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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风时评:苹果加速逃离印度,这意味着什么?|2023-06-13

从美国特朗普政府于2018年3月,同中国打贸易战以来,再加上2019年8月,特朗普喊出供应链离开中国,全球有多少国家希望趁此机会发展本国的供应链,借以取代或是部分接收中国的供应链?

其中,最为外界看好的就是越南和印度。2020年5月,印度和中国在边界加勒万河谷爆发冲突,双方军队对峙,一直持续到隔年二月。
印度想要替代中国供应链
印度为什么要挑这个时间点同中国发生边境冲突?又为什么持续了9个月之久?
除了印度对边境领土的野心之外,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印度想趁着中美贸易冲突的时候,得渔翁之利,让美国在中国的供应链转移到印度,从而建立印度工业大国的梦想,走向制造业大国。
2014年9月,印度莫迪政府推出“印度制造”计划,想要透过吸引外资、税收和补贴,以及基础建设,让印度晋升为制造业大国。这是莫迪雄心勃勃的计划。

但是,几年下来都没有成效,正当莫迪苦无良策的时候,遇到了中美贸易战,印度认为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几十年来,不少国家在工业发展的过程中,往往会喊出一个口号:“进口替代”。但印度积极谋划的却是替代中国的供应链,取代中国,成为新的世界工厂。其中最重要的是手机产业,尤其是苹果供应链,和半导体产业。
为此,印度将“印度制造”的补贴预算扩大为约20亿美元,奖励国外厂商在印度生产电子信息产品。
2022年,印度政府再度推出100亿美元的补助金,鼓励制造商在印度设立晶圆厂,以及半导体相关产业。
正当印度政府认为一切就绪,并且的确有不少厂商跑到印度去设厂,包括苹果供应链和台商。
为苹果代工利润微薄
然而事实上却是,想得很完美,但事与愿违,苹果三大供应厂商的纬创于上个月宣布,退出印度市场。
纬创在印度的经营超过15年,是早期进入印度的苹果供应链大厂,也是第一家在印度生产iPhone的公司,为什么会选择退出印度呢?
最直接的理由是,在印度生产制造iPhone的利润太少,赚不到钱,不得不退出印度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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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4月,苹果执行长库克访问印度,和印度总理莫迪会谈。

库克希望扩大在印度的生产规模和智能手机销量,没想到隔了一个月,就传出苹果供应链大厂纬创,宣布退出印度的消息,真是情何以堪?同时也是打脸那些宣扬美国与中国经济脱钩的说法。

苹果公司的产品,在科技企业和消费者心中,向来被认为是高端产品,边际利润高,苹果市值也是全球数一数二。
但是,为苹果产品代工生产的大供应商,却赚不了钱,这就说不过去了,也让苹果公司的形象受损。
其实这几年来,选择退出苹果供应链的厂商,不止纬创这一家。Apple Watch最大代工厂商广达,就曾经因为代工订单赚少赔多,加上劳力过于密集而技术层次却不够高,选择主动退出。
苹果代工大厂仁宝也表示,不再承接Apple Watch和iPad的代工订单,因为其成长性与利润都有限。仁宝不再愿意干了。
苹果公司这几年为什么加大力度,要求供应链厂商到印度设厂?有三个理由。
第一,降低生产成本,分散投资风险。
苹果看中了印度较为低廉的生产成本,增加苹果产品在市场上的竞争力,维持高利润率。
而苹果的代工生产政策,向来是不会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苹果一定会选择多家供应商,自然也会选择不同的国家或地区为其代工生产。
第二,地缘政治的考虑。
美国前总统奥巴马于任内,曾经要求苹果将生产线转移到美国国内。奥巴马的要求在当时被苹果前任执行长乔布斯拒绝。理由是,苹果供应链复杂,难以迁回美国国内。
然而,从2018年美国同中国打贸易战以来,美国政界呼吁同中国经济脱钩的声浪越来越大,再加上疫情的影响,苹果的确加大了分散供应链的做法。
第三,市场考虑。
美国与欧洲有不少国家认为,印度有庞大的市场,将成为下一个中国。
这个观点可以从十多年来,美国有不少大企业的执行长(CEO)是印度裔得知。选择印度裔出任执行长的其中一个理由,就是看中了印度潜在的庞大市场。

别的不说,印度总人口14.28亿,在前一阵子超过中国,成为全球第一位人口大国。美国的投资界商业界正在编织一个美梦,认为印度就是下一个中国。

再加上地缘政治的需要,美国政界和新闻界也一直在拉拔和吹捧“印度故事”,吹大印度未来的发展和增长潜能。另外,也是为了要抗衡中国的经济发展,贬低中国这些年来的经济成就。因此,美西方需要说好印度的故事。
印度制造事与愿违
不过,不论是苹果公司或印度都可能会事与愿违。
对苹果而言(也包括其他厂商),要求供应链在印度投资设厂,未必能够降低生产成本。主要是下列几个原因。
第一,关税增加。
印度政府真正的目的是要扶持本土的厂商。因此,印度于2014年推出印度制造计划,但也同样增加一些产品或零部件的进口关税。
2014年以来,印度逐步对手机、手机零部件、通信基站、电线电缆等产品,征收最高20%的关税。
第二,印度基础建设差,水利、电力的基础设施不够好,不够稳定。这增加了在印度生产制造的成本和风险。
第三,运输成本。
虽然一些苹果供应厂商,将生产线转移到印度,或者是在印度增加生产线,但是印度的手机产业链不齐全。
以印度塔塔集团为例子,塔塔计划收购纬创在印度的 iPhone工厂,但是塔塔的手机组装业务,只有10%—15%的零组件,其余还是需要从中国进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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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在印度组装好半成品,还需要运回中国做最后的整机组装测试包装,离端到端(end-to-end)的组装能力,还是有一段距离。

