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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克文:青云会员文章《美军是如何搞政治工作的》|2024-07-22

在大家的印象中,搞政治工作这种事,似乎是我们国家独有的,我军的政治工作更是被作为生命线工程来抓。

大家对美军的认知,多源于好莱坞影视剧,他们武器装备精良,军事行动牛批,一边作战开着枪,一边还打着嘴炮,黄暴污的什么话都讲,日常也表现得似乎无组织无纪律,喝酒泡妞玩轰趴,随时随地调侃揶揄几句上级领导,当然,看上去更是没有任何政治理论学习,比如抄党章、上党课之类。

那么,美军真的就没有政治工作么?

怎么可能!

任何一个大规模组织,必定会通过政治工作来统一思想、管控人员,美国这个常年拿“意识形态”对立搞事情的国家,多年来政治工作做得相当扎实。

下面,以距离我们最近、也是未来最有可能与我们发生对峙乃至作战的驻日、驻韩美军为例,看看他们的政治生态和具体工作是什么样子的。

近几年,中美战略博弈持续加剧,作为美国在印太地区最重要的前沿部队,驻日、驻韩美军担负着“伺机干涉朝鲜半岛以及台海、东海、南海等局势”的关键任务,始终保持着高强度、高频率的战备训练和军事演习,在探究战术战法、改进装备性能、加强协同作战等方面,不断在顺应今后实战的新特点、新需求。

然而受新冠疫情、长期战备等因素影响,驻军官兵也面临着生理、心理压力日趋增大的挑战。

因此,如何管理、约束这么多拿着枪的武装人员,如何处理好缓解战备压力,满足官兵需求之间的矛盾,如何稳固维持军心士气,就是美军政治工作最重大的课题。

首先,美军最擅长的是宣传工作,很会塑造竞争对手,时刻打着“自由民主”的旗号,猛烈鼓动情绪,不断向官兵灌输“反压迫”“捍卫人权和自由”的思想。

第一点,围绕应对“威胁”搞战备动员。

众所周知,美国的政治生存哲学叫“找呀找呀找对手”,找到对手,树好靶子,然后开始纠集一群狼狈为奸的“盟友”,干一些党同伐异、挖坑埋人的勾当。

上个世纪,美把苏联当对手;苏联垮掉后,又把各地区不听话的产油国、资源国当靶子;近些年,美国开始认为我们发展经济和军事力量,不仅对他们的实际安全构成了威胁,还判定我们预谋要改变东海、南海、朝鲜半岛乃至整个印太地区的政治格局,破坏了西方建立的秩序,逐步侵蚀美及其盟国的利益。

所以,美国防部已将我国塑造成军队对抗的“假想敌”,给美军同我国进行武力斗争寻找正当性、合理性。驻日、驻韩美军从来都是美军“政治正确”中的典范,开展宣传动员有三个特点:

一是层级高。从总统、国务卿、国防部长,到各军种部长和各部队司令等将领,再加上参众两院扛把子的一些议员,全都一副正(龌)义(龊)嘴脸,通过各类媒体、网络平台公开发表指责我们的讲话,鼓吹印太地区局势越来越紧张,声称中国造那么多武器,就是在酝酿抢地盘,然后说只有美军能保护周边国家的安全,跟美国走才叫“最佳选择”。

通过媒体造势,还是不够热辣,军方高级将领们就喜欢去驻日、驻韩美军基地视察,上航母、上机场当着官兵面灌输中国军队野心大,向基层传导迎战的压力,进而激励驻军好好训练,激发士兵战斗意识和决心。

效果类似于我们的军委副主席、总参谋长级别的将军下部队,说谁谁是敌人,敌人正磨刀呢,兄弟们加紧操练起来,他们要敢来,我们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但顺便提一点,我军当前的政训工作不会明确谁是作战对手。出于外交顾虑,在该问题上作模糊处理确实有好处,但也是双刃剑,导致官兵普遍缺少对敌的概念,潜意识里会觉得仗是永远也打不起来的。

