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牲产队长 : 大国逐鹿,小民浮萍|【好文】2019-06-01

在国际形势的判断上,我总是出现失误。是的,打河内会议无功而返,到近期贸易谈判陷入僵局。

 

眼下,黑天鹅接踵而至,几乎所有人都意识到,两国关系,处在了极其微妙的时间节点之上。

 

对于美方“极限施压”,官媒罕见地予以了正面还击,且言行一致。大国间对话,论迹不论心。

 

很多朋友在问,为什么更早之前,我们显得颇为弱势。我认为,原因在于,我国对于美国市场惯性的依赖。

 

首先要承认的是,世贸组织的圈子,为我国近二十年高速的发展,提供了广阔的市场,贸易国之间,互利共生。

 

而外向型经济,是一个初级工业国家,走向成熟的必然之路。

 

问题在于,这条路,很难一条道走到黑。随着贸易逆差的长期存在,以及国内工业体系迭代升级,一个非单纯的原材料提供国与产品倾销地,一定会成为西方世界的众矢之的。

 

金字塔尖,座位有限。

 

在遏制我方的崛起过程中,西方世界天然地会以关闭市场,作为要挟。

 

那么,培育国内市场,也就是重视三驾马车中的“消费”,成为了一剂解药。

 

大家不妨回顾一下,但凡出口遇到危机,就伴随着一轮“家电下乡”。这种模式,本质上是充分利用农村广阔的市场,来消耗过剩的产能。

 

“去产能”有此般重要吗?

 

是的。

 

市场经济模式下,产能过剩与消费不足叠加下,极有可能诱发通缩。其实,计划经济,亦如此。

 

为了鼓励消费,宏观政策层面的补贴与减税,总是会被推上前台。

 

至于我国多年以来,难以培育出繁荣的消费型市场环境,症结之一在于社会保障体系的孱弱。于绝大部分底层群众,高储蓄代表着未来风向的偏好。

 

养老、教育、医疗三座大山下,一切“消费升级”都易走向预想的反面。

 

回顾“黄太吉”、“雕爷牛腩”们的倒掉,我们窥见的是,中产为情怀买单的欲望,会在冷峻的现实面前,一文不值。

 

日本作者大前研一在《中下层的冲击》一书中,提到了“M”型社会的概念,核心是“L”型经济走势下,中产会下流,随之破灭的,是“伪中产”的消费欲望。

 

具体表现为,白领们告别星巴克,拥抱油腻的外卖;表现为,人群之中,对财富贬值焦虑的蔓延;表现为,对房价的薛定谔般的态度。

 

简言之,他(她)对房价的预测,只取决于他(她)手中拥有房产的数量。

 

反过来,高房产净值人群,并没有表现出与之匹配的消费热情。甚至,热衷于购买更多的房产。

 

硬币分两面,一面是房产作为货币池子,管住了天量的M2。一面是房产保值的预期,又锁住了消费。

 

所以,重提“刺激消费”,除了带来“消费贷”的虚假繁荣,并无太多益处。

 

面对危机,方法无外乎两种,一种是转移,一种是内部消化。

 

转移的手段,诸如需找新的倾销市场,或者利用极端手段(战争)予以化解。

 

至于内部消化,其实我国历来是有传统的。

 

50年代中期,苏联撤出专家,内忧外患,债台高筑,太祖选择了勒紧裤腰带搞建设,同时清偿了债务。

 

回过头来看,我们佩服伟人的战略眼光。

 

但这种选择,必然需要数以亿计的百姓,三月不知肉味,甚至是大面积的饥荒。包括第一轮的“广阔天地大有作为”,本质上是由社会中的绝大部分成员,来承担国际政治的黑天鹅。

 

而共患难三个字,加之于一国之民众,难比登天。

 

没有一个不追求短期取悦民众的政府,这也是为什么,拉美诸国纷纷陷入债务陷阱的底层逻辑。

 

福利社会的潜台词,是我死后,管它洪水滔天。

 

危机不会消失,只会转移,杠杆亦是。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让我们红尘作伴潇潇洒洒,就跨过了危机了呢?

 

南开大学曾经有个教授,他的观点即是如此:我国在六七十年代,既完成了工业体系的建设,清偿了所有债务,又创造了一个富足的和谐社会,人民安居乐业。

 

咱牲产队里,太祖迷不少,在讨论那段历史中,一部分朋友与艾姓教授的观点类似。

 

我是这样回复的:做到不吹不黑,蛮难。是的,不要用后三十年否定前三十年,也不要滑向另一个极端。当讨论,那个年代大多数人的生活,是贫穷还是富足的时候。不能因为,伟人的出发点是好的,就说富过。

 

备战备荒为人民,不是一句空洞的口号。

 

再说回目前危机之本身,若寄希望于国内市场的爆发,来消耗如此之多的工业制成品,一点不乐观。

 

“供给侧改革”已经推高了绝大部分上游产品的价格,再来一轮,终端消费市场,必然无力消化。

 

严重的话,将动摇长期企稳的CPI。

 

