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新华社、法新社等多家媒体10日报道,哈维尔·米莱于当天宣誓就任阿根廷总统。
米莱在宣誓就职后,他在议会外对数千名支持者说:除了“休克疗法”别无选择,因为我们没有钱。
米莱还表示,“短期内情况会变得更糟,但后面将会看到我们努力的成果。”
多么熟悉的话术,多么熟悉的“别无选择”,1991年10月28日,俄罗斯总统叶利钦在议会上表达过同样的意思。
连许诺都一样,“阵痛过后,经济将趋向稳定,人民的生活将得到好转”
米莱说的“后面”,后面是多久?他没有说出期限。
“休克疗法”改进了,知道不能给老百姓具体时间了。
叶利钦给过很多期限,六个月、500天、两年……
结果,“休克疗法”对俄罗斯伤害几乎是永久性的,直到今天,大毛熊还是主要依靠能源收益维持经济。
“休克疗法”这个伴随着美国“新自由主义”而产生的名词,很多人以为它已被封印。
没想到,在2023年即将过去之时,它又在阿根廷出现了。
喝过这碗药的国家,都是非死即伤。
玻利维亚、俄罗斯、乌克兰、利比亚、苏丹……只有波兰稍好一点,因为美国需要将波兰打造成“休克疗法”橱窗,不断借钱给波兰,诱骗大毛熊跳入坑中。
“休克疗法”最大社会实验场就是俄罗斯,但它给大毛熊留下的只有斑斑血迹。
大毛熊为什么会喝下这碗毒药?因为它是用无数的美好许诺包装起来的谎言,而俄罗斯人天真地相信美国是真心要救他们脱离困境。
“休克疗法”基本套路:
一、放弃一切价格管制,价格自由化;
二、国有企业及公营事业彻底私有化:
三、央行放弃对本币兑换值的控制,根据市场保持稳定,自由兑换;
四、政府不干预市场经济行为,所谓的“小政府,大市场”;
五、允许境内外资本自由流动;
六、拆除一切贸易壁垒,免除绝大部分进口关税。
克林顿政府将其总结为三化(three-ations):私有化、自由化、稳定化。
听起来非常美妙,企业活力、市场活力都将得到释放,老百姓只要忍受一下物价上涨,通货膨胀等阵痛,就能迎来美好明天。
但在实际上,连美国自己都不会这么去做。
美国政府对市场的干预程度大家这两年都见识过,有多少中国企业被美国政府列入“黑名单”,限制美企与之交易。
12月1日,雷蒙多在加利福尼亚出席“里根国防论坛”,她是怎么说的?她说:“我们绝不能让中国获得尖端芯片,我知道在座一些半导体公司CEO可能不高兴,因为他们会失去赚钱机会,但这就是生活!国家安全比企业利益更重要!”
另外,美联储会对美元汇率,美债利率放任不管吗?管得比谁都严格。
但美国却要捏着其它国家的鼻子将“休克疗法”这碗药灌下去。
1991年前后,当美国人推荐“休克疗法”时,俄罗斯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概念。
而俄罗斯亲美派则假装很懂,其代表人物就是叶戈尔–盖达尔。
盖达尔原先是《真理报》编辑,他跟经济学最多只能算是沾边。但在意识形态上,他完全是西方膜拜者。
美国选择了他,并将他捧成最懂西方经济学的“经济学家”,然后,通过已经成为叶利钦顾问的另一名“西方伙伴”布尔布利斯(原马列主义学院教授)引荐到克里姆林宫。
盖达尔与其说是“经济学家”,不如说是替西方效力的“下毒者”。
叶利钦相信了这位年仅35岁的“经济学家”,并任命他为第一副总理,专门负责“休克疗法”,这项任命的回报是G7集团为俄罗斯提供150亿美元的纾困资金。
1991年10月28日,叶利钦在议会关于推行经济改革(休克疗法)的演讲稿就是盖达尔起草的。
叶利钦咬钩后,1992年,美国国际发展署给哈佛大学国际发展研究所拨款2100万美元,让他们派出法律小组和经济小组到莫斯科协助盖达尔。
同时,美国的天才“经济学家”,哈佛大学教授杰弗里·萨克斯(Jeffrey Sachs)成为了叶利钦的经济顾问。
萨克斯被称为“休克疗法”之父,还活着。他反对与中国硬碰硬 ,结果被现在的美国反华政客们视为异类。
将俄罗斯推向深渊的最重要两个角色就是萨克斯与盖达尔,一个外贼,一个内鬼。
萨克斯真正任务就是将俄罗斯去工业化,让它经济永远无法具有竞争力,最好是变成美国的附庸国。
叶利钦政府根据哈佛专家指导,准备在苏联解体后(1991年12月25日)就立刻实施了“休克疗法”第一步。
俄罗斯杜马(当时叫代表大会)以876票对16票通过了叶利钦提出的“休克疗法”计划。
今天看来,如此高的支持率简直是个笑话,有这么多人想让这个新国家自杀吗?
