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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枫老苑:大陆要是停了ECFA对台湾有多大影响 |2023-08-21

8月18日,中国商务部宣布,正在研究中止《海峡两岸经济合作框架协议》(ECFA)部分对台关税优惠的问题。国台办也指出,民进党种种倒行逆施违反ECFA的互惠原则,支持有关部门采取相应措施。
ECFA在2010年签订,本来就只是框架协议,为后续协议做引导。民进党上台后,后续协议不再可能,ECFA本来也到2020年到期,没有续签,所以现在的状态本来就是薛定谔之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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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长时间来,ECFA单向优惠台商出口大陆,但台湾对陆商出口台湾恶意设置各种阻拦,早就严重不合理、不平衡、不互惠,早就应该解决这个问题了。在两岸关系紧张的现在,中止ECFA当然还有更大的政治含义。
不过中止ECFA对台湾有多大经济影响呢?
根据中国海关数据,2022年台湾向大陆出口2380.92亿美元,大陆向台湾出口815.87亿美元,台湾顺差1565亿美元。同时,台湾对全世界的贸易顺差413亿美元。也就是说,如果对大陆的顺差消失,台湾就是1100多亿的逆差。大陆“救了”台湾。
在大陆经济开顶风船的现在,这1565亿美元的产值回流到大陆厂商,是很可观的拉动。甚至有人估算可以拉动大陆GDP高达一个百分点,这是很显著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中止ECFA不仅有政治上打击民进党的作用,还有经济上拉动大陆的作用。
但事情不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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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2019年中国海关数据,台湾对大陆的出口中,超过56%为机电产品,这个数据近几年还进一步上升到略超过60%。
这包括电子和机械,但电子是大头,其中芯片是最大头,占“机电产品”类约75%。
这是大陆经济发展急需的,也是在ECFA之外的。换句话说,不管ECFA如何执行,这部分进口不会收到多大影响。不仅7nm以下的先进芯片大陆缺门,成熟芯片大陆也不足,大陆的需求实在太大。不过大陆新建的芯片产能上量后,情况会有所改观,至少更加向先进芯片倾斜。
“光学、钟表、医疗设备“中也有很多是大陆需要的,不宜一刀切地禁止。
其他的就比较容易处理了。台湾产品具有重大价格优势的话,可以多进口一些;否则就挡驾。不需要特殊对待,只需要正常关税、按市场规律处置就行。如果台湾作妖,就再加点惩罚性的关税。澳大利亚酒和大麦也从来没有禁止进口,只是加了好多关税,并增强防疫检查。
这样算下来,真正能“惩罚”民进党的部分也没有那么大,估计做不到把1565亿美元的价值回流大陆,可能做到一半就不错了。
当然,这也是成就。但容易忽略的是,价值只代表压力的一半,另一半是涉及的经济面和就业。
芯片是台湾的光环产业。台湾人口有2360万,就业总数约1150万,半导体工业就业人数约29万,其中台积电75000。2022年台湾GDP为8287亿美元,其中半导体工业贡献了1840亿美元。也就是说,2.5%的就业贡献了22%的GDP。2022年台湾出口总额4778亿美元,也就是说,台湾经济对出口的依赖度超过50%。台湾出口有42%输往大陆。
只要芯片出口不受打击,台湾对大陆的顺差就还将继续,其他部类受到的损失可以从芯片盈利补贴。
但这只是从价值方面而言。从就业来说,97.5%的台湾人靠半导体之外的产业谋生,创造78%的GDP,他们才是依靠ECFA的,尤其是农民。
这方面,澳大利亚这两年“有经验”。由于铁矿石需求,澳大利亚总体对华出口继续维持高位,但煤炭、农产品出口直接跳水。在表面上,澳大利亚“不吃亏”,在实际上,对华出口的得益者圈子严重缩窄,迫使澳大利亚通过政府补贴救济受损行业。
对于任何国家或者经济体,企业都乐于“吃补贴”,但只是在自己营业顺畅的基础上。“吃补贴”和“吃救济”是不一样的,后者的日子很难过。通过“精准禁运”,中国成功地做到了差异化,迫使澳大利亚部分经济和就业“吃救济”,在澳大利亚社会和经济里制造了很大的压力,毕竟受惠于铁矿石出口的只是少数企业和政府税收,大部分严重依赖对华出口的企业和社会很难受。
中澳关系一解冻,澳大利亚最急着谈判恢复的就是农产品、食品贸易,关注程度与贸易量根本不成比例。没人谈铁矿石,本来就没受到什么影响。
ECFA如果中止,也是一样。
台湾急着谈各种自由贸易协议,包括与美国,还希望加入CPTPP,以平衡一旦失去ECFA的影响。台湾最强项的出口是芯片,这已经在《信息技术协议》(ITA)框架下免税了,中国、美国、欧盟、日韩等都是成员国,台湾作为独立经济体也参与签约,所以台湾芯片出口有没有自由贸易协议(或者ECFA)都不是问题。
但自由贸易使得整个经济受惠,拉动大面积就业和生活水平提高,这不是单纯贸易额能反映出来的。高度专一的贸易只是数字好看,惠及面远远不如自由贸易。
大陆主导的RCEP已经全面启动,这将开启世界自由贸易的新纪元。CPTPP没有中美,成为好看不中用的墙花。IPEF从来就是没有牛肉的政治游戏,谁都不当一回事。
台湾和美国签订自由贸易协议也不解决问题。如前所述,芯片贸易从来不是问题,榴莲出口美国人家根本不吃,台湾凤梨要首先打败夏威夷才能登陆。美国市场很大,但与台湾产品互补性不足,台湾急需扩大的服务出口更是在美国不得其门而入。
在台湾大选里,柯文哲、赖清德、侯友宜三方竞争,眼下赖清德似乎领先。国民党是当年推动ECFA和服贸的,柯文哲是在反服贸中政治发家的,民进党则是收获反服贸政治果实的。现在柯文哲号称“反黑箱,不反服贸”,以重启服贸为口号,重启台湾经济,侯友宜闻风搭车,弄得赖清德很被动。
经济只是台湾大选议题之一,大陆也无意通过ECFA影响台湾大选。还记得多久没有听到“寄希望于台湾人民”了?那台湾政客就更不寄希望了。认为大陆试图通过ECFA影响台湾大选,那是想多了。
这只是就事论事,到什么时候干什么事。需要理清两岸贸易了,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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