处理各种工作,属于鞍前马后、走哪跟哪的状态,此前一直任劳动党组织指导部(相当于我们中组部)任第一副部长,这次直接越过组织部长,一下拔成了常委。
万众瞩目的长公主金与正,这次不但被“贬”出了政治局,还给“降”了职。从金帅有意搞党的正规化建设来看,长公主此次不升反降,应该是一种治党的招牌动作,让大家看看,亲妹妹也得按规矩来,不能无条件随便提升,得熬熬资质和贡献。
总的看,朝鲜这届政治局成员,跟以往相比平均年龄不大,符合金帅年轻的思维模式和行为特质,那些七老八十的前朝重臣,大多都被退休回家了。执行金帅新时代发展梦想的团队,基本成型。
三、9个多小时会议的主要观点
金正恩超长讲话总共分四个部分:七大以来的工作总结、下一个五年规划具体目标、外交政策、加强党建(上面第一部分讲了)。
金帅执政以来,朝鲜的进步是明显的,可以说始终在发展,只不过受到各种限制,步子没那么大而已。
单从平壤看,朝鲜的基础设施建设较以往来讲,规模、质量和速度都有了较大提升,新建筑的样式也趋于现代化,尤其是住宅,总算脱离了上世纪70-80年代那种土鳖风格。
平壤街头的汽车逐年增多,某些时段甚至都会堵车,从新款的揽胜陆巡雷克萨斯,到上世纪遗留的虎头奔、公爵王之类,啥样的都有,很有历史穿越感和时代层次感。最多的还是中国国产车,比亚迪什么的,经济又实用。自2014年之后,朝鲜出租车上路也很正常,起步价高达2美元实在让人惊叹,而更令人惊叹的是,居然还有很多人坐得起。
平壤街头巷尾开了不少饭店、食杂店、小吃铺,甚至是卖水果卖烤串的路边摊,生意都还不错。最重要的变化是人。很多朝鲜游记里讲当地导游和安全部门人员会检查游客的相机,禁止外国游客拍照等等。这种现象以前确实存在,游客只要拍一些比较落后的场景,就会被勒令删除,而且街头民众也会本能捂着脸躲镜头。但近些年来,这种现象基本不存在了,只要不拍特别敏感的军车啊,或禁拍的展览之类,其余拍照都是自由的,民众也不再避讳跟外国游客合影了。
朝鲜的手机普及率自2014年起也逐渐升高,现在城市里几乎人人都有,虽然不能上外网,但绝对能保证沟通联系顺畅。
当然,平壤并不代表朝鲜的平均水平,不过是朝鲜最体面的展现。朝鲜其他城市的建设,相对差很多,跟我们的县城差不多,但总体上也比过去要有进步。
农村是朝鲜最弱势的地方,仍然比较破旧,带有原始气息,非常能体现悬殊的贫富差距。
金正恩还讲了朝鲜工业逐渐开始自主化,农业也取得了进步,轻工业也拓展了局面,这三点下面具体说。
发言还重点提了国防建设取得的伟大成就,主要是研发成功了“火星系列”弹道导弹、“北斗星”潜射导弹,造出了分分钟吓尿韩国的超大型连发强力火箭炮,还实现了核武器小型轻量化、规格化、战术化,重型武装潜艇正在改造试制,核潜艇设计研究项目进入终审。
归根结底,朝鲜是在进步的,只不过绝大多数人看不到,甚至是不愿意看到。在这个网络迷踪的时代,妖魔化、娱乐化的东西,更能刺激感官,也更能麻痹内心。
接下来,金正恩讲了未来五年工作规划。
这部分,他一上来就严肃坦诚地讲:七大制定的五年计划,大部分目标“远未达成”。
也就是说,上面总结的那些成绩,金帅是并不满意的。一个可能是因为,金帅的预期和既定的目标,其实更高,但确实是没达成;另一个可能是,在以前的政治生态下,很多设计的目标,都是不切实际地唱高调,放空炮,跟大跃进似的,而且历年总结说取得了多么伟大的成绩,很多可能都只报喜不报忧,搞自己糊弄自己。
新五年计划的中心任务是:重点抓冶金工业和化学工业,制造基础物资,进而实现国民经济各部门生产正常化;加强农业部门物质技术基础;保障轻工业部门发展,大大增加民众日常消费品生产。
(工业这边发不出来,试着删了两千多字)
近些年来,朝鲜的农业技术有了一定提升,主要是进口了我们的优良种子,也进口了化肥原材料,这些东西属于基本人权保障类,不在制裁范围内。
外界媒体永远都在渲染朝鲜严重缺粮,声称朝鲜每年都在隐瞒饿死了多少人。而事实上,朝鲜虽然粮食产量上存在一定缺口,但根本不至于饿死人,肯定达不到吃饭管够的程度,但实现民众基本生存保障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而且粮食产量和农肥技术,也越来越向好发展。
同时,金正恩还非常重视畜牧业发展,还有海产品的养殖捕捞,这些在以前的朝鲜,都不在计划内,干放着东海岸北海道渔场无比丰富的海产品资源暴殄天物。
总的说,朝鲜的重工业依然处于起步阶段,能否发展起来,不仅仅看金正恩的决心,还要看制裁是否尽早结束,以及地下渠道是否继续给力。
最后,看一下金正恩在外交方面的基本想法。
对于韩国,金正恩措辞强硬,态度也很坚决,充满了“谁欺负我,我就欺负韩国”的架势。但其中也留有充分回旋的余地,即“朝韩关系能否更进一步,完全取决于韩方态度”,表示只要韩方主动拿出诚意,则南北关系会迅速回暖。
关于朝美关系,金正恩虽然仍将朝美关系作为重要外交方向,要求美国撤回对朝敌对政策的基本立场未变,同时也表达了希望继续与美国打交道的意愿,但金帅下一步对美具体政策比较模糊,因为拜登政府究竟是什么套路,中美之间的斗争会发展到什么程度,都是要静观其变的。
以上,就是朝鲜八大的基本内容。
金正恩在八大闭幕之时,做了总结发言,其中正式确定了党的三项宗旨:即“以民为天”“团结一心”“自力更生”,并把这12个字,作为了八大的口号。
其实,金正恩用这12个字,表达了一个八零后领导人的真实政治心声:“我不愿意总拿白头山的血统来让所有人膜拜我、敬畏我,而是希望这个国家的民众能真正过上像样的日子。我们这个国家很艰难,我们必须团结一致,通过自己的努力,来创造更好的生活”。
有意思的是,会议闭幕,会场没有响起《没有你就不能活》,而是奏响了《国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