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美国财政部长耶伦宣告:美国经济已经成功实现软着陆。
耶伦话语的前后文藏有许多玄机。拜登政府在耶伦一番操作下,中美博弈进入了新的阶段,新的关键时刻。预计,今明两年会是中美经济和金融博弈的另一番高潮。而且,这会是更为隐晦的争斗。
同时,她和美联储主席鲍威尔的关系也耐人寻味,说到底,美联储是否仍然是独立地执行其使命,还是被耶伦,被拜登政府牵着鼻子走?
请大家耐心看完,即便您对经济和金融未必有很大的兴趣,但考虑到这是中美博弈的重头戏,请您务必耐心看一下,有关耶伦在整个中美博弈背后的手法。
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打仗打的是后勤(粮草)。虽然中美博弈并没有发生军事冲突,却是全方位的较量,是整体国力的比拼。
拜登于2021年1月上任,立即展开同中国“激烈”的竞争,但这得要靠实力。既然如此,美国就必须保持经济增长,不容许经济出现衰退的情形,这是前提要件。
了解到这一点就可以明白,为什么耶伦于前几日向外界宣告,美国经济软着陆了。
按照她的说法:“美国经济已经实现了长期追求的软着陆,
这在历史上是不寻常的,在这种情况下,高通胀会得到控制,而且不会对劳动力市场造成重大损害。”
耶伦口中的美国实现“长期追求的软着陆”,是谁在长期追求,长期关切呢?是耶伦、拜登团队、还是几十年下来美国当局曾经努力过的各届政府?尤其是美国于1970和1980年代曾经经历高通胀,却无法实现压制通货膨胀的同时,避免伤害到美国的经济。
耶伦心里想要说的是,想要二者兼得,在过去是不可能的任务,然而这一届的美国政府办到了。
这番说法是够大胆,也够震撼。这是面对全美国,也是面对全球的公开说法,是面对全球许多经济学家、金融界和投资人的说法。
不过,她接着又稍微谦逊地说:“我认为,我们现在所看到的情况可以称之为软着陆,我希望这种情况能够持续下去”。
这似乎又为之前的说法留下一条退路,从之前的斩钉截铁改为稍微温和一点的“我希望”…..
我想耶伦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心情会有点忐忑不安,想必今后她定然会努力“保持成果”。这是我们今天的重点。
耶伦的说法立即为下一个股市开盘日提供上涨的动力,并且涨势延续三天。既然美国经济软着陆了,美联储就可能于今年启动降息循环,股市当然要开展庆祝行情。其实,这也是耶伦的目的之一。
不仅仅如此,美国经济软着陆的说法也在全球经济界和舆论掀起阵阵涟漪。一些过去看坏美国经济的学者,包括美国和海外的学者,除了少数“硬气”坚持的,现在闭口不言了。耶伦都宣告美国经济软着陆了,还敢说什么?
一些人还因此改口,承认美国经济软着陆,怕因此“跟不上”,或是怕被人指责“有心”唱衰美国的经济。
因此,耶伦这番宣告似乎扭转了局势,为美国的经济走势和舆论定了一个风向,“一言定江山”。
所谓的美国经济软着陆的说法,其实存在相当大的“风险”和“破绽”。风险是针对耶伦说法,破绽却是针对美国未来一两年的经济走势。
美国的债务问题和联邦赤字问题,是美国经济最大的风险。
去年2023年第一季度,美国联邦债务总额是31.4万亿美元。三个季度后,也就是耶伦发表谈话的1月5日,债务总额突破34万亿美元。从去年6月初,拜登政府和国会达成推迟债务上限后短短7个月,美国联邦债务增加2.6万亿美元。速度之快超出我们的预期。
拜登政府可真是会花钱啊!而身为拜登政府大掌柜的耶伦,也真能够为拜登着想,为拜登政府四处张罗。耶伦真不简单,称得上是几十年来,最能够为“老板”殚思竭虑的美国财长,没有之二。
不过,应该说拜登政府在2023年期间花了至少2.6万亿美元,因为前5个月受到联邦债务上限的限制,拜登政府无法多举债,耶伦只能想办法挪用一些“私房钱”来渡过难关。因此,一旦债务上限被推迟,耶伦在头一个月就增加举债近9000亿美元。
按照这个速度,到2024年底,美国联邦负债应该在36万亿美元上下。问题是,美国负担得起这么高昂的债务吗?
