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8日的消息,中国国务院副总理刘鹤与美国财政部长耶伦,于瑞士苏黎世举行会谈。全球两大经济体,世界两大权力中心(Power)的财经界一把手面对面会谈,意义重大。
到底谈了什么,为什么谈?这对中美权力的格局又会产生影响?
我们先理顺一下,中美高层官员在最近这段日子的互动。前阵子,中国军方拒绝美国防长奥斯汀的电话商谈申请。但这一次1月18日,中美财经高层官员的会谈,中方答应了。
这释放出一个信号,美国要跟中国来硬的,中国不会接受,也不会理会。如果美方要好好地跟中国商谈,OK,可以的。
据消息,美国防长奥斯汀是要来跟中国谈论解放军战机,拦截驱离美方侦察机一事。我们可以在这里先做一个结论,美方要硬碰硬,中方不甩,也不怕。
到了2月5日,美国国务卿布林肯将会访华,这是两国在外交领域,以及更全面的会谈。这是从军事到经济,再到外交,总计三部曲的一系列接触,牵动世界格局。
美国财长耶伦曾经担任过美联储主席,是现任美联储主席鲍威尔的前任,可以说,耶伦横跨美国行政部门的财政与美联储(央行)这两大块。
对美国现任官员来说,没有其他官员的经历与分量,可以与之比拟。也就是说,耶伦的影响力是横跨了美国财政与货币政策这两大领域。
可能有人会说,不见得,美国那边有好些个鹰派势力,国会那边就不说了,单单是美国贸易代表戴琪,不就常常和耶伦杠上吗?耶伦说,要取消特朗普时期对中国商品所加征的关税,因为90%加征的关税的成本是由美国人民与企业负担。但戴琪强力反对。
但是,如果美国财政与货币政策这两大支柱力量倒了,出问题了,什么美国霸权,什么鹰派力量都没用。到头来还是得找上美国财政部与美联储来想办法解决。
中方代表刘鹤,从2018年开始,就是中方对美贸易谈判的代表,身负重任。
刘鹤率领团队与美方经年累月地谈判。中美贸易战将近5年了,美方谈判代表都已经换人了,中方还是刘鹤,可以说任重道远。
耶伦与刘鹤商谈,这是全球财经界的大事。另一方面,中美双方在财经方面是最有得谈的领域。例如,中美贸易战虽然打得激烈,但还是在2020年1月15日,两国签订了第一阶段的贸易协议。
只不过,虽然是最有得谈,却未必能够谈出什么结果。这里又有诸多原因。主要原因是,这几年美方一直认为,中国是其最大的挑战者,因而处处压制中国,不断地对中国推出制裁与限制措施。这就注定了美方不会真诚地与中方合作。所有的商谈都有特定图谋在后头。这是十足的修昔底德陷阱的表现。
但吊诡的是,不管美方如何对中国制裁,如何用国家安全理由抵制中国的产品与服务,最终,美方都无法与中国脱钩,仍然需要与中方接触。这是现实问题,也是美国这两任总统都无法摆脱的事实。而且,至少这是在拜登任内,数次的中美会谈,都是由美方起头,来自美方的要求。
我们不能单纯地认为,美方找中方商谈,一定是美方有求于中方。当然,美方如果强得很,状况很好的时候,也不会找中方商谈。只不过,就算是美方找中方商谈,背后也一定是拟定好布局。所以,到底是合作,还是套子(陷阱),这就要看双方的出牌了。
美方想要谈什么,为什么谈,我们可以从耶伦的身上找答案。
2021年4月,美国通货膨胀突起,CPI 同比上涨4.2%。美联储主席鲍威尔声称,美国的通膨只是暂时的。过不多久,耶伦也发言,她支持鲍威尔的说法,也认为美国的通膨是暂时的。
然而,过了一两个月,耶伦突然改口,她说,美国的通膨可能不是暂时的。这方面,美联储应该要负起责任,解决这样的问题。你瞧,耶伦以前辈的身份,指导鲍威尔要注意美国的通膨问题。
所以,耶伦仍然会关心美国的通膨,而美国的通膨问题仍然存在。
上个月,美国的CPI是同比上涨6.5%,再一次低于11月的7.1%,这是连续第6个月下跌。按照这个趋势,美国的通货膨胀持续下跌,似乎是通膨问题解决了。
实则不然,美国的通货膨胀的确是离开了高点,但仍然是在高位。美国现今的联邦基准利率是4.25%~4.5%,而CPI是6.5%,通膨仍然高于美国的基准利率。
重点是,2021年秋天的时候,我们曾经提出一个说法,美联储与拜登团队希望美国的通货膨胀降下来,只能够期待第二年2022年的时候,由于基期垫高了,通货膨胀也就自然降低一些。
如果仅仅是通货膨胀的问题,还困不住美国,难不倒耶伦。
美国这半年来的通货膨胀率不就慢慢降下来了吗?问题是,又叠加了另外两个问题,一个是可能的经济衰退的风险,另一个是美国联邦债务上限。
有关经济衰退的风险,美西方国家都出现了这样的现象。再过一些时候,我们就可以看到美国与欧洲国家,于2022年第四季的经济数据。美国从去年8月开始,陆陆续续出现了科技业的裁员潮,接着是金融业。美国服务业两大支柱产业的科技与金融业,都出现了难题。
另外,美联储从去年3月开始的加息潮,对美国经济增长的影响,会在这几个月后显现,尤其是从去年6月以来的猛烈加息。升息对经济的影响往往会有几个月的滞后性(time lag)。恰好,未来几个月将会是升息影响的高峰期。
对美国来说很不幸的,美国所面临的,40年来仅见的高通货膨胀并没有解决。美国这一波的通货膨胀有三个重要因素。
一,美元滥发。2020年与2021年两年,美联储的量化宽松政策,使得其资产负债表暴增5、6万亿美元。美国联邦负债已经突破31万亿美元。
美联储去年宣布,要从6月开始进行缩表,但直到1月9日,美联储的资产负债表仍然高达8.5万亿美元。
缩表缩得不够。外头的资金如此多,又怎能期待通货膨胀迅速回落?
