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封博士论文的致谢,立华我看了。
年纪轻轻的博士生,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体验了太多的人间疾苦。
李密在《陈情表》中写道,茕茕孑立,形影相吊。世间的辛酸,或许大约不过如此,博士生的境遇,看的立华我鼻头发酸。
黄国平曾先后9次参加数学建模比赛、2次全国软件人才程序设计比赛,也有不少荣誉称号,比如:重庆市科学技术创新先进个人、西南大学三好学生。
在计算机专业领域,他曾拿过全国软件人才设计与开发大赛重庆赛区二等奖、美国数学建模比赛一等奖、第七届“挑战杯”中国大学生创业计划竞赛重庆赛区铜奖。
是人才吗?当然是人才。这不是人才,那什么是人才?
但是,就是这样的人才,夏天光着脚走在滚烫的路上,冬天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打着寒颤,走过长长的过道,去领作业本。
他是大山的孩子。
多少次想要放弃,他也记不清。多少次因为压力,觉得自己快扛不住的时候,他靠着一个信念:把书念下去,然后走出大山,不枉活一世,这样一个简单的信念支持自己走到了光辉的彼岸。
如今,他人在北京,开着公司,过的很好。立华我,也不想打扰。
立华我在高原的时候,镇子上有一家小学。
下班以后,周末的时候,百无聊赖。高原的生活就是如此,一下班,同事们就琢磨着去哪家馆子喝酒。
镇上所有的饭馆,都熟悉到知道我们谁爱吃什么菜。
一开始,同事拉我去喝酒,我还会常去,后来,慢慢的倦怠了。
觥筹交错,喝下去的是酒精,上了头的是迷醉,头晕目眩间吹的牛逼,都变成了工作的润滑剂。
初来乍到,是要这个润滑剂的。
慢慢的,我不再需要这个润滑剂去行走基层,因为一起喝吐的次数太多,熟到谁的父亲的父亲叫什么都知道,便不再需要喝酒。
在一个五月的傍晚,同志们又去喝酒了,我没有去,实在无事可做,翻箱倒柜,我在单位的仓库里找到了一个陈年的足球,磨破了皮,也没有气,找不到气针,心想哪里有呢?
镇子上有一家小学,那里一定有。于是我便动身前往小学。门卫见到我,“叶镇来干什么?”
我说,借个气针。开门进办公室,在体育老师的桌子里找到一个。
操场上还有七八个孩子在踢球,见到我来了,都很害怕,不踢了,要走,我叫住他们。
“我也想踢球,能不能带我一个?”
孩子们面面相觑,高原红的脸上,浮现出了不愿意。但又不敢拒绝我一个大人。
酒喝多了,又坐办公室,身体素质便不行,竟然和小学生踢的不分高下。
经常去踢球,渐渐的和孩子们处的熟了,他们便不再怕我。常常的,也会好奇外面的世界,他们的父母都去了南方打工,一伙孩子,竟然全是留守。
基层没有秘密,时间一长,全镇的人都知道我是个孩子王。
父母打工的地方,他们没有去过,高原的夜空,天空蓝黑,立华我便常让夫人寄点好吃的来,一身臭汗的和孩子们分享。
“高原下面,是平原,我国很大,叔叔我以前在北京,就在天安门旁边工作。”
“你们的爸妈,是我国的建设者,是光荣的劳动者,他们的劳动,把我们国家建设的很好,很美。”
“下面也会来人,前段时间不是有工程队来给咱们修路,拉电线吗?工程队的叔叔们也是外地的,他们家里也有和你们一样的孩子”
“叔叔的儿子还小,也留在北京,也见不到爸爸。”
“想去北京看看吗?好好学习,将来考了大学,来北京找叔叔,咱们国家,好好学习都能考大学,有本事就在北京工作,咱们继续踢球。”
立华我并不知道,我和孩子们聊的天,有多少进了他们的心里。
但我知道,他们每个人都会有机会,真的来北京工作,真的再找我踢球。
我们靠什么保证,寒家还能出像黄国平一样的贵子?
靠制度,靠公立大学的学费和奖助学金制度。
大学培养学生,成本是客观的。西方学校高昂的学费,让很多人直到三十多岁,还在还助学贷款。
培养学生,从教师的讲课费用,到学校的设备图书,再到实验室的仪器,都是真金白银。
我们国家的学费,是象征性的,一年几千元。如果付不起,我们有完备的针对贫困家庭的助学制度。
立华我非常反感一个词,叫做小镇做题家,但是反感之余,还有一丝丝的窃喜。
城市里的有钱人家,有人会出不肖子,自己没有出息,便只能将身外之物当成自己的本事,他们攻击别人小镇,是在彰显优越。
他们攻击别人做题家,是因为他们成绩不好。他们在恐惧,所以他们要把逆袭污名化。
书的价钱比较低,但马术的价钱比较高。
有人巴不得高考考马术,考健美操。
读书,教育,这是寒家为数不多能上的赛道,寒家为数不多能上的赛道,便是我们要力保的公平的赛道。
所谓“素质教育”?呵呵。
他们不过是要搞新的“九品中正”。
是什么给了黄一样的孩子走出大山,走下高原的信念,最终创造了人间的奇迹?
是读书真的能够改变命运,读书真的能让人走出大山,走到北京。
这个希望,我们要散播一万年,这个大旗,我们要高举一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