如今美国债务占GDP的比重接近130%。这么高的债务比例加上利息支出,美国政府负债将如滚雪球一般上升。
2009年美国前总统奥巴马上任初期,对美国政府债务快速增加的批评者说,
美国政府是一年增加一万亿美元的债务,现在是每年增加2万亿美元。这是不可持续的恶性循环。
根据高盛投资银行的研究报告,在过去120年中,凡主权债务达到GDP 130%的国家,98%最终会出现债务违约。
我们不知道美国将如何成为其中2%的例外,也不清楚耶伦还能如何力挽狂澜,反正届时她已经不在任上,那会是下届总统,下届财长的事。
确定的是,美元的世界货币地位能够帮助美国迟滞债务违约出现的时间,但不是避免。只要美国不解决债务问题,就难以避免出现债务违约。
据美国彭博社分析师的算法,2023年10月美国国债年化利息支出,预估已经超过1万亿美元。过去19个月,该数字翻了一番,相当于2022财年联邦总预算的15.9%。
按照美国财政部的实际利息支出,截至去年9月30日的财年,总计支付利息8793亿美元,高于前一年的7176亿美元,占当年总支出的14%。
不论是哪一种算法,由于美国债务总额越来越高,美国政府的利息支出也是越滚越高。
同时,由于利息成本攀高,也将导致美国政府必须要借更多的钱,发更多的债。这就是恶性螺旋循环。
然而,耶伦的说法也不是没有本,在她的估算里头, 只要今年2024年美国经济不出现衰退,没有出现严重的失业率,耶伦的目标就可以达成。她所宣告的美国经济成功实现软着陆也就达成了。
就算是在今年,也不见得保证美国经济可以成功软着陆。还需要有一些条件。
第一个条件是,美联储需要在今年降息。不管是美联储之前暗示的,可能会有三次降息,还是高盛预测的降息五次,为了保证美国经济软着陆,美联储必须要降息。这正是耶伦需要的药方,以确保她美国经济软着陆的说法成功兑现。
第二个条件是,美国财政部于今年的国债拍卖能够成功。如果出现像几个月前,长天期国债无法顺利拍卖,这会阻断美国经济软着陆的实现。
所谓没有条件,那就创造条件。这方面耶伦倒是懂得,对于第一个条件,得要迫使美联储配合,在今年某个时间点开始降息,而且不能太晚。
对于第二个条件,耶伦只要让美债投资者相信,美国经济能够成功软着陆,投资人会继续购买美国国债,而美债殖利率也不会因为乏人问津而升高。
因此,这就出现了1月5日耶伦公开宣告,美国经济成功实现软着陆。
既然经济已经软着陆了,美联储还能够“唧唧歪歪”,或犹犹豫豫吗?说好听一点,耶伦这是帮美联储主席鲍威尔的忙,摆平那些持守鹰派立场,想要彻底压制通货膨胀的美联储理事。说难听一点,耶伦这是要迫使鲍威尔就范。
不要觉得这是危言耸听,按照过去的惯例,美国经济的走势判断多数是由美联储向市场披露。而美国投资者也惯于聆听美联储主席的说法,以此来判断未来投资的趋势。美国财长不是不能够说,但这并不常见。
而耶伦就在开年的头一个星期,立马宣告美国经济软着陆,这不只是抢了美联储的风采,而是越俎代庖,迫使美联储就范。
别忘了,耶伦是前任美联储主席,鲍威尔的前辈,我耶伦都宣告了,你鲍威尔还能说什么?
