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愿军的组织度能达到最高层次的4,而美军大致在2——3之间。这就可以理解为什么技术兵器完全碾压志愿军的美军为什么被打得丢盔弃甲。曾经看某部穿越小说时有句话印象深刻:一只近代军队(组织度相比封建军队更高)即使拿着木棍,也可以轻易打败武装到牙齿的封建军队。
军队只是现代组织的一个类型,我们平时接触最多还是企业组织与政府组织。同样,任何一个企业,它的组织度越高,它在市场竞争中的优势也会越大。
提高企业的组织度其实就是企业管理最重要的内容。比如我们最优秀的企业,很多已经超过了3,正在向4挺进。而那些声名赫赫的跨国企业,与当年的美军一样,永远都在2——3之间徘徊。这就是文化差异带来的不同组织度的上限。
在这个意义上,文化自信不是没有依据的。
同样,我们的政府组织度应该是碾压一票西方发达国家。不管是国家治理、扶贫攻坚还是应对紧急事态,中国政府的执行力是这个星球最顶尖的存在。这也是我们在大国博弈中最核心的竞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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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组织度与技术兵器的关系
你被你的连长命令拔掉鬼子的一个碉楼。
你带着手下三四十号大头兵摸到了离碉楼几百来步开外的一个土坡后面。鬼子的碉楼有十来个人、一挺歪把子、好像还有一门掷弹筒;而你手下的人至少人人有枪,手榴弹管够,还有几挺花机关。甚至于山炮在团里也是有的,只不过那是团座的宝贝,打一发都得团座御笔亲批,不把团座贿赂明白了是不可能给你拿出来用的。
你一只手扶着你的头盔,另一只手暗中摸向腰间的手枪,同时眼睛的余光偷瞄着你的“弟兄”们,你知道他们也在偷瞄着你。
你的“弟兄”们有的是刚被抓来的新兵,听了枪炮声会尿裤子的那种;而剩下的则是老兵油子,随时想着跑路开小差的那种。这些人只有在你的眼皮底下才是兵,一旦你离开一眼,他们衣服一脱枪一卖,就说不定变成什么了。所以即使是打起来,你也不敢放他们随意散开,更别提玩分兵合击之类的“战术”了。
你的连长给你的死命令是天黑之前拿下这个碉楼,否则提头来见。这个碉楼对你来说肯定硌牙,但论火力论人数,你觉得你至少不怎么虚。他小鬼子再怎么厉害不也是俩肩膀顶一个脑袋,吃一发枪子儿也得开瓢。
你暗忖了一下,叫来了你手下的几个班长:“一会儿听我这边枪一响,你们就跟我冲上去!谁打死一个鬼子,连长就奖一块大洋!”
“可是鬼子有机机机机机机机枪诶?这么冲上去不是会死的吗?”
“怕死你还当个毛的兵!滚回家种地去得了!”
“也不是我自己想来当兵的啊……我被抓来的。”
“去你妈的动摇军心信不信老子毙了你!”你拔出手枪,但你也不敢真对谁开枪,因为你知道你要是一开枪,剩下的人保不准谁一手潮,你就也被打死了。
僵持了半晌,你似乎下定了决心一样,把手枪举过头顶连开三枪喊道:“谁他妈的不冲,回来老子把他交给督战队的!”,然后一跃出了土坡——再然后你的脑袋被“咚”地重击了一下,你好像从头盖骨的位置矮了十厘米,你倒在了地上,然后别的你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排长死了!大家快跑啊!”一片黑暗中,这是你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这是既没啥组织度也没啥组织度上限的情况。
极低组织度上限的部队,通常是由于组织方式、兵员素质以及其他方面的原因导致组织混乱、指挥僵化,无法像现代军队一样有效战斗。一方面极易溃散,另一方面则难以重整收拢。即使有充足的技术兵器,在这样混乱僵化的体系下也难以发挥出应有的效用来。
2
组织度与士气的关系
你被你的中队长命令固守海岛上的几个碉堡。
你们的武器弹药尚且充足,机枪掷弹筒一应俱全,甚至你还有一辆可以正常开动的中战车。你和岛上的米畜已经僵持了有一段时间,你们无力驱赶他们下海,但他们也暂时没办法拿你们怎么样。
但是海军的马鹿已经几个星期没有派驱逐舰来岛上送给养了,你们的食物和淡水都开始变得匮乏。你曾向上级抱怨过这一点,但被以“吾等几百年来就一直是草食民族,岛上这么茂密的植物怎么可能会缺食物”的怒斥给怼了回来。