而CPI直抵民生,前些日子,总理访问山东,特意关心水果价格,传递的是对保民生的态度。

 

水果亦如此,那么,针对民生领域的必须消费品,高层的态度,不难揣度。

 

可面对西方世界的“极限施压”,一定会伴随着CPI的波动,以及就业面的滑坡。

 

很长一段时间内,后者的重要性,曾被反复提及。

 

十年前的次贷危机后,国内引发了一阵对“四万亿救市”的声讨。观点分两种,一种是政府应该保持定力,牺牲一部分人的利益,而出清泡沫。另一部分的观点认为,危急存亡之秋,没有M2扩张带来的大量投资,失业造成的社会影响,不可估量。

 

诡谲的部分在于,公众虽然无法选择,哪部分群体成为“高杠杆”下的冤魂。但无不期待着,自我以上公平。

 

所以,具有政治影响力的群体,会在那一轮大放水中,完成暗箱操作般的财富转移与集中。

 

看基尼系数的变化曲线,就能明白。

 

到底,如蜂糖般的货币,滋润了它流经之所,也让没来得及购买房产的朋友,倾其所有,一身负债。

 

相似的情节,又发生在了16年与17年。唯一的区别在于,这回买单者不光倾其所有,却是动用了六个钱包。

 

储蓄、负债与棺材本共同推动着我国城市化的最后一轮跨越。

 

而地产经济的破坏力,一定会体现在居民负债之上。

 

虱子多了不痒,却痛!

 

危险的游戏,上下共识。

 

基于此,我认为面对中美贸易纷争,我国最大的软肋,是国内居高不下的杠杆率。

 

财新最近有一篇文章里讲到:在银行业金融机构对渤钢停息挂账三年后,虽然2016年以来的供给侧改革下游一波原材料价格上涨行情,上海螺纹钢现货价格自2016年初的1977元/吨左右升至2017年底最高点5094元/吨。但渤钢仍然未能如其他钢企一样扭亏为盈,雪球越滚越大,债务泥淖越陷越深。

 

一叶知秋,去杠杆是一场会波及到无数人生活的大事。

 

若企业没能自上而下凝聚共识,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必定会回到原先的轨道中去,直到曲终人散。

 

同理,适用于中美贸易争端下,整个社会的选择。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解决这一轮危机,需要的是绝大多数国人,拿出重回井冈山打游击的精神,扎扎实实地过一段苦日子。

 

同时,社会保持稳定。

 

可以吗?

 

我想到了唐山收费站事件:青春献给了公路事业,现在啥也不会,政府得负责到底!

 

所以,我但然不敢高估国人在时局下的定力。我希望能“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也仅仅是我希望……

 

还有一点,过去做增量的时代,使得绝大多数朋友,形成了“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思维惯性。在存量博弈的当下,会显得无所适从。

 

包括我自己。

 

看跌的工资待遇,不友好的就业市场,以及对未来预期的降低,一定会作用于我的家庭生活。

 

大概率下,我会从艰苦创业的集团中掉队,从而陷入“低欲望社会”的泥淖。

 

《非诚勿扰》里有一个桥段,说的是,人们愿意放弃的,是他们从未拥有过的。

 

也因为此,戮力同心之际,华为所展示出来的能量,深深地震撼着国人。

 

鲁迅先生说,中华民族自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就有拼命硬干的人,就有为民请命的人,就有舍身求法的人——他们是中国的脊梁。

 

脊梁的价值,除了建立起正向的社会舆论导向,还可以拉拢一大批摇摆动摇的人群,使他(wo)们自动加入了同一战壕。

 

手推车助渡江,方能沉舟侧畔千帆过。

 

“牲产队”创号以来,我很少聊国际时政这块,主要原因是,自己知识储备有限,格局狭窄,难免误导读者。

 

憋了很长时间,终于鼓足勇气,去谈谈我的看法。

 

促使我写这篇文章的缘由,是看到昨天中美主播的辩论后,想起了一段旧历史:2000年8月,交大校友接受CBS记者华莱士专访。

 

华莱士援引《中国日报》的报道,问交大校友怎么看待“美国是世界和平威胁者”这种说法。

 

他回答:坦率地讲,因为经济的强大和科技的进步,美国倾向于高估自己在这个世界中的位置。但今天我想借此机会传递对美国人民的善意。所以我不想在我们的交谈中使用过多的尖锐词汇。

 

他用天气形容中美关系:风、雨、多云,甚至阴云密布都曾有过,有时也会阳光灿烂。中国希望和美国建立战略伙伴关系。

 

华莱士问:您刚才讲,希望能改善美中关系,那么您想怎样来改善与美国的关系呢?

 

他回答:我想在这一点上最主要的就是我们希望领导人之间要有一个登高望远的观点。1993年,我与克林顿见面,我就讲了中国的诗句:“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这就是登高望远。戈尔来的时候,我也跟他讲了我们宋朝宰相王安石的一首诗,“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

 

多年过去,“美国世界和平”换成了“中国崛起威胁”,如何理性且有效率处理这段特殊的历史,考验大国智慧,也考验人心向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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