耶伦这样干也不是第一次。2021年5月,当美国4月份的CPI数据披露,蹿升到令人意外的同比增长4.2%,震惊美国资产市场。美联储主席鲍威尔于其后说,美国的高通货膨胀只是暂时的现象。
过不多久,耶伦力挺鲍威尔的说法,认为美国的高通货膨胀是暂时的现象。然而又过了一个月,耶伦改口了,她说:担忧美国通货膨胀的情形恶化,这方面是美联储必须要思考,想办法解决的。耶伦等于是给鲍威尔下指导棋。
其实,耶伦那一次的说法没错,美联储应对通货膨胀的确是没有及时反应,慢了一步。鲍威尔一直到10月的时候才公开承认,高通货膨胀可能不是暂时的,
美联储将最快于11月开始减少向市场购债的规模,也就是减缓量化宽松的速度。
正因为如此,我们看到从去年下半年开始,美联储总是在加息和可能降息之间的态度反反复复。
美联储如果再这么搞,还是在那边继续等待经济数据,再来决定利率政策的方向,拜登政府可等不及了。拜登今年还要选举,不能够让美国经济出现衰退,否则就甭选了。
于是,耶伦果断出手,在新年伊始的第一个星期,宣告美国经济成功实现软着陆。
短时期之内有用,也就是说在半年到一年之内可能有用。因为在迫使美联储降息方面,耶伦并不孤单,股市投资人是希望美联储降息的。
看看美国股市一片欢欣鼓舞的情形,美联储还敢违逆市场情绪,让投资人失望吗?更何况耶伦已经宣告,美国经济软着陆了。如果美联储在这期间没有遵从降息的期望,一旦美国经济出现衰退,责任反而会归到美联储身上,美联储担不起这个责任。
所以,美联储对于降息态度的犹豫和反反复复,已经被耶伦摆平了,美联储不得不听从。
接下来就是美债拍卖的问题。为了解说方便,粗略估计美国今年需要举债2万亿美元。只要市场相信,美国经济不会出现衰退,美国股市仍然维持在高档,甚至于还能够上涨,美债拍卖大体上能够过关。虽然少部分拍卖不顺利的情形还是可能会出现,但不至于造成大问题。
那么,耶伦今年也就过关了,剩下的就是拜登参与总统选举的问题。这方面无需耶伦操心,拜登不是还有司法部门吗?不是还有像科罗拉多州、缅因州等民主党的州,其州最高法院判定,特朗普不具备参加2024年共和党总统初选的资格吗?这方面会由其他人负责。
谈完对美国国内大选的需要,以及美债拍卖的需要,接下来是对中美博弈的影响。
耶伦的宣告同时也影响了中美博弈。前面提到,除了美国国内之外,国际上一些经济学者也出现改口的情形,就连国内舆论也出现新的风向,认为美国经济表现良好,中国难以追上。一些人还认为中国的经济难题更多。
这就是耶伦想要的,只要全球投资人相信美国经济会持续向好,美国就能够持续吸引资金流入美国的资产市场。
尤其是,当美联储开启降息循环的时候,美元指数会走低,资金也将流出美国。美国需要阻止资金过快流出,保护美债市场。唯一的方法就是让全球投资人相信,美国成功软着陆,经济继续增长。
金融战、经济战的方式很多,贸易战是其中的一种,资金的争夺是另一种。对美国来说,不能够让资金过快流出,否则,美国资产泡沫会被刺破,美债将无法顺利出售。
美债如果卖不出去,美国政府还能够成功运作,美国股市还能保持在高位吗?
在现阶段,这对美国来说更为重要,美国不能输这一场。
去年我们提及,当美国经济遇到这些困难,有些甚至于是死结的时候,美联储得要成为魔术师,变出魔法来,否则过不了关。
去年三月,美国金融业出现流动性危机,数家银行连番暴雷。我们那时候预估,在美联储、财政部和联邦存款保险公司的努力下,可以过关。
然而,当美国10年期国债于9月份飙升,10月19日达到4.99%的高峰,美联储想要过关就没那么容易。
当时,美联储受到市场的压力,呼吁美联储降息,避免冲击经济。美联储主席鲍威尔因此说,由于利率升高的缘故,这在某种程度上替代了升息的作用,
一个星期后,美国第三季度GDP增长数据出来了,环比年化增长4.9%。经济增长数据好。市场就不会那么恐慌,债券殖利率就下降了。
重点在这里。参考去年美国公布的就业率数据,去年1到11月的数据,有10次是经过适度调整的。每次数据公布后会有一次调整,然后再调整的机会,这就给了操作的空间。
这10次都是初始公布的数据大好,超出预期。过一阵子后几乎都是向下修正,成绩不如预期。最后一次的修正会再向下修正。跟初始数据比较,会成为“大不如预期”。
这就是数据操作的手法。第一次数据超出预期,然后市场欢呼,股市上涨,债券殖利率下降,魔法成功。谁会在乎两个月后的数据修正是“大幅不及预期”?没人在乎了。
就算到时候有人质疑,美联储大可以双手一摊,这是数据的延后修正,不关我事。
仍然是那一句老话。不论魔法怎么变,只能在短时期内有效,只是把问题往后拖延,问题并没有解决,未来某个时间点必然会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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