你和你手下的身上都散发着盐渍鱿鱼的诡异气味,尽管你们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过鱿鱼了。在米畜可怖的空中优势之下,任何想要下海捕鱼的企图都会招致米畜的扫射,中队里已经这样死掉了七八个人。你心想,如果你有机会回到家乡的话,你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再想吃这种东西了。
你的手下都在摩拳擦掌地叫嚷着要与米畜决一死战,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真的相信米畜“不堪一击”,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实在是受够了岛上的恶劣条件了。
但是你清楚米畜绝不是什么宣传中一样“一触即溃的少爷兵”,相反他们是又凶狠又狡猾的对手。联想到海上的战况越来越不明朗了,你对接下来能不能打得过他们充满了疑虑。
海面上出现了几艘船影,你取来了望远镜,看到对面烟囱的形状不是你所熟悉的那种形制,而且海天线上几个更小的船影开始接近了,这明显是米畜要从海陆两边来夹击你们了。
你让你的手下躲进混凝土浇注的碉堡里。驱逐舰的炮击不如预料之中的猛烈,而且并没有几发炸到已经充分伪装的碉堡上面,你和你的手下没有受到什么损失。但你心里清楚,你们已经跑不掉了。
你想到以前听从其他海岛上侥幸逃回的同僚说过,米畜的坦克坚不可摧,甚至中战车的火炮零距离射击都没有办法击穿;米畜还爱用喷火器,他们从来不正面冲击碉堡而是派喷火兵摸近了之后一管油柱下去……你越想越觉得恐怖,但又控制不住自己不想。
你觉得你今日必将葬身于此,但你又不想让这种恐怖的情绪扩散到你的手下之中。你从碉堡的射击孔看到一团火球升腾而起,你知道那是大队的弹药库和指挥所的所在地。
你把你手下的人召集起来喊话,逐渐稀疏的炮击声仍然不时地打断你的话:“今日即是吾等为皇国报国尽忠之日……所有人,待米畜登上滩头后,我们就冲上去和他们肉搏!务必战至最后一人!”
“可是,这个时候利用我们的工事固守待援是不是更好?毕竟我们的机枪和掷弹筒都这么充足,米畜也啃不动我们的混凝土碉堡。”一个戴着眼镜的学生兵弱弱地举起手问道。
你踩着桌子飞身起来给了他一个耳光:“八嘎!你这是怕了吗!”你没有毙了他的原因不是你心存仁慈,而是因为你不相信你腰间的南部十四式能够一枪打穿他的啤酒瓶底——而如果这种事情发生的话,无疑会让你更加没有面子。
你换上了唯一一套干净的衣服,挎上了你父亲传给你的那把军刀,让战车兵发动了中战车,然后自己站在战车之上,把一碗绝命酒一饮而尽。那边米畜来了三辆坦克,三队士兵以坦克为掩体密集地行进。你不知道另一边会配合着发起怎样的攻击,不过怎样都无所谓了。你感到莫名地激昂,也感到莫名地平静。
“天闹黑卡!板载!”你骑在战车炮管上,挥舞着军刀向手下的士兵们喊道。你的手下持着刺刀、迎着机枪,从四面八方跳出来向对方冲锋,一批批倒下却又悍不畏死地前赴后继。此时此刻,你感觉自己仿佛信玄公附体,股下坐着一团红莲业火……
“引擎起火了!要烧到弹药架了!”这是你隐约中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你上当了,这是空有士气但同样没啥组织度的情况。
现代军队的组织度与作战效能,并不单纯意味着他们“是否敢于牺牲”。对于军队而言,“送死”是最简单的事情,“有效而顽强地抵抗”才是真正困难以及区别军队水平的。动辄成建制“板载冲锋”,与其说是士兵的勇敢不如说是军官的无能。即使是士气高涨的军队,如果得不到有效的指挥,也与乌合之众无异。
3
组织度与指挥链的关系
你被你的连长命令扼守在一个隘口。
按照计划,营里的主攻连会在炮兵的支援下把敌人往这个方向驱赶,而你的任务则是不放一个敌人逃出这个隘口。你和你的士兵等了几个小时,但是除了远远传来的枪炮声以外,前方一点动静也没有。你让你的通信员试图联络一下连部,但始终没办法联系上。
一个穿着你方制服的人慌慌张张地跑上了你们的阵地。
“站住,口令!天王盖地虎!”你的士兵拦下了他。
“吃鸡不吐骨!这都是上周的口令了你们怎么还没换?”来的人答道。
“哪个部分的?”你从散兵坑当中爬出来,你身旁的通信兵被你绊住了电话线,带了一个趔趄。
“营部警侦排的。主攻连遇到了麻烦,你的排跟着我一起去支援!”
“谁的命令?我只接受我们连长的指示。”
“你们连指被端了!营长让你们现在听我的指挥,再磨叽一会你们也要被端了!”
“谁能证明?那个谁,你继续联系连长!”
“你是打算违反命令吗?”
“谁能证明你说的是命令?我直系上司的命令才是我的命令,你他nia的又算个谁呢?把这狗ri的给我揍一顿捆了!”