2021年,美国官方很巧妙地把通货膨胀的问题,归咎于全球供应链出了问题,又把供应链的问题归因于疫情,和港口拥塞,运输工人的问题。却绝口不提美国与中国打贸易战,要和中国经济脱钩,又对中国芯片制裁,以及各种各样的制裁。
中国是全球的供应链中心,美国如此做法破坏了全球供应链的稳定。打破全球分工之下,最有效益,成本最低廉的生产模式。在这种情况之下,又怎能期待通货膨胀会迅速降下来?这是缘木求鱼的想法与做法。
三,俄乌战争仍然在进行着。战争推升了全球能源价格,粮食价格,与一些原物料的价格。
如果美国与北约不寻求以和平的方式,尽快结束这场战争,想要降低通货膨胀就会有困难。昨天的布伦特原油期货价格仍然是八十几美元一桶。
这三个因素通通没有解决,美国就想要彻底降低通膨,难哦!
其实,美国一直在冒险,丢给耶伦一个超难的任务。这三个导致高通货膨胀的因素,一个都没有解决,耶伦承担的压力可想而知。
问题是,这三大问题没有解决,拜登政府却还是一味地加码,
推出大规模补贴方案的《芯片与科学法案》与《削减通胀法案》,还要大搞《芯片四方联盟》,企图建立一个少数国家的芯片供应链。
美国要独自建立这样的科技产业链,不仅仅是违背了经济法则,还切割了市场。美国这是一刀三切,迫使全球出现美方供应链、中方供应链、与欧洲供应链,如果欧洲跟得上来的话。
因此,耶伦被赋予的使命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耶伦的学经历与聪明才智,配得上巧妇,但拜登给的情况不好,条件不好,又如何能够扛起这样的重责大任?
所以,耶伦没办法,就来找中国。基本上,全球从1990年代开始,到这一波通货膨胀之前,全球保持相对低的通膨环境。中国为全球提供廉价的商品,功不可没。
但是,这一层缘由被美国的贸易战,经济脱钩与制裁破坏了。只不过,耶伦还是想到了中国,除了中国她又能找谁呢?她没地方可去,没人可找。
当然,美方的说法可能是,中方也同样面临了经济挑战。君不见,2022年,中国出现了两波的疫情,也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了经济增长。2022年,中国的经济增长是3%,低于之前的规划。
只不过,中方可不这样想。1月15日,就在2023达沃斯经济论坛开会的前一天,中方向世界宣告,中国经济将于2023年恢复增长,而且是达到正常的水平,也就是过往经济增长的水平。
中方的自信,和美国与欧洲所面临的经济难题,无疑是一个强烈的对比。你说,耶伦不找中国,找谁?
美国还面临另一个难题,美国联邦债务上限。耶伦为此不断地呼吁。耶伦声称,到了1月19日,美国联邦政府债务将达到31.4万亿美元的法定债务上限。一旦触及债务上限,美国国会又没有实时提高上限的情况下,美国财政部将无法发行新债,借以偿付部分到期的国债,美国联邦政府将面临违约的风险。
哎呀,大问题啊!不过,这并非真正的大问题,虽然美国两党内斗激烈,我们也预期,共和党掌控了众议院之后,会在债务问题上给拜登一些麻烦,但最终还是会得到解决的。
问题是,美国因为通货膨胀的缘故,不能够随意再印钞票,再搞量化宽松。大家可以看到,虽然美国的通货膨胀慢慢降下来了,许多投资人也因此预期,或是吹风,认为美联储可能于今年某个时候开始降息。但美联储始终没有松口,问题就是卡在通货膨胀。只要美国的通货膨胀还是处于高位,美联储就不能够轻易重启降息,再搞量化宽松,借以刺激经济。
只不过,中方凭什么要帮美国?在美国仍然极力打压中国之下,中国没有道理配合美国。
我们的预期是,如果对中方也是有利的措施,中国倒是有可能会配合,因为中国这几年仍然坚持开放市场。除此之外,看不出来中方会配合美国。
所以,仅管这一次刘鹤与耶伦会谈气氛愉快,这是媒体的说法。两人谈了大约3个小时,一直谈到耶伦必须要赶飞机航班了,才停下来。
重点是,要有诚意,要谈出个结果来才有意义。也因此这次会谈之后,美国财政部也宣布,耶伦将会访问中国,旨在
耶伦与刘鹤会晤之后的重点,会是2月5日布林肯访华。到时候,美方的底牌,与中方的对应之策就会显明出来。今天的内容是三部曲中的第二部。敬请大家期待我们第三部曲的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