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大利亚原本是没有骆驼的，那么骆驼如何来到澳大利亚，又为何泛滥成灾呢？
文 | 柏舟
本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国家人文历史”（ID：gjrwls），原文首发于2021年9月19日，原标题为《百万野骆驼正在“攻占”澳大利亚！》，不代表瞭望智库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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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洲殖民者亟需骆驼
众所周知，澳洲这块大陆与其他大陆不同，是有袋类动物群的天堂，如袋鼠、考拉、袋鼩、袋獾，还有令生物学家难以置信的存在——鸭嘴兽。
骆驼，本就不是这片土地的原住民。
骆驼原产于北非、西亚及印度，按其背上突起的肉峰数目分为单峰驼和双峰驼两种。因其在沙漠以及酷暑、严寒等恶劣自然环境下仍能良好生存的生理特点，早在公元前30000年左右，沙漠边缘的居民便开始驯养骆驼作为役畜，以供在沙漠和极端气候之中驮运货物和骑乘。因此，骆驼素有“沙漠之舟”的美称。
1788年1月26日，英国人阿瑟·菲利浦船长在澳洲沿海地区建立起第一个殖民地——新南威尔士。根据当时的殖民思维，这些英国人对这片面积超过600万平方公里的广袤大地，理所当然要进行更全面地探索和了解。但前往澳洲内陆的条件非常恶劣，沙漠一望无垠，终年干旱少雨，以至于只有极少的原住民定居点。这些探险者很难找到水源，也没办法携带足够维持生存的食品。1848年，德国出生的探险家路德维格·莱卡特在试图从东往西横越澳洲大陆时失踪了。
为了穿越这么远的距离，英国探险家们先后试过公牛、骡子、马匹和驴子，但它们通常并不具备长途跋涉、干旱缺水的耐力。
必须换一种方案。
最终，西亚单峰驼进入候选人名单。单峰驼肩高约两米，体格较小，四肢较长，体毛稍短，色泽从白到黑皆有。驼足有两趾，宽大柔软，适于在沙地上行走。眼睛上方有睫毛两排，耳孔也有毛，鼻孔能闭合，视力和嗅觉极为灵敏。这些生理特点使其能应对长途跋涉、忍受干旱、极度缺水且具有耐力。
1836年，澳洲新南威尔士州的英国人开始尝试从印度进口骆驼，但并没有成功。直到1840年10月，第一批骆驼才从非洲加纳利群岛漂洋过海，“移民”到澳大利亚。不过，海上旅行的时间太漫长、条件太艰苦，只有一头名叫“哈里”的骆驼侥幸生存下来，成了探险家哈罗克斯的坐骑。
1846年的某天，哈罗克斯正在准备拍摄一只美丽的鸟，不料哈里从跪著状态突然站了起来，导致哈罗克斯身上的枪走火，子弹打掉了他右手中指，射入了其左脸颊。23天后，哈罗克斯死于感染。在哈罗克斯死后没多久，哈里也被人下令判死刑，立即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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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驼产业在澳洲的兴衰
在哈里踏足澳大利亚的第二年，进口骆驼中又存活了两头，后来，越来越多的单峰骆驼告别家乡，来到这块新大陆。资料显示，从1870年到1920年，澳洲从阿拉伯半岛、印度和阿富汗等地进口了2万头骆驼，还从这些地方请了至少2000名驼夫。他们被视为“内陆开拓者”，在偏远的定居点之间开辟了供给、运输和通信线路，为澳洲干旱地区带来了经济发展，还丰富了文化景观。
负重的骆驼为澳洲的社会经济发展立下汗马功劳，它们搬运矿石、铺设道路、运输物资，那些马匹无法到达的不毛之地，都能看到骆驼和驼夫们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身影。它们为欧洲人送来羊毛和水，电线杆和铁路枕木，茶叶和烟草，原住民也开始把骆驼毛设计到手工艺品中去。
骆驼们尽管为澳大利亚的发展付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但当铁路及一些基础工程建成后，政府就下令处死参与建设的单峰骆驼。很多驼夫不忍心，便将这些可怜的劳动者带回去自己养。
20世纪，随着澳大利亚铁路运输的大发展和内燃机的普及使用，骆驼产业不可避免的衰落了。骆驼已不适合作为搬运工，不管它们在40摄氏度的高温下有多么坚忍，这种四条腿的哺乳动物都没法跟货车相比。
对于驼夫们来说，这意味着澳大利亚不再需要他们了。1901年，澳大利亚通过《移民法案》，试图限制非白人移民的到来，那些签署了3年合同、正回家探亲的阿富汗人，无法再回到澳大利亚；一些已经在澳大利亚定居生活的阿富汗人，也被遣返回原国籍。