二是频率高。近两年,美不断从欧洲、中东收缩兵力,战略重点方向重新回到了印太,所以政界、军界领导只要发言,张口闭口都会提一句“中国正威胁美国”。

尤其安倍卸任首相后,菅义伟和岸田文雄先后高调抱美国大腿,驻日美军的地位作用更是不断被放大,在与驻日美军相关的网络平台上,近半年来,不算其他高官,仅国防部长奥斯汀涉及驻日美军的宣传言论,就多达25条。

三是论调高。美国最爱玩的就是意识形态,对外宣传全部举着“构建自由开放的印度洋与太平洋”“维护地区及盟国的安全利益”等“正义”牌坊,好像驻军个个都是美国队长,又当又立。

第二点,不断搞针对性极强的实战演习,为官兵奠定敢跟我作战的底气。我军这两年的演习比较多,新闻经常会报道,但我们的实战演习跟驻日美军比起来,数量依然相差不少。

简单盘点一下,年初以来,驻日、驻韩美军相继举行或参加了“对抗北方21”“坚韧盾牌2021”“准备战争”“北方利刃21”“红旗-阿拉斯加21-2”“东方之盾”“护身军刀2021”“马拉巴尔2021”“大规模演习2021”“波塞冬瞭望塔21”等超大型军演10多次,内容涵盖两栖夺岛、侦察反潜、防空反导、空海协同、双航母编队、电磁干扰防护、无人系统作战探究等20多个分项。

仔细看看,夺哪个岛、反谁的潜、防什么导、电磁干扰谁,意图十分明显。

同时,盯着我军建设发展重点方向,以抵消我战略导弹威胁、构建海空战略优势、争取战术主动为目标,搞出了“多域战(其实就是陆海空天电同时攻击)”“反介入区域拒止(防止我们的导弹打到他们的航母编队)”“灰色地带行动(踩着线试探我们的忍耐力,玩些阴谋动作)”“快速作战部署(这个比较复杂,就是战斗机超远距离起飞巡航,先在天上乱飞,加油续航,再去执行攻击,让我雷达完全搞不清攻击从哪边来的,然后他们飞机还有能力在攻击后,降落到东北亚任何一个机场,总之就是起飞降落无限制,续航打击无忧虑)”等新作战概念,进一步提升反侦察、反追踪、“多点响应”等更高级别反制我军的能力。

美军这么做,就是要让他们的官兵反复练习怎么对付我们,久而久之,官兵主观上就会对我有种强压一头的优势心态,美军也懂这叫“知己知彼”“精神碾压”。

至于小规模的专项演习就更多了,全年划拉划拉,起码有百八十次。通过这些演练,美军不断在强化同日、韩、澳、印(最近英、德、法也加进来了)等国的联合能力,提升了多军种融合作战水平,达到了以实战为演练、以演练促动员、以动员提士气的效果。

第三点,美军指挥官多数抱有好战心态,特别爱弘扬英雄主义,进而向官兵传递战斗意愿。

在美军政治工作中,人力资源是极为重要的一项,且美军军官有着更加复杂、完善的晋升考评制度体系,比我们至今还保留大量“人治”的选拔机制,要相对客观有效。

驻日、驻韩美军各部队指挥官,目前是美高层关注的核心岗位,能被任命的,大多基层履历完整、实战经验丰富,同时也得在机关工作过,相对懂政治,军衔多处于准将、少将序列,是美军今后高级将领的后备人选,拥有较大的晋升空间。

因此,选出的这些指挥官,作战立功,谋求升迁的愿望都比较强烈,行动上贯彻遏华战略,训练严格,治军作风硬朗;他们还都打过实战,具备一定的战场应变力,所以心态就会极度自信,并生出好武斗勇的性格特质,带有“拯救世界”“捍卫民主”等鲜明的美式个人英雄主义情节。

