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长期写作,心神乏倦,最近我在偷偷放假,为了让本号保持更新,助理负责将一些删掉过的旧文重发,《ISIS传》很多人没有读过,上下两集合成一册重发一次。
我大概休假到九月初,就会回来继续写东西。
壹 师徒
1998年,萨卜哈第一次见到扎卡维的那天,风是向南吹的。
萨卜哈刚刚毕业于医科大学,是个瘦高个,一脸稚气,他24岁应国家卫生部的调令来到贾法尔村这块贫苦之地,成为一名赤脚医生,这个村子主要居住着贝都因人,来这种鬼地方工作让他十分不爽,但他当时一个月能赚500约第(约700美元),是村子里收入最高的人。
贾法尔村位于约旦西南部的酷烈荒漠当中,这里没有任何植被,一条公路从中穿过,公路的一边是村庄,另一边是一座监狱,这是一座贝都因人的村子,只有这么坚忍到变态的民族,才可以在如此酷热的荒漠中生存下去(《阿拉伯的劳伦斯》里反复提到的贝都因人)。
和村子隔路相望的监狱也叫贾法尔监狱,是英国人最先建好,用来关押重犯的,原先四下荒野连个鬼都没有,犯人越狱后根本活不下去。约旦政府接手后,用来收拾极端分子,进来的囚犯都没有经过审判,进门先一顿毒打,打到失去知觉为止,接着还有各种花式刑罚招待囚徒,后来联合国调查组织默默地记下了这里的花样,约旦政府觉得很没面子,1979年关闭了这座监狱,足足荒废了19年,到了1998年,因为有一拨特别严重的囚犯需要单独关押,监狱重新开张大吉。
为了喜迎新来的重囚,方便管理,监狱把墙体都拆了,搞成一个大开间(管理人员是脑子有屎吗?管理重囚,就应该分开关押才对,关在一起,是为了方便他们开party吗?),25张上下铺挤在一起,一共住了48人。
这48名重囚原先住在士瓦里(Swaqa)监狱,因为在牢里拉帮结派,让监狱管理人员十分头疼,为了避免事态升级,才把他们拉到这个鸟不拉屎的荒漠监狱单独关押(那不是更应该分开关押吗?猪一样的管理人员啊)。
监狱里配套齐全,但没有专职的医生,给这48个重刑犯单独配个医生又划不来,狱方管理人员就去找萨卜哈,请他给监狱里的犯人看病,萨卜哈清清白白的,不想给这群穷凶恶极的重刑犯看病,但职责所在,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就是在这座监狱里,萨卜哈见到了巴卡维和扎卡维师徒。
入职时,监狱长易卜拉欣谆谆告诫他,无论如何,都要跟这些犯人隔着铁门打交道,千万不可以靠近他们,不仅肉体要小心,连精神都要小心,监狱里有个魔鬼一样的人物巴卡维,满腹经纶,号称行走的书柜,任何穆斯林只要一跟他聊天,他就能引经据典,滔滔不绝,这人擅长雄辩,没读过书的土老冒们很快会被他的理论折服,一小时就能被他洗成极端分子,是个地地道道的洗脑狂魔(不干传销可惜了)。
第一次去监狱里的时候,是当天傍晚,风向南吹,残阳的光线影影绰绰,萨卜哈在持枪护卫的保护下,走到了裙楼下的监牢外面,看到了开间里那48个重囚。
萨卜哈回忆说,在昏暗的光线下,看到那48个人并非想象中那样凶神恶煞,居然都腰板挺直,神情肃穆,或坐或立在那诵经,他们都穿着蓝色的囚服,约旦如此炎热的天气,囚服外居然统一罩着一层松松垮垮的短上衣(监狱长后来解释说,这些人都听从巴卡维的宗教言论,他们居然觉得囚服“过于暴露”,所以套了件阿富汗式的短上衣),囚犯们都没有说话,目光投向门口处,那里站着两个人,一个戴着眼镜,又高又瘦,头发蓬松棕黄,蓝眼睛,身上一股难以掩饰的学者气质,又帅又斯文,正是巴卡维,另一个个子矮小,面色黝黑,身形粗壮,宽肩膀,目光锋利,右臂上有一个骇人的锯齿状刀疤,作为一名专业医生,他看见刀疤周围的肌肉和皮肤被胡乱地缝合在一起,一看就是外行干的。而这位刀疤客,正是扎卡维。
监狱长跟大家介绍了新来的医生,告诉大家有病的快来看病,萨卜哈以为犯人们会蜂拥而来,向他问医求药–这种条件恶劣的鬼地方人很容易患上过敏、皮疹一类的毛病,但满屋犯人都一动不动,直到扎卡维转过头,默默地向狱室前方的一张床铺看了一眼,那张床铺上的人方才下地起身,走过来向萨卜哈求诊,等他看完,扎卡维再回头向第二个人扫了一眼,才有人继续上前,向萨卜哈问诊。
萨卜哈感受到巴卡维和扎卡维在支配着整座监狱,这些约旦最危险的犯人居然被二人收拾得服服帖帖,原以为充满了仇恨和戾气的重犯监狱里竟秩序井然,监狱里隐然有一股暗暗流动的压迫力,萨卜哈一边给犯人看病,一边忍不住在内心问自己:
