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 年 5 月 27 日,中国人民解放军解放全国最大的城市上海。
就在所有人都为解放军取得的巨大军事胜利而兴奋激动时,在时任上海市长陈毅的办公驻地发生了一件小事。
陈毅正在亲自用汤面招待一位远道而来的同志。
为表郑重,他特别要求面里要加花生米、多放几滴香油。
陈毅之所以如此重视,是因为来人,即将在上海指挥一场我方从未打过的新型战争。
(1)1949,上海街头
1949 年 5 月 26 日,上海市民发现,在城市外围剧烈的战斗交火声已经趋于安静,难得不受干扰地睡上一觉。
第二天清晨,下着小雨,一些逼不得已要外出的人,走出家门,走到街上后,就看到极为震撼的一幕:
在街道两边,不影响人们正常出行的地方,睡满了当兵的,这些当兵的衣着并不厚实。
有些因为湿冷,被冻得睡不着的,正抱着武器,依偎在一起取暖,还有些睡着的,缩成一团,在哆嗦打颤。
街面上有一些被之前国军征收各种费用砸烂门板的空商铺,还有一些住户已经逃走、门户大开的空屋子,但这些当兵的没有一个进到其中休息。
等搞清楚这些睡在大街上的军人,就是获胜的解放军时,有些住户善意地邀请他们进屋,给他们端来热腾腾吃喝,都被客气地拒绝。
上海是当时全国经济最发达的一座城市,虽然屡经战火,但因为在政治和经济上的重要地位,即便是日寇入侵,也没受到摧毁性的战火波及。
上海,始终是在一种「城头变换大王旗,城里歌照唱舞照跳」的情形中。
上海市民,对于战争带来的痛苦,已经麻木。
不管是什么军阀、还是什么侵略者、甚至是国军,打完仗进上海后,虽然不进行大破坏,但都免不了要对普通人抢掠一番。
闯屋进宅,那是很普通的基本操作。只要不杀人,其它什么都可以接受,当然,就算是杀上一些,大多数时候,也不会有人追究。
因此,当发现获胜的解放军,竟然睡大街,彻底秋毫无犯时,上海市民都觉得不可思议,纷纷走出家门看这一幕奇景。
历经苦难的上海市民,亲眼见后,无不动容,此举也引起强烈的中外舆论,各大报社记者纷纷报道此事.
称:国民政府已经彻底失去对中国的统治。
但反动派却并不这么认为。
他们对此大放厥词,说解放军只是一群土八路、泥腿子,仅仅是在军事取得胜利,根本不懂怎么治理城市。
尤其是像上海这样的大都市,解放军肯定会在治理城市最重要的经济工作中失败,由此让城市整个体系崩溃,然后完全失败。
反动派甚至还预言,共产党会在上海的财经工作中栽大跟头,用不了几个月,反动派就能靠经济战,重回上海过中秋节,喊出「八月半回上海吃月饼」的口号。
对此,刚被任命为上海市首任市长的陈毅,也感到有些棘手。
早在进攻上海之前的 5 月 10 日,在丹阳城南的大王庙里,陈毅向几百名接管干部作入城纪律的教育时,就非常郑重地说:
一切打仗我们都胜了,可是上海的经济建设、文化建设、与外国人打交道等,我们不一定样样都行。上海很复杂,我们都不大懂,不能自大、吹牛。上海一个月要烧 20 万吨煤,600 万人这张大口又要饭吃……进上海是中国革命过一难关,它带全党全世界性质。
这是一个伟大的考验——上海搞得好不好,全中国全世界都很关心。
我们搞得好,全世界工人阶级、兄弟党都要欢呼,向我们祝贺。因为,这证明中国共产党有能力,世界革命有希望……上海革命胜利解决了,中国革命也就解决了。搞不好就会使他们失望。
细雨笼罩的上海滩,十里洋场朦胧不晰,黄浦江滚滚浪翻涌,一声声都拍到他的心上。
成功拿下上海,是我方的一个巨大胜利,也是摆出来的一张大考卷。
如果不能拿出完美的答案,将非常不利于新中国的建立。
接下来,上海要面对什么?
接下来,上海应该怎么办?
(2)人民币进不了上海
平津战役以后,中央曾下达命令:军队推进到哪里,人民币必须跟进到哪里。
跟着解放军一起进上海的,有八辆护卫严密的十轮大卡车,车上运载的是在东北、华北、华东三个地方的印钞厂印制出来的最新版第一套人民币,总面值 4 亿元。
在解放军严明的军纪下,刚刚解放的上海,很快就恢复平日的稳定祥和,但一股巨大的暗流涌动在这种好局面之下。
此时,层出不穷的流言散布起来:
共产党是军事一百分,政治八十分,经济零分!
