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月31日的深夜，我来到成都一家朋友新开的SPA馆，过来跟他聊天。
大家不用多想，这是一家很正规的SPA馆，就算人家不正规，你们都知道的，就我这身体条件，基本上也不要指望啥了……
等我到达SPA馆时，旁边的小茶室里已经坐满了中年人，大家围着茶桌而坐，以一种放松的姿态，各自半斜躺在座椅上，右手都各自夹着一根香烟，袅袅烟气下，每个人都顶着一头花白的头发，和一张张饱经沧桑的脸。
那场面，像极了马丁·斯科塞斯早期黑帮电影画面。
我坐下后，开始跟店主攀谈起来，主要是咨询他们家生意情况，我平时喜欢琢磨商业案例，朋友开了新店，就忍不住先问问数据。
朋友说开店一个月，目前生意尚可，预计七八个月时间可以回本。
详细的数据我就不透露了，要不朋友非提着菜刀过来砍我不可。
这位朋友原先是做房地产的，在房地产市场赚了不少小目标，但后来房地产越来越难做，便退出这块产业，开始专注服务业。
我问他服务业这么点小钱你怎么看得上了？跟以前房地产市场相比，这种生意的流水也太少了吧？
他说一家店看起来少，十家店就有点样子了，五十家店一天的总流水就不低了，现在这家店只是打个样，只要数据上道了，后面他可以在全国铺店。
他又说，成都服务业在全国的竞争是很激烈的，如果在成都活得下来，那店铺在其它城市，估计也活得下来。
然后他反问我，你天天在研究这些国际大事，你说说为啥感觉这日子越来越难，我身边好些同龄老板的收入都下降了。
我说是的，是下降了，因为你们都是从事房地产的，不仅是房地产行业，互联网也有很多人从中高产跌到中产了，中国更迭速度太快了，现在房地产跟互联网行业都变成old money了，现在中国的new money，都朝新能源和海外市场跑了。
他说互联网行业好多人在喊中年返贫，你怎么能说是从中高产跌到中产呢？
我说互联网行业从业人员熟悉互联网本身，他们喊痛的声音会显得特别大，其实谈不上返贫的，他们一年的收入是其他行业的好几倍，他们要是动不动喊返贫，其他行业的人都不用活了。
只是这波人原先在北京深圳过惯了高收入高消费的生活，突然这个行业的红利期消失了，他们莫名其妙又承受着高房贷的压力，原本风风火火完成好几次社会阶层的升级，欢欢喜喜等着在北京深圳扎根，现在从顺风顺水猛地遇到了时代的挫折，心态一时难以适应。
其实他们卖掉让他们痛苦的一线城市的房子，拿着手头的钱回二三线城市，还是能过着体面的中产生活的，毕竟以前也是挣过钱的人。
朋友说他们习惯了以前的高收入，到武汉长沙郑州厦门成都福州这种城市，能过得惯吗？
我说历史的红利都是短暂的，没有人可以吃一辈子红利，没有人次次入对行，除非他特别爱折腾，不停地对自己进行升级转折，但这么爱折腾的人，吃的苦比这深多了，也早创业成功了，轮不到这种挫折被动上身。
朋友说我怎么感觉网络上不只是互联网的人在抱怨呢？
我说你看看今年出口数据就知道了，电动汽车、锂电池、太阳能电池暴涨，合计出口1.06万亿，增长30%，你说这三个行业的人会没赚到钱？会在网络上炫耀他们收入有多高？不会的，中国人天生爱闷声发大财，赚钱的人从来不说话，亏钱的人逢人就说，中国这三十年高速发展，网络上的气氛哪年不是一年不如一年？网络气氛是网络气氛，产业数据是产业数据，聪明人才不会沉迷于气氛，而是从数据里面找方法。
我又说，你们这一代人发财的时候，有的悄悄挖矿、有的倒卖钢材、有的搞房地产，你们发财的时候高声说过一句话吗？还不都是悄咪咪地干，社会上弥漫的不一样是下岗和治安混乱？现在这种情况，就是时代红利吃完了嘛，你看你习惯折腾了，又从房地产转行到服务业，现在跑数据跑得还可以，说明你动手能力强，气氛只是小小的影响到了你，但决定不了你。
满屋子的中老年男人都不说话了，大家手中的香烟默默在手中燃烧，一截一截烧成了长长的烟灰。
这间茶室极小，六七个人挤得没地方落脚，我喝了几口普洱，看了看他们手中的香烟，又低下头闻了闻衣袖上的气味，心想遭了，我这新买的羽绒服一身的烟味了，不由有些心疼起衣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