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唐归来
惟有中华

树神彧:如何操控一个国家?|2022-12-22

今天,给大家讲一个史学界的用词,“事大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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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很多读者朋友对“事大主义”一词感到陌生,它指的是古代半岛的一个基本国策,即,不仅臣服于华夏朝贡体系,还把对中国王朝的尊奉作为内外政的优先考虑因素之一。
作为和古代中国联系最为密切的藩属国,事大主义贯穿半岛的历史,无论是半岛三国时代,还是高丽王朝,或是李氏王朝。
进入近代后,随着中国的衰落,对半岛的影响力大幅衰退。但事大主义并未被废止,而是更迭了“大”的角色,日本、苏莲、美国依次登场,至今不绝。
无论是古今中国,还是美苏日,虽不直接统治半岛,但依旧可以深刻地影响半岛内政。
举个例子。假设宗主国力量投射值是5,虽然看起来不多,可一旦半岛朝野因为某件事陷入僵持,比如意见比是51:49,那么这5的作用就极其关键了。
可5仅仅是5吗?
1、为了维持威慑,宗主国并不轻易出手,但出手必须达到目的。
2、藩属国影响宗主国的难度,比宗主国影响藩属国大得多,同时藩属国能获得的有关宗主国内部决策的信息是有限的。即相当于自身在明,而宗主国在暗。
3、郑智上的斗争,看似输赢只差毫厘,可往往总是赢家通吃同时输家满盘皆失,因此总有相当规模的投机力量在望风而动。
4、宗主国在经济、文化、意形上的吸引力一般强大得多,会微妙地影响个体的倾向与判断。
这就使得对于藩属国国内各股郑智势力在关键时分的最明智的选择,就是跟着宗主国行动。也因此,宗主国的影响力被成倍地放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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逻辑总是古今中外通用的,事大主义仍大量见于当前的国际郑智。
这就是为什么言及小国的内政外交,总是离不开对大国及大国间博弈的分析。
国家越弱,盘子越小,大国力量投射所放大的倍数和自身局势的对比越显著。
都在执着地成为大国,因为达到那个生态位后,这大范围治理成本一下就降下来了。几万军队,几个地检署,就能操控千万上亿人口的上层建筑,牛不牛?
当然,事大主义对小国的负面影响极大。从小国汲取供养只是一方面,更负面的东西是结构性的。
让我们回到半岛。
可以发现,从三韩到三国,从高丽到李朝,半岛政权寿命一向很长。新罗立国达992年(含233年的统一新罗时代),百济678年,高丽474年,李朝518年。
相比之下,除去上古的夏商周,中国王朝长度前三名的汉407年,宋319年,唐289年,且这仨都是断代洗牌过的。史家传统正朔王朝的均值(秦汉魏晋南朝隋唐五代宋元明清),是113年。
朝代太长,可不是什么好事。
王朝兴衰,本就是历史周期律造就的新陈代谢的体现。极端的不公和榨压导致人民摧翻旧秩序酝酿新王朝,这是我们课本上熟悉的章节。
而历史周期律在小国中就很难生效了。
 
宗主国强大的影响力的加持,使得藩属国的既有秩序往往有恃无恐,再怎样施加给大众以不公和榨压,反对的力量都无法抗衡和大国外援联手的藩属国上层。
半岛历史上对中国仰慕备至,和当前对美国仰慕备至,从上层利益的角度出发的话,原理都是如此。
了解过半岛文化都知道,其等级之森严是甚于古中国的。两班贵族可比中国的中古门阀固化多了(况且中国的门阀于晚唐已然衰微),“从母制”更是为了抑制贵族数目的畸形存在。这些都是半岛生态的重要体现。
也因此,半岛的王朝更替,一般都和宗主国中国有莫大关系。
百济的灭亡,来自唐朝军队的直接干预。
统一新罗王朝的灭亡,则是因为唐朝的衰落和崩溃造就长期混乱,无暇顾及半岛,半岛的各种起义也难得地逮到时机。
高丽的灭亡,咱们相对就比较熟悉了。元朝崩溃时,和元朝上层高度绑定的高丽王朝被李成桂趁机篡位,建立李朝。
李朝的灭亡也不用多说了,本质也是清朝的衰败崩塌,让日本抓住了触角伸向大陆的机会。
半岛历史不过是当下国际环境的普遍写照。如无国际局势的大变,或是宗主国内部的龃龉,小国们自发的更新换代通常是极为困难的。
3
也因此,民族主义在半岛之类的小国,有着和我们截然不同的意义。
大国的民族主义,谱系显然在保守一方,是倾向于平等(即左)的反面的,因为外里矛盾常常会被夸大,拿来搪塞有关里部矛盾的诉求。
而在半岛之类的小国,民族主义却是更倾向于平等的,因为民族主义就是反对根深蒂固的、借助外力来维系压榨的上层的最好武器。
那么对于当前小国们来说,有可能彻底摆脱大国的影响、走向独立自主吗?
极为困难。
权力从来厌恶真空,只要他国能投射的影响力有被借助的价值,那么就一定会有郑智上的分歧者将其引进,然后朝堂变成争相出卖国力的竞争。
 
即便千辛万苦通过凝聚民族意识实现了一定程度的独立自主,它的负面作用同时也将强烈释放,比如其内部矛盾变得不可触碰。典型案例就是明治维新至二战结束前的日本。
总之,能生在大国,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至少,还能有主动新陈代谢的机会;至少,新陈代谢的节奏还能掌握在自己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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