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红军时期,徐向前的军事才华就尽显无遗。全面抗战期间,因为身体原因而满打满算只打了“半场”的徐向前,也有上佳表现。连有“军神”之称的刘伯承,都对自己这位副手的指挥能力赞誉有加。
1946年上半年,我中原部队被强敌团团围住,步步进逼,活动区域被一压再压。李先念多次向中央提出,希望请徐向前去中原主持大局。不过,毛主席详细了解徐向前身体状况后,认为他还远远谈不上已经恢复了健康,更无法胜任紧张的工作,因此从爱护干部的角度出发,他回绝了徐向前本人强烈要求上阵杀敌的请求,让他继续安心养病。
直到1947年初夏,鉴于胡宗南集团重兵进攻陕北,中央机关频频在陕北转战,经常险象环生,已不能为徐向前提供一个安定的养病环境。毛主席这才将徐向前派往山西,出任晋冀鲁豫军区第一副司令员。毛主席的本意,是既给徐向前创造养病条件,又满足他上前线的要求,还不会让他过于操劳。当然,毛主席也并没指望这位军区副司令员能打出啥骄人战绩。
徐向前迟至1947年6月才抵达太行山区上任。此时正值刘邓大军准备南渡黄河,出击鲁西南,继而挺进大别山,拉开战略反攻序幕的前夜。晋冀鲁豫野战军第1、第2、第3、第6纵队均在采用地方部队升级的方式补充部队员额。那么除去野战军的兵力,晋冀鲁豫军区能够为徐向前所用的兵力有哪些呢?
根据1947年6月8日,滕代远、薄一波、王宏坤致中央军委的电报中所称:全军区尚有野战部队约7万人,其中冀鲁豫军区3个独立旅,共2.28万人;冀南军区2个独立旅,共1.2万人;太行军区2个独立旅,计1.15万人;太岳军区2个独立旅,计1.15万人;豫皖苏独立旅,共4985人;起义的38军共7597人。除去上述野战兵力,全军区尚有地方兵团和游击队共112323人,其中冀鲁豫军区有35136人,冀南军区有10988人,太行军区有32752人,豫皖苏军区有9198人,太岳军区有24249人。
刘邓大军4个野战纵队及野司机关共计13万人渡河南下后,为适应大反攻的需要,从8月份起,徐向前主持了军区武装升级为野战纵队的工作。其中,将原4纵队第22旅,太岳军区第23旅及太岳军区直属机关和第19、第20、第21军分区3个基干团合编成8纵。
以太行军区前方指挥所及独立第1、独立第2旅为基础,太行军1军分区第36团、第4军分区第46、47团,第5军分区第50、第53团合编成9纵。将冀南军区独立第4、第5旅和3个独立团等部队,合编成10纵。以冀鲁豫军区独立第1、第2、第3旅合编为11纵。
新成立的4个野战纵队中,9纵、10纵、11纵相继南下转入外线进攻。原属军区战斗序列的38军也调入陈谢集团出击豫西,豫皖苏独立旅名义上归属晋冀鲁豫军区,但实际上一直在外。因此到1947年12月,留在山西境内能为徐向前所用的军区野战部队,只有新成立不久的8纵。此时的8纵尚未经过大战历练,战斗骨干少,战斗经验缺乏,装备别说和蒋记中央军或是晋绥军相比,就在晋冀鲁豫野战军里也算装备差的。
在这种情况下,徐向前要想攻下晋南坚固设防的要点运城,难度不是一般大。为此,徐向前采用了“两条腿走路”的方式应对。一方面,他与中央军委和西北野战军协调,将东渡黄河到河津、闻喜一带休整的西北野战军第2纵队,以及西北野战军第3纵留在晋绥的独立第3旅加入晋冀鲁豫军区攻打运城的战斗序列,让它们在攻坚战中带一带8纵。另一方面,徐向前也着力将军区现有的地方兵团及游击队升级为野战部队。例如,冀鲁豫军区3个独立旅合编成11纵后,该军区回民大队,第2分区基干第5团、第6分区河防团合编成新的冀鲁豫军区独立第1旅。1948年3月,又由冀鲁豫第3分区第9团、第5分区第14团、第6分区第11团组成新的冀鲁豫军区独立第3旅。
运城战役于1947年12月28日胜利结束,我军共歼胡宗南西安“绥靖公署”所属的整编第17、整编第36师各1个团,整编第90师1个营以及晋南3个专署、16个县的保安团,共计1.5万人。运城战役的胜利,不仅斩断了胡宗南集团和阎锡山集团之间陆路联系,而且让8纵和参战的太岳军区武装得到了极大的锻炼。此战后,王震的西北野战军2纵归建,8纵从此成了徐向前手中以地方兵团为主的部队中能独挑大梁的主力。