但在1991年,俄罗斯无论是民意代表还是媒体,都无比相信西方开的药方。逻辑很简单:美国是经济最发达国家,美国顾问必定是最懂市场经济的专家,他们为俄罗斯制定的经济政策必定是最有效的。
1991年11月,IMF(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组成考察团抵达莫斯科,盖达尔向他们保证,决不会改变“休克疗法”的计划。
1992年1月2日,“休克疗法”第一步开始—价格自由化。
俄经济部长安德烈最后一次劝说叶利钦,一旦放开价格,一个月之内物价就会暴涨两倍以上,必须谨慎。
但IMF考察团就驻在莫斯科不走,他们要亲眼看到俄罗斯迈出第一步。
考察团的美国“经济学家”沃尔夫告诉叶利钦,新年第一个月物价最多上涨70%,而且会马上回落。
叶利钦信了美国人的话,迈出了第一步。结果在短短一个月之内,物价暴涨350%,接着是520%……
俄罗斯方面有人呼吁叫停“休克疗法”,否则社会将出现动荡。
为了确保叶利钦继续走下去,盖达尔请求外国援助,美国总统老布什和德国总理科尔一起为俄罗斯提供了240亿美元的资金。
4月底,美国同意接纳俄罗斯为IMF成员国。
5月,第二步计划开始,在短短半年之内,俄罗斯小型国企几乎全部被私有化,接着就是大中型国企。
到了1994年底,非国有企业占了工业总产值78.5%,而市场则完全向外国商品开放,经济失衡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物价上涨越来疯狂,纸币也越发越多,卢布以跳水般的速度贬值,并殃及还在使用卢布的乌克兰、白俄罗斯等国。
“休克疗法”阵痛有多厉害?1992年底,俄罗斯数百万中产阶级的毕生积蓄在贬值浪潮中丧失。
有三分之一的人口落入贫困线以下,数百万工人领不到工资,公务员工资大部分被冻结。
但俄罗斯媒体仍然异口同声地吹嘘“休克疗法”,再坚持一下,阵痛就会结束。
社会上却已经民不聊生,为了政权,叶利钦于12月解除了盖达尔职务,换上切尔诺梅尔金。
然而,真正的痛,才刚刚开始,1993-1995年,俄罗斯大中型国企纷纷落入了私人手中。
但凡叶利钦有半点犹豫,克林顿马上就会威胁停止贷款给俄罗斯。
一家规模与法国道达尔公司相当的俄罗斯石油公司,以8800万美元价格把40%股份卖给私人,而该公司实际价值是1700亿美元左右。
诺里斯克镍矿,以1.7亿美元卖掉,买到它的老板,当年获利为15亿美元。
“尤科斯石油”的卖价为3.09亿美元,卖掉后,老板一年获利为30亿美元。
……
如此疯狂出卖国企,媒体和专家理由都是:国企亏损严重,成为政府负担。
但他们不会说:从1962年开始,苏联的面包、牛奶、燃料价格就没有上涨过,而老百姓收入在增加,生活水平在提高,因为这些市场差价由政府提供补贴。
苏联经济其实并没有崩溃,就是陷入了增长停滞的困境,结果来了个戈尔巴乔夫。这是另一个话题,不述。
1990年之前,俄罗斯没有一个拥有百万美元以上的富翁。
“休克疗法”之后,俄罗斯拥有数亿资产的富豪有17个,最强大的几个被称为寡头。
什么“六个月阵痛”,“500天计划”,这帮“经济学家”一次又一次欺骗了俄罗斯老百姓。