一阵急促的长点射打断了你们不太友好的对话,营部来的那个狗ri的在你面前被打爆了脑袋,脑浆和骨渣溅了你一脸一身;你的人也倒了三个,其中一个被打断了腿,倒在地上干嚎。你运气好没被流弹波及,你立刻卧倒,抓起你的步枪连滚带爬地缩回了散兵坑。
“敌人从哪里来的!”你随便抓住你身边的一个士兵问。
“好像是咱们后边!咱们是不是被包抄了!”
你思忖了一下,你的排大概确实是受到了意外的袭击,也许战局真的如营部的人说的一样变化了。但你不敢擅自变更被下达的命令,尽管地形劣势,但你仍然决定固守待援,直到有新的命令下达:
“一班二班,固守两翼!机枪班,把机枪撤出来对着我们身后的方向打!压着他们别让他们上来!通信兵,你继续联络连部……”
——这是有一定组织度和组织度上限的情况。
具有一定组织度上限的部队,通常具有现代军队应有的指挥链与训练,在理想情况下军令可以向下传达并执行,基层指战员也都能够坚决地执行命令。但是在战局变得混乱、指挥链被打散、以至于命令无法按照预想的层级进行传达的时候,接收不到自己直属上级命令的军队便会陷入各自为战的窘境。
4
指挥链与重组能力的关系
你和你的连奉命前往某高地执行侧翼攻击任务。然而在途中你们与敌军发生了遭遇战,确切地说,是反而遭遇了敌军的伏击。
敌人至少有一挺重机枪和两挺通用机枪,而你方的重火力却来不及展开。黑夜中重机枪和通用机枪交替长点射的声音,与其说让人恐惧,不如说让人心凉。
右翼和后方的两个班遭遇机枪侧射,直接全灭;混乱中你中了两枪,但被头盔和背后的插板挡住,侥幸没受什么伤;你的连长为了救被打懵了的你,被一枪打中脖子,你拼了命也没有替他止住血;你的指导员随后接替了指挥,然后没几分钟就被冷枪放倒,断了一条胳膊,血流不止;副连长试图去救他,结果毫无意外地一并挨了冷枪,这一枪是在后脑上。
作为连里最后的排长,你接替了指挥的责任。你的战士开始重整队形,用手里的武器向对面还击。你命令连里的两门60迫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展开,向着有机枪火光的山头开炮。
你们连的炮手是这场战斗的MVP,用七发炮弹就打哑了一挺M2老干妈和一挺M240B。你联系上了左翼被压得死死的两个班,你命令你的12.7机枪架在乱石堆里开枪,反压住对方的两挺通机。
12.7机枪的压制力十分可靠,左翼的两个班趁着解除压制的机会发动了一次冲击,消灭了对方最后一挺机枪。在你的战士冲上机枪阵地的时候,对面的机枪副手试图拉开手雷和你的战士同归于尽,被你的一名战士抱着扑进了散兵坑里。
敌人似乎是撤退了,但夜暗与折损之下,你们也没有办法追击。于是你收拢部队,统计了一下人员与装备的损失情况。你方阵亡23人、重伤(随时可能吊不住命的)16人、轻伤(性命无虞但多少断了几根骨头的)7人。担任先导的一个班失去了联络,情况不明;连部几乎全灭,其余的班也被打得七零八落;重机枪和迫击炮还在,但是机枪班报销了一半;指导员的血止住了,但断掉的胳膊八成是保不住了;连用电台中了一发12.7报销了,幸而通信兵人还没事。
敌人丢下的尸体也有十五六具,包括挂在树上的和打碎了还能拼得起来的;敌人丢下的武器弹药不多,但包括了一挺M240B和大约两百多发子弹,还有一箱没拆封的M67手雷和几具没摔坏的AN/PVS-14夜视仪。“美国货的效果就是比咱们自己的铞面人好得多啊。”你试了一下缴获的夜视仪,不由得赞叹道。
你召集剩下连里剩下的党员,开了个简短的党员会。会上你被推举为代理连长,继续负责指挥作战;你把全连重组为两个分队继续遂行任务;伤员和遗体暂时留下就地隐蔽,等待与上级取得联系之后后送。
远处榴弹炮爆炸的火光已经开始照亮天空,对敌方的炮火准备已经开始了。距离预定时间还有几个小时,你们还来得及赶到指定位置;而且你们仍然也有信心,能够在敌人最痛的地方咬上一口。
——这是组织度与组织度上限更高的情况。
在长时间的作战中,部队的建制与组织一定会在作战中被不断打散。只不过高组织度的部队,在持续遭受损失与打散的情况下,仍能有效重组并维持遂行作战任务的能力。这种能力不仅取决于部队的训练水平与指战员的主观能动性,更取决于足够科学的组织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