选用这么一批人,必然会将崇尚武力征服、遵循丛林法则、彰显个人英雄土叉等精神,源源不断传递给各级官兵,以统一树立起部队的战斗风格。

第四点,美军搞教育既保持着old school风格,又很能顺应时代潮流。

一是注重继承传统,喜欢搞纪念仪式。

美国人比较“图腾标志控”,我们常见的就是美国的各种球队,连小学生队也不例外,一定会做个标志,写上年份,再找个花里胡哨的吉祥物印上。美军的部队更是这种癖好的死忠粉。

所有部队都会根据创立时间、建军宗旨、发展历史、战斗精神等元素,制作特有的标识,然后再起个“江湖诨名”,什么“老虎团”“老鹰师”“北极熊团”云云,非常直观地给官兵贴上所属部队的标签。

而且很多美军优质部队的正式番号,都是从建军起沿用至今的,类似第几骑兵师这种,都是南北战争时起的名字。这种做法特别利于增强队伍的集体荣誉感,在雄性激素横冲直撞的军营里,官兵走哪顶着个荣誉光环,是很有面儿的一件事。

对比来看,我军之前也秉承这种传空比如部队前身是红几师、万岁军、独立团之类,军队番号也是一以贯之的。

2016年改革后,所有的部队传统番号全部被取消,然后搞了一套重新按顺序排号的操作。

改革把番号改了,切断部队的历史关联,让那些以某某军、某某师为共同纽带所建立起的小山头、小团体,失去曾经的共性,这样更有利于捣毁裙带关系,以便掌控。但这种销毁历史翻新篇的方式,也会将部队的历史荣誉打得七零八落。

扯远了,回到美军这里。基于部队传统,美军部队定期会搞各种纪念仪式,缅怀发展历程,教育所属官兵恪守建军初心,培养忠于部队、牺牲奉献的精神。尤其是驻日美军,各部队通常会在新轮换部署的官兵中开展驻军历史教育,组织参观二战期间美军太平洋战场遗址,通过现场教学令官兵形成“是美军为亚洲带来和平”“美军助他国实现民主政治”等认知。

美军还定期纪念阵亡人员。比如今年,驻日岩国基地举行烛光守夜活动,悼念撤离阿富汗行动中因自杀式袭击而身亡的13名士兵。9月,驻日横须贺基地参加第6届美海军“跨越美国的钟声”追悼仪式,纪念过去1年牺牲的200多名美海军士兵以及2017年第七舰队撞船事故中丧生的驻日美海军士兵。11月,驻韩大邱基地举行仪式,悼念该部队在二战中牺牲的飞行员。这类活动有很多,不一一列举了。

相比,我们的追悼仪式就确实比较少,除了爱国主义教育固定项目,像纪念雷锋、缅怀王伟这种典型,其余大多是牺牲之时会轰轰烈烈搞一下,之后就没有了。近两年情况稍有改观,党史教育也好、阅兵也好、公祭日也好、志愿军遗骸移交等等,起码把先烈和阵亡将士的功绩拿出来表彰了,以前确实少见。

二是喜欢顺应时代潮流,教育模式代入感强。美军发现,当代官兵极为依赖社交网络和流媒体平台,于是各部队纷纷开通了社交媒体账号,官兵也可以自主发一些社交内容。这种做法,在我军其实是有点不可想象的,除了有背书的官媒可以开自媒体,其他任何低级别部队,是没有这个权力的,士兵更是连用手机都被限制。

美军部队这些账号,固然有其被管制的一面,严禁讲明显政治不正确的内容,账号操作比较多的是,更新、转载各级指挥官关于驻军地位作用、印太安全形势的表态发言,对官兵进行全覆盖式洗脑。

另一方面,也彰显了相对开放的态度。在很多自媒体上,摒弃了机械式的说教和专业式的解读,制作推出更具直观性、鼓动性、刺激性的图文和短视频,并植入政治宣传、态势分析、演训场景、使命教育等内容,带动官兵产生积极正向情绪。