但对骆驼们来说，“失业”反而是天大的好事，它们再也不用为人类辛苦的工作。成千上万的骆驼们被放生野外，人类以为它们会自生自灭。
但是，澳洲这片土地简直就是骆驼的天堂。澳大利亚没有大型食肉动物，最大的也就是澳洲野狗。这些单峰骆驼的体型，在当地动物群中简直是巨无霸般的存在。而且这些能挺过长期海上航行和为人类工作的骆驼，本就属于最优良的个体。除了人类，它们在澳洲没有天敌、没有竞争对手，这里就是它们逍遥自在、无拘无束的伊甸园。
骆驼的繁殖速度更是惊人，每9年就会翻一倍。它们的寿命高达50年，生育期就长达30年，每两年就能生一个小骆驼。
于是，单峰骆驼迅速繁殖！
1969年，澳大利亚内陆地区漫游的野生野骆驼数量估计在15000到20000之间；到1988年时，野生骆驼数量直接翻一倍，达到了43000只。2001-2008年统计，数量约为100万只。它们广泛分布在西澳大利亚州、南澳大利亚州、昆士兰州和北领地等地区，占据澳大利亚大陆37％的面积。
泛滥，总会“成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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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生骆驼泛滥成灾
别看骆驼给人的印象温和、懒散，其实它们也喜欢搞破坏。很多澳大利亚内陆社区的人都会抱怨，那里的栅栏和水管经常遭到骆驼的破坏，水泉也被它们喝干。
单峰骆驼每次进食可以消耗5公斤的食物、3公升的水，成年骆驼最多一次可喝下200公升的水。
而澳洲恰恰是个极度缺少淡水资源的国家。骆驼急需水时，即使远在5公里之外空调机产生的水都能闻得到。这些野生骆驼涌向当地社区的水箱、水龙头和任何其他可用的水源找水喝，消耗着本来已经稀少的水和食物，已经给地处偏远的原住民社区带来了压力。据称，这些骆驼破坏篱笆，进入房屋周围并试图喝冷气机的水。另外，有些骆驼渴死或争抢水源时被同类踩死，动物尸体也污染了重要的水源和文化遗址，导致许多原住民都对野生骆驼存在消极看法，视其为“害虫”。
骆驼个头大，耐得住干旱，在沙漠里又不挑食，大量啃食着植被，它们把食物都吃完了，澳洲牛羊没得吃只能饿着肚皮了。
骆驼对澳洲内陆的生态系统破坏力之大，令澳大利亚人非常头疼。澳洲2010年《国家野生骆驼管理计划》估计，澳大利亚有超过100万头野生骆驼，如果不加以管理，这些骆驼将每8至10年增加一倍。
为了控制骆驼的数量，澳洲政府只得痛下杀手。
根据《国家野生骆驼行动计划》资料显示，2009-2013年，每年平均大约捕杀16万只骆驼。2013-2019年，每年平均捕杀7.5万只骆驼。同时每年大约有5000只骆驼被宰杀用于人类消费和宠物食品。
澳洲政府还制定了“安插间谍消灭驼群”的计划：捕捉骆驼的人先暗中捉一头野骆驼，偷偷给它带上特制的定位项圈，最后将它放归野外。等到这匹骆驼回到驼群后，猎人们获悉驼群的精准位置，于是利用直升机对骆驼进行成群的猎杀。
2020年1月，澳洲发生全国性规模的火灾，死亡动物超过10亿只，南澳却决定扑杀一万头骆驼，理由是澳洲严重干旱导致野火肆虐，大批野生骆驼在偏郊城镇寻找水源与人抢水喝。在南澳州西北部、住有2300位原住民的“阿南古之地”，计划连续5天射杀骆驼，估计约有1万头骆驼将被枪杀。
不过，这样的决定也引发了网路上的挞伐，网友表示，澳洲已经死了这么多动物，当局却还要扑杀更多的动物？
欧美、澳大利亚本土动保团体建议，与其射杀，围捕出售更为人道。但是，骆驼的活动范围很广，且一天能走60公里。要想在上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寻找骆驼，找到后还要运输，困难太大，成本也太高。澳大利亚“沙漠知识合作研究中心”曾公开呼吁，“管制（扑杀）已势所难免”，“在地广人稀的区域，扑杀是唯一可行的方案”。
即使是不人道的射杀，澳洲到目前也就捕杀了30万头的骆驼，根本赶不上庞大骆驼种群繁殖速度。
不过，也有当地人在积极探索骆驼的新价值，其中一个例子就是昆士兰州的夏日骆驼农场，它拥有面积达350公顷的有机农场，放养着550多头骆驼。这家企业鼓吹骆驼奶及其奶制品富含对人体大有裨益的不饱和脂肪酸和维他命C，并且推出了一系列用骆驼奶制成的乳制品，从白奶酪到腌制的波斯羊奶酪，再到咸焦糖雪酪，不一而足。
澳洲野生骆驼将何去何从，目前尚不确定。骆驼为澳洲社会的文化和经济发展作出了贡献，因为澳政府处理不当，现在却成为当地人的心头之患。
用当代探险家里夫的话说，骆驼“太适合在内陆的自然条件下生存了”。把它们引入澳洲，短期看是天才之举，长期来说则是灾难。
不得不说，殖民者贸然引进外来物种的短视行为，是造成今天这场生态灾难的重要原因，但事到如今，当地人们也应该反思这些行为背后的谬误之处，莫让历史再次重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