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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们邀请来了复旦大学经济学院特聘教授孟捷老师，和大家来聊一聊关于社会主义的历史。
当年马克思的《资本论》横空出世，全世界有志于改变的革命者都对马克思的理论非常感兴趣。其中就包括许多俄国的早期革命者，但是按照马克思的理论，社会主义革命会先发生在西欧这些资本主义高度发达的工业大国，那么当时生产力落后的俄国应该怎样进行社会主义革命呢？
一些俄国革命者为此直接写信给马克思进行提问，而马克思也是思考良久，拟了很长的草稿，但最终的回信却不长，马克思表示，如果欧洲先进国家的社会主义革命成功，那么俄国的革命就也能得到支持，获得成功……
后面的剧情，大家都知道了：西欧没有发生社会主义革命，倒是德国先孕育出了纳粹这个怪物；而苏联短短几十年里，把羸弱不堪的封建国家建成了钢铁洪流。所以有人称十月革命的成功这是一场“反《资本论》”的成功，因为列宁和他领导之下的苏联，压根没按马克思的剧本写……
当然，这并不是说明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的分析就是错误的。列宁晚年自己也对这个问题进行了思考，并提出了对马克思理论的补充：马克思揭示的是资本主义发展下一般性和必然性法则；而苏联的出现，则说明革命的出现还有特殊性和偶然性。
所以有了苏联这个“案例”，我们接下去就能来谈谈关于一个有着更长久封建传统、生产力更加落后的亚洲农业大国，如何会发生社会主义革命的了。
孟老师本期节目内容整理如下：
如何理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我觉得要回溯到列宁。因为我们都知道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我们带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所以俄国革命对后来的中国革命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形成有相当的影响。
列宁在十月革命以后，也面临这么一个问题，是当时所谓第二国际一些理论家针对俄国革命的实践提出来的一些问题。我们都知道俄国革命发生在一个生产力相对落后的资本主义国家，按照马克思和恩格斯原初的设想，革命应该首先发生在西欧最先进的国家。
在19世纪70年代，当时俄国有一些民粹派的革命家，这些人物他们早于列宁、普列汉诺夫这些马克思主义者，想推翻沙皇政府，同时也受到马克思的影响。因为《资本论》第一卷在1860年代问世以后，很快就翻译到俄国，所以俄国那一代革命者对马克思的理论都很了解。他们写信给马克思，马克思也给他们回复过，有过一些通信联系。
在这些回信中马克思碰到了一些问题，就是落后的东方国家，生产力相对落后的俄国和社会主义革命的关系。在回信当中马克思提了一个有趣的问题，他首先承认说我在《资本论》当中表达的理论是对西欧这些先进过程历史经验的概括，这些概括能不能够无条件地应用于俄国经验呢，马克思做了一个补充，一个附注。
马克思有一个一般性的图景，就是未来的社会主义革命，第一它必须发生在生产力先进的国家；第二，欧洲所有先进国家必须同时发生革命。俄国后来是什么呢？我们叫一国建成社会主义。所以当时民粹派提出俄国革命的未来前景，马克思是第一次碰到一个崭新的问题。
马克思当时提出了这么一种可能性，就是说如果俄国革命它能同时补充以欧洲先进国家的这个革命，那么先进的欧洲国家在生产力上可以给俄国帮助，俄国就有可能利用它一些独有的历史条件，比如当时的农村公社，成为一个成长到新社会的支点。这就是马克思所讲的，跨越“卡夫丁峡谷”。
也就是说俄国有可能不经过资本主义道路，但条件是什么呢？条件是在俄国革命的同时欧洲先进国家也同时发生革命。这个条件挺严峻的。因为后来俄国革命没这个条件，列宁和他当时的布尔什维克的同事们，期待当时德国会有革命。
德国曾经有过罗莎·卢森堡这些起义的尝试，但是后来失败了。所以后来俄国人自己认识到俄国革命的一个独特形式，30年代在苏联形成了一个理论，叫一国建设社会主义，这是马恩从来没有设想过的。
当俄国革命爆发以后，第二国际理论家分裂了，大多数人反对俄国革命。所以当时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文献，是意大利共产党总书记葛兰西（当时他还不是共产党总书记）写的一篇非常有意思的文章，叫《反对资本论的革命》。这个“革命”指的是十月革命。
葛兰西的立场非常有意思。一方面，他并不在实践上反对十月革命，他是支持十月革命的，所以他后来成了意大利共产党的总书记，当时他是社会党。另一方面，葛兰西又明确认识到俄国革命的胜利从理论上对马克思主义的传统理论提出了一个挑战，它是一场反对资本论的革命，它和传统历史唯物主义以及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所表达的这些概括资本主义发展一般趋势的理论是有冲突的。革命没有发生在生产力最先进的欧洲国家，反而发生在了相对落后的俄国，用列宁的话叫帝国主义的最薄弱的链条。
所以列宁当时和葛兰西一样，他也必须回答这个问题，他要论证俄国革命的历史合理性的问题。列宁在他晚年临去世的时候有过一组文章，我们把它叫做列宁的政治遗嘱，其中有一篇文章题目叫《论我国革命》。这篇文章篇幅虽然短小，但是意义很大，是对我们刚才提到的一系列重大问题的一个回应。
在这篇文章中列宁提了两个问题，我把它叫列宁的“晚年之问”，这个“晚年之问”和中国道路、当代中国的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有联系。
列宁提了这两个问题，第一，世界历史是由一般性和特殊性共同组成的。传统的历史唯物主义和马克思《资本论》强调的一般性的一面，就是生产力最先进的地方才有可能引起生产关系的变革，但是另一方面世界历史同时是由特殊性组成的，十月革命是这两个东西结合的一个产物。
马克思《资本论》揭示的是现代市场经济或者资本主义发展的一般的必然性的法则，列宁和马克思不一样，列宁的理论贡献呢，是提供了一个关于资本主义经济发展的一个特殊性的，甚至偶然性的理论。所以马克思的理论是强调一般性和必然性，列宁对他是一个补充。（未完待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