解放军进得了上海,人民币进不了上海!
接管上海后,陈毅沿用之前的成功办法,采用发行人民币来购买物资的方法,让人民币进入上海市场。
在解放军入城后不久,就面向社会颁发《关于使用人民币及限期禁用金圆券的规定》,主要是三点:
1,从上海解放之日起,以人民币为结算单位。
2,人民币兑换金圆券的比例是 1︰10 万。
3,在 6 月 5 日前,暂时允许金圆券在市面上流通。
因为这时的上海市场上,反动派的流通货币金圆券已形同废纸,所以兑换的工作进行得很顺利。
一时间,运送金圆券的汽车在街上往来穿梭,从外滩沿九江路一直排到四川路,兑换的金圆券源源不断的流入银行,堆满中央、交通等银行的所有库房,由于数量太大,各大银行连营业大厅、走廊、甬道、厕所都堆满。
兑换金圆券的工作完成得非常好,但面对堆积如山的金圆券,陈毅更加发愁。
一方面,他完全没有想到反动派已经将上海的经济搞得如此糟糕;
另一方面,他发现,虽然金圆券兑换上来,但人民币却依旧没能进入上海市场。
(3)疯狂的银元
一番调查后才搞清楚情况。
为了跟新生的人民政府争夺市场的主导权,上海的投机资本家,利用民众对钞票的不信任,他们任由民众用金圆券兑换人民币。
但实际的市场行为中,却并不认可人民币,导致市场交易中,还是只能用黄金、银元、外币和其它实物。
因此民众虽然手里有人民币,但并不能进行有效的市场交易。
大量的投机资本家,闻风而动,开始兜售民众这时最认可的银元牟利。
就这样,在投机资本家的操纵下,人民币迅速贬值。
原本,人民币 100 元可以换一枚银元,一天后,人民币 720 元才能换一枚银元,再过一天,直接贬值到需人民币 1100 元才能换一枚银元。
为稳住人民币和物价,上海市政府向市场集中投放 10 万枚银元,投机资本家如同嗜血的苍蝇,全都一拥而上,集中投放的银元瞬间就被吞噬殆尽,如同泥牛入海,竟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再投入 30 万枚,还是一下被全部秒光。
这时,人民币已经贬值到需要 2000 元才能换一枚银元。
民众眼看人民币又要重回到法币、金圆券疯狂贬值的老路上,纷纷弃用人民币。
这样以来,银元成为民众眼中的结算本位币,上海南京路上的四大百货公司开始用银元标价,只收银元,拒收人民币,其他商家闻风而动,纷纷仿效,人民币信用受到严重挑战。
往上海市场投入多少人民币,当天就又都收回多少。
这下,人民币完全被排斥在上海市场之外了。
到这时,陈毅等同志意识到,上海这座城市的经济情况,比之前的最坏预估还要糟糕。
他当即将上海的情况反馈中央。
上海遇到的这种情况,是在解放其它地方过程中很少见的,是我方由军事战斗转向城市建设的一个战略性关键。
中央极其重视,毛主席和周总理亲自开会研究。
当时的上海,是近代中国的光明的摇篮,是中国工人阶级的大本营和中国共产党的诞生地,在长时期间它是中国革命运动的指导中心。是中国工人运动,革命文化运动和各民主阶层爱国民主运动的主要堡垒之一。
还是全国最大的经济中心,是形形色色买办经济统治的魔幻都市,是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主要基地。
反动派势力在这里,曾经以野蛮的白色恐怖迫使中国革命的主力由城市转入乡村。
因为这座城市的特殊性,以至于虽然我方已经在军事上完全占据优势,但反动派还企图利用这种特殊性,依托上海颠覆我方的胜利成果。
物价能不能稳住?
通货膨胀能不能抑制?
肆虐一时的投机资本能不能根除?
中国共产党人有能力得天下,有没有能力治天下?
接手上海这座城市后的表现,成了全世界都关注的焦点,考验着共产党人的治理能力,这直接关系到新生政权能否稳固、能否长久。
上海此时反馈上来的情况,正是这些原因造成的一个侧面体现,形式已经非常危急,迫在眉睫,该让谁挂帅指挥这一场前所未有的经济战,中央经过多番研究,慎而又慎地最终确定下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