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田老不仅还健在,因其年龄和资历,已经位列副国级老同志的第一位。
而在我的书架上,一直放着田老的几本书。在这些书里,他既感叹着历史的进程将自己从西南边陲涌入了红墙之内,也总结了自己取得成就的,一点人生的经验。
1
田老出生在泰山脚下,是地地道道的山东人。他的出身其实不算普通。田家在当地属于是名门望族,抗战前,全家三十二口人能在一口锅里吃饭。人口多,说明实力强,吃得起饭,也读得起书。这在当年就算领先在起跑线上了。
一个人的一生,都离不开原生家庭的馈赠。只不过,有些馈赠是物质上的,是金钱、是资源;而有些馈赠则是精神上的,是苦难、是早熟。
那田老的家庭,主要给他的是什么呢?
是革命。
山东的传统包括两个字:一个是忠,一个是义。尤其在民族危亡之际,这两点体现得更明显。田家也不例外。
日本人来了之后,田家的几位长辈上山拉起了游击队,还颇有名气,人称“田家军”。抗战初期,山东各地出现了大量民间武装组织的游击队,这些队伍后来相继聚集到八路军的麾下,也使得山东成为一块极其重要的战略根据地。
所以,在任何时期,中国都不能没有山东,就好像西方不能没有耶路撒冷。田老的出生地等于是直接就把他,当时还是小田的命运给决定了。
小田的叔辈都干了游击队,日本人成天来追杀,老家是呆不下去了。于是,小田在12岁就投奔了八路军,成了名副其实的“小八路”。
因此,他没有进过城市、更没有上过大学,这在1920年代的那一拨领导人中,是较为特别的。他的人生经验,大多是在摸爬滚打中形成的。
比如有一回,担任担架队长的小田累得实在不行了,靠在路边就睡着了。醒来之后,发现完蛋了:身上的枪不在了。
司令员知道后,把小田臭骂一顿。小田回去一边写检讨,一边流眼泪。不一会儿,科长走过来,在了解情况后,他告诉了小田一条重要的经验。科长说:
司令员骂你,就是信任你,要重用你了;相反,如果他对你客客气气,给你倒茶,那你才要倒霉了。
要说,还是科长的水平高啊!他一定是深谙“爱之深,责之切”的道理。
2
很快,忠厚老实的小田,就迎来了关乎他命运的一个转折。
这个转折本身就跟方向有关,叫南下。
解放之前,我们党的根据地多在北方,而随着形势的进展,南方需要补充大批的干部。淮海战役后,华东局根据中共中央的指示,决定从山东解放区抽调1.5万名干部南下,而最终抽调的干部远远超过这个数量。
但是,那时信息不畅,一些北方干部由于不了解,对去南方视为畏途,认为凶多吉少。对一向安土重迁的北方人来说,抛家舍业去完全陌生的地方,心理上存在巨大的坎儿。
比如,山西有的同志听说南方吃不了面,要“天天吃大米”,感觉天都要塌了;而在冀东干部中,甚至流传着“南方的蚊子比麻雀还大”的传闻。
而小田就不一样。
他不仅带着妻子随军南下,还生怕掉了队。走到合肥时,发现妻子怀了孕都不敢声张,就是怕被送回北方。
小田也不是有什么小心思,就是不想落后,不想掉队。
有时候,光这两条就能成就一个人。
小田落脚到贵州,因为在根据地学过会计,进的是财政厅。在这里,他必然要完成从革命者到管理者的改变。
图为1950年代到西南不久的纪云同志。
这个改变本身就够难的了,可偏偏还遇到一个“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