印度和中国的距离不算近,运输成本需要考虑进去。
第四,生产管理的成本。
印度劳动力成本虽然比较低廉,但是工人的素质良莠不齐,工作态度也是一个问题,工人不太接受长期加班。这对台商和其他外国厂商的生产管理都造成问题,同时也垫高了生产成本。
2020年12月,纬创在印度的装配工厂遭遇劳资纷争,2000多名工人砸毁厂内生产设备和车辆,数千台iPhone新手机被窃走,损失高达712万美元。这次的暴乱严重打乱了纬创的业务。
2020年,纬创印度工厂传出员工薪资的欠薪问题,因而发生骚乱。
今年2月,台湾正崴集团 (Foxlink) 的印度工厂发生火灾,至少两个月内无法完全恢复生产。
全球工厂事故不是没有,但是在印度发生的机率频繁,这些都是成本。
第五,法令政策改变的成本。
印度政府的法令政策时常改变,增加关税只是其中之一。估计,印度还是会持续改变税收政策,无缘无故对厂商或企业增加税收,或是处以罚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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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月,印度对小米罚款,追缴5.6亿人民币的税款,4月的时候,印度政府扣押小米7.25亿美元。理由是:“涉嫌以假冒支付版权费的方式,非法汇款给外国实体。

印度这种做法,就像是古代酷吏一样,可以随便编排一个理由,对企业罚款,或是告你逃漏税。
印度不只是罚款中国企业,对微软、谷歌、亚马逊等美国大企业都开过罚单。
说好听一点是,印度政府对国外企业罚款一视同仁,“不畏强权”,就算是美欧企业也照罚。因为,可以拿到钱。
2013年,印度税务部门向诺基亚开出了208亿卢比的罚单,理由是逃漏税与不符合公平竞争。
印度政府的监管单位和税务部门,对国外企业开罚单,那是稀松平常,什么理由都有。
全球多家企业退出印度市场
印度这样糟糕的经营环境,使得许多在印度的国外厂商,最后选择退出印度市场。
2017年,美国通用汽车旗下品牌雪佛兰宣布退出印度市场。原因是该公司在印度市场一直处于亏损状态。
2019年,美国福特汽车宣布退出印度市场。福特声称,在印度的业务不可持续,多年的亏损,持续的行业产能过剩,以及印度汽车市场缺乏增长预期,导致福特退出印度。

美国两大汽车公司在印度市场都是长期亏损,而且,看不到未来的前景。这对印度政府历年来的宣扬,和美西方投资界对印度的吹捧,是一个极大的反差,也是很大的讽刺。

除此之外,瑞士建材公司豪瑞、苏格兰皇家银行、摩托车企业哈雷戴维森、美国花旗银行等外资企业,都宣布了裁员或离开印度的计划。
据统计,截至2022年7月27日,在印度注册的5079家跨国公司,已经有1777家离开印度,跑路了。
这是什么情况?这可是35%的外资企业,选择离开印度。这么高的比例,肯定让印度在全球投资界臭名昭彰。
也因此,印度的外国直接投资(FDI)总额几乎是连年下降。
我们来看看联合国的说法,2022年6月,联合国贸易与发展会议发表的《2022年世界投资报告》显示,“印度制造”的成效没有印度官方说得那么显著,外国直接投资流入量是逐年下降。
这又意味着什么?
这表示,多年来西方社会对印度的吹捧,经不起推敲,也经不起事实的考验。超过1/3的外资企业离开印度,这表示之前的说法不是愚昧就是刻意的谎言。
每三家进入印度的外国企业,就会有至少一家遭受亏损,离开印度市场,这是高投资风险啊!
全球三大信评公司,穆迪、标准普尔,和惠誉国际,应该给印度的主权评等、投资环境做出什么样的评级呢?
多年来,这三大信评公司总是对一些国家的主权信用评级等,投资环境评级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对35%的外资企业比例离开,印度应该是投资的高风险区吧?
结论
印度的营商环境有诸多方面的问题,包括土地、政府法规、管理和关税等,印度的营商环境不利于跨国企业。过去,西方政界、媒体和投资界对印度的吹捧,经不起考验。
此外,在印度投资也是一个风险。这么高比例的外国企业离开印度,就是最好的证明。这是大型经济体中少见的“出逃印度记”。
对于像苹果公司这样需要高效能、高产出的企业,需要三思。一来,在印度投资设厂成本不见得低廉, 二来,这还带着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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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苹果有一套很“贼”的做法,苹果把生产制造几乎都外包给供应商,等于是把成本和风险都转嫁到供应商身上,这才导致纬创要离开印度。

换一个角度来说,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美国吹捧印度,还极力鼓吹厂商离开中国,到印度设厂。但是,就是有厂商愿意接受,尤其是一些台商。
再从另外一个层面来说,美国要同中国拼经济,需要在实质层面降低生产成本,提高经济效益。
美国在20世纪1980到1990年代,对经济、投资与金融上的说法,几乎就是全球的教科书。
如果美国持续背离经济原则,在面对同中国竞争的时候,难免要落败。
今天的分析和推理就到这里,我们下期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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