例如在解释“增强美日联合作战互操作性”等专业问题时,不用严肃的学术腔调,而是通过Facebook发布从飞行员、驾驶员、参训指战员第一人称视角,观察记录演习演训真实画面的视频,用这种“打游戏”的模式,虽然介绍性语言不多,但以官兵微观视角反映演习场面的冲击力和视觉震撼效果极强,更容易将人员代入场景中。

我军之前的宣传片,就有些不忍直视,比较刻板生硬。近几年我们也有了相对前卫的风格,易烊千玺去年拍的空军宣传片,是我军转型的最佳代表作。

此外,美军部分单位还玩起了网络直播。例如,非战时搞线上团拜,开展类似“知心姐姐”“金牌调解”那种线上答疑解惑。某个比较会唠嗑的指挥官,围绕升迁发展、情感纠纷、心理矛盾等话题,在线跟官兵话疗,并结合个人提问,提供一些有益的指导意见。

三是喜欢搞竞赛运动和文艺汇演,丰富业余生活。驻军能较好运用社会资源搞文化活动,每年都举办各种“比赛”。比如座间基地举办士兵技能竞赛,让士兵争夺“最佳战士”奖牌,还搞钓鱼比赛;驻冲绳思军陆战队举办厨艺大赛;第7舰队举办乐队音乐节,还邀请美军各大艺术团、太平洋空军乐队、日本自卫队艺术团等不定期前往各基地巡演等等。

还有不少慰问演出,请一些明星去站台,很像美国队长被针扎出来后,穿个紧身裤把屁股勒溜圆,跑去给军队跳舞助兴。当然,大兵们还是更爱看小姐姐。

总之,驻军频繁组织这类活动,就是让官兵及驻地家属共享互动乐趣,以提升集体凝聚力和归属感。

除了上述正向的东西,美军负面情况也是一车皮。所以,美军政治工作还有一项重要作用,就是设法减低、消除这些影响军队士气的不良因素。

从政治工作层面上讲,首先,美军体制制度上有个先天缺陷,就是政治利益需求,经常干扰到军事决策方向。

美军实行的是文官治军制度,就是管国防政策的不能有现役,国防部官员都是“脱了军装换西装”的政客。所以政府也好、国防部也罢,这些能做军事决策的中枢,本质上要先考虑制衡党派利益、选举需求等多方因素,这中间,就很容易忽视的军队专业建议,会出现政治利益超出军事合理性的情况。

另一方面,美国坚持“军队非党化”的原则,因此政府对军队人事变动的干预力较为有限,而美军各级现役指挥官,还具备一定程度的“自主权”,一旦军令与政令出现矛盾,常有指挥官固守己见,作出“抗旨”举动,进而造成所属部队的官兵思想混乱,导致出现迷茫、不信任上级等消极情绪。

例如,美军在疫情期间遭重创,重要原因在于特朗普政府对外吹牛批,说美军疫情可控,一切军事行动都不准取消。实际上呢,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舰队航空队顶着病毒开跋,导致疫情大规模扩散。这时,“罗斯福”号航母时任舰长克洛泽,选择“违抗”上级命令,不仅呼吁取消行动任务,还越级上报事态严重性,更狠的是,心是把情况透露给了反特朗普的媒体。

事件最终导致军政矛盾激化,时任美海军部长(等同于我海军司令)专门打个滴滴专机,从五角大楼飞到夏威夷,就为了当面痛骂克洛泽不讲政治。结果是,克洛泽被处理了,海军部长也为冲动消费纳税人的钱而受到了惩罚,被免职回家养老。

这事当时给美军的战斗意志造成了重大挫伤,整个印太美军都不得不停摆去防疫,然后还调整了多项军事部署。

此外,美两党之间、政府与军方之间、军种与军种之间,对于印太地区军事预算的投入方向、军种比例的调整、部队进驻撤离等各类问题均存在激烈博弈,以致某些军令朝三暮四,引发官兵怨声载道。

第二,驻军存在训练过载的情况,造成官兵生理“过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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