可即便如此,在接下来面对晋绥军主力作战,仅靠1个2万人的8纵是远远不够的。于是在1948年2月,徐向前将太行军区独立第1、第2旅和改归晋冀鲁豫军区建制的华东1纵独立师合编为13纵。这个原华东1纵独立师的前身,就是名扬天下的“皮旅”。和当时还没多少大战经验的太行独1旅、独2旅比起来,历经中原突围,华东历次恶战的“皮旅”,自然是新成立的13纵核心战斗力所在。
1948年3月,徐向前指挥8纵、13纵及太岳军区、晋绥军区部队各一部,共计5.3万人马,围攻有“卧牛城”之称,历史上从未被攻破的临汾城。在极度缺乏大口径火炮的情况下,徐向前指挥部队有什么条件打什么仗。经过72天恶战,付出了约1.5万余人伤亡的代价,终于通过坑道爆破攻克临汾,全歼守敌约2.5万余人。
也就是说,攻打运城的部队伤亡率将近30%。考虑到伤亡主要出现在一线步兵中,按常理而言不经一个较长时间的休整,部队难以恢复战斗力。但是,当时山西战场形势的发展,又不容许我军从容休整。于是,徐向前毅然率领久战疲惫的8纵、13纵,以及太岳军区、北岳军区、太行军区、晋绥军区、吕梁军区的地方武装,共计46个团,6万人左右,北上晋中保卫麦收,迎战新锐的晋绥军南下主力。
从1948年6月到7月,徐向前就是率领着这样一支“拼凑”出来的6万人马,经过40天机动野战,硬生生歼灭晋绥军主力7.4万人,地方民军2.6万人,总计10万敌军。不过,经此一战,徐向前所部损耗也十分惊人。在战后发给中央军委的电报中,徐向前坦承参加晋中战役的晋绥独立第3旅战前有6000余人,独立第7旅有3000余人,但战后这2个独立旅加起来仅有3000余人。
地方部队尚且如此,主力部队的情况可想而知。晋中战役结束后,2个野战纵队共18个步兵团中,只有2个团战士人数超过千人。8纵65、66、68、70、72团每团只有战士800人左右。8纵67团连级指挥员只3人,营级干部只剩1人。68团的所有军政干部不是牺牲就是负伤。69团的连级指挥员也只剩4人。
虽说晋中战役缴获颇丰,仅各种口径的火炮就有近3000门,紧邻我太行兵工生产基地的我军也不愁获得弹药补给,但部队各级组织已呈残破之势,再不进行休整补充势难恢复战斗力。
于是,从1948年7月下旬开始,徐向前主持调整、充实了华北第1兵团司令部、政治部机关,新成立了后勤部。将太岳军区部队升编为第15纵队。兵团不仅在太谷开办晋中公学,突然培训干部,而且经过耐心教育,动员了一批解放战士及晋中翻身农民参军,充实到基层连队。
经过整训后的华北第1兵团各部,8纵有2.23万人,13纵有2.29万人,15纵有1.7万人,加上兵团机关、西北野战军7纵和华北炮1旅等部,合计有8万余人。各基层连队人数最多的有104人,最少的也有87人。武器装备经过调整和补充,基本上达到了每连6挺轻机枪、每营6挺重机枪,每团6门迫击炮,每旅装备数门山炮、重迫击炮的水平。这个装备水平虽然不及同期的东北野战军和华东野战军,但却比出击外线后损耗严重的中原野战军各个“老大哥”纵队要强上许多。
不过,此时的太原守敌也经过紧急扩军,数量达到10万以上,而且依托太原兵工厂强大生产能力,装备方面仍强于徐向前所部。这也是1948年10月1日,阎锡山出动7个师兵力分三路南犯,企图破坏徐向前所部攻打太原各项准备工作的本钱所在。
客观地说,此时的徐向前所部,硬实力仍不足以独力攻破坚固设防的太原。不过,既然阎锡山主动求战,不应战绝不是徐向前的作战风格。于是,徐向前抱病前往前线,早就在他规划中的太原攻坚战遂于10月5日提前打响!战至11月12日,徐向前在兵力劣势,火力也不及对手的情况下,在硬碰硬的太原外围攻坚战中,拿下了四大要点,歼敌1万余人,打得阎军从此龟缩不出。但徐向前也因操劳过度引发隔膜炎而再次病倒。
也就半年光景,徐向前硬是将出击外线的晋冀鲁豫野战军主力挑剩下的“老弱”,调教成了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虎狼之师。他率部取得的一个接一个辉煌胜利,让身为军事大家,创造出无数军事奇迹的毛主席也深感意外。后来有次中央开会时,毛主席还特意找到徐向前,饶有兴趣地和他探讨:“你们才那么点人,又是疲惫之师,却1个月歼灭阎敌10万人,光正规军就干掉他8个旅。你来说说,这个晋中战役是怎么打的?”
徐向前回答得十分得体:“那都是战士们的功劳。”这句话如果是别人说,可能会显得矫情,可一向低调谦虚的徐帅说出,那是非常真实和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