莫斯科的家庭主妇已经顾不得体面,到垃圾车里翻烂水果。
到2005年,普京第二任期,阵痛也没有完全结束。当时俄内务部部长努尔加利耶夫表示:本国有200万儿童没有父母等直系亲属,流浪儿童为87万,400万青少年吸毒,酗酒,600万健康不良。
截止1999年,俄农村粮食生产下降一半、肉类下降一半、奶制品下降30%、耕地比1988年减少了2000万公顷,粮食无法自足。
一个国家粮食进口超过30%已是危机状态,而俄罗斯却要进口45%的粮食,城市更是达到75%以上。
整个90年代,俄罗斯没有建过一座电站、一座大工厂、探明一座新矿山,能苟活下来,是因为苏联老本还可以啃一阵。
这是一场有目的去工业化计划,“伟大的朋友”美国是要致俄罗斯于死地。
妓女供大于求,欧洲游客可以用很廉价的价格到莫斯科买春,什么样的变态要求都可以得到满足,特朗普那时也去嫖过。
社会上泛滥着暴力、淫业、邪教、谋杀、毒品、人口贩卖、黑帮……
说个题外故事:由于钱太好赚,连台湾省商人都跑到俄罗斯发财。他们白天做生意,晚上出去嫖。
更有钱的台湾人就住在高档公寓里包养俄罗斯美女,找来自东北的黑社会组织保护他们。
1995年1月6日,台湾富商(微圃电脑)老板丁某才和女伴在莫斯科南部的公寓内被杀,财物一分不少,凶手是他的助理–东北人余某,动机是三角感情纠葛。
台湾商会吓到不行,因为这公寓有保镖,是非常安全的。商会领袖去警察局报案,并要求加强保护,结果反被莫斯科警察局勒索保护费(每单生意5%),因为警察也领不到足额工资。
而余某则逃回东北,此案就这样不了了之。后来,台湾人再也不敢在夜间出门,也不敢告诉别人住所地址。
那十几年的俄罗斯要多乱有多乱,普京在圣彼得堡当副市长时,枕头下还得放把手枪才能睡得着。
“休克疗法”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寡头们和配合他们的政客。
莫斯科街头每晚呼啸而过的奔驰车队,不是总统、总理,而是波塔宁这些寡头出门寻欢作乐。
更可恨的是,他们赚到钱后,是以每个月20亿美元速度将资产转到苏黎士、纽约、巴黎、伦敦……而叶利钦要到G7集团会客室当“乞丐”。
但是,他们在媒体笔下个个都是商界奇才,慈善人士。
有一个外国人更是收获满满,他就是索罗斯。索罗斯的资本收割了俄罗斯电信公司等企业,而且他收割的范围是整个东欧地区。
叶利钦唯一“功劳”就是拒绝将能源企业卖给外国人,这给了普京收拾寡头,拿回国家权益的机会。
“休克疗法”只会制造人间地狱,这不是一条正路,尽管他们每次都说这是创造经济奇迹最快的道路。
还有一个有趣现象,俄罗斯七寡头:别列佐夫斯基、古辛斯基、波塔宁、弗里德曼、霍多尔科夫斯基、马尔金、维诺格拉多夫,有五个是犹太人。
普京跟他们硬杠之后,寡头们才逃的逃,死的死,剩下波塔宁装孙子。
在这样的血淋淋历史面前,不知道米莱哪里的勇气去从历史垃圾堆里翻出“休克疗法”来给阿根廷治病。
但既然是阿根廷人自己选的路,那就但愿他们不要再哭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