“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人?仅凭几个眼神,就能把一群人呼来唤去?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现在,我们很有必要先坐下来放几张PPT,向萨卜哈医生,介绍一下巴卡维和卡扎维了。
巴卡维那年40岁,他对伊斯兰宗教学识深厚,在整个穆斯林世界成名已久,有一套自己的极端宗教理论,写出过《所谓民主也不过是宗教》的煽动性文章,是中东世界的超级大V,他呼吁推翻所有的世俗政府,建立政教合一的伊斯兰国,他爱独处,喜欢在僻静处写文章或读宗教典籍,在文章里慷慨激昂,号召虔诚的教徒们拿起武器,用鲜血证明自己,现实生活中却是个极有礼貌的人,哪怕是约旦政府派来提审他的情报官员,他都客客气气,温柔着说话,跟别人拉拉家常,看起来人畜无害,由于他在穆斯林拥有巨大的名声,加上他有一种不可抗拒的亲和力,和雄厚的知识基础,几乎所有犯人都对他心服口服。
但他显然只擅长理论而不擅长实操,几年前他带队想炸毁以色列在约旦边境的一处哨所,行动还没到执行阶段就暴露了,被约旦政府抓起来判了重刑,萨卜哈见到他时,他已经在监狱里呆了四年,这四年时间,他将自己的哲学体系进行了整理,草创了一套“伊斯兰主义”,并开始向狱友们传播,一群傻老粗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个个拜倒在他性感的棕色头发下。
2006年时,美国政府将巴卡维评为“宗教极端主义学者当中的头号人物”。
扎卡维那年32岁,和巴卡维完全相反,他只擅长实操,对理论一窍不通。
1966年10月扎卡维出生在约旦的小公务员家庭,他妈特别能生,家里一共有七女三男,其中扎卡维最得母亲喜欢。
全家住在当地墓园后面山坡上的二层小楼,他就在墓园里从小玩到大,他们家本来还算不错,日子过得下去,整个家族也算受人尊重,但扎卡维打小就不学好,十分顽劣,性子极粗野,小学没念完就辍学,12岁那年就拿刀把邻居砍伤,小小年纪就去拉皮条、贩毒、上街砍人,他身上纹了刺青,满嘴酒气,还强奸过几个小男孩,20岁时,就已经是当地闻名遐迩的臭流氓。
总之,扎卡维就是一个人渣。
在成为人渣的道路上,扎卡维的母亲是最优秀的引路人,她从小对儿子十分宠溺,不管儿子犯了什么错,她都不予指责,当儿子的犯罪行为已经证据确凿时,她也认为“儿子本性是善良的,儿子一定会改邪归正”,她从不训斥扎卡维的错误,并小心保护着自己最宠爱的孩子,对儿子的行为永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并不知道惯子如杀子的道理,当美国记者前去采访她时,她还说:
“我的儿子是个好人,他是个普通人,也是社会不公的受害者。”
她是个异常虔诚的教徒,为了拯救儿子,他推荐扎卡维去当地的阿里清真寺学习宗教课程。
却将儿子推向了地狱的火坑,扎卡维从此从一名普通人渣,升级为丧心病狂的人渣。
这所阿里清真寺的宗教课程都是些神学辩论,以及对前往阿富汗参加对苏联“圣战”的鼓吹,在这座清真寺里,扎卡维变成了一个虔诚的信徒,他居然不再喝酒,忙着跟别人辩论经学,他热爱收集关于“圣战”的光碟、磁带、书籍,在阿里清真寺,每当诵经人高喊“圣战”,呼吁年轻人到阿富汗打击苏联军队时,扎卡维的双手总是举得最高。
1989年春,扎卡维梦想成真,奔赴阿富汗参加“圣战”,等他跑到阿富汗和巴基斯坦边境上时,却发现苏联人都撤退几周了,他没什么事做,被安排去给一家极端主义杂志撰写稿件,小学都没念完的扎卡维是个半文盲,根本没办法写文章,只好找一个叫哈米的人代写,哈米在阿富汗战争中被地雷炸断了一条腿,他回忆说,扎卡维每次阅读宗教经卷,都会含泪涕零,痛哭出声,感动得不可理喻。
两人相处日好,扎卡维对哈米也十分尊重,为了表示敬意,他忽悠自己的一位姐姐也来到了巴基斯坦边界,劝她嫁给了哈米(坑姐第一人)。
做了两年伪编辑(没有比这更水的编辑了),1991年,扎卡维终于有机会上战场了,苏联人跑了,“圣战”组织就向苏联人扶持的政府军开战,他参加过帕克提亚和霍斯特的突袭战,表现非常勇敢,几乎不顾性命地冲锋,甚至在加德兹的战斗中,他一个人挡住了十几个阿富汗政府军的进攻,大家都认为他“怀有必死之心”,对他十分尊重,扎卡维自己解释说,因为他以前是个臭流氓,累累罪恶(他居然知道!),安拉已经不可能原谅我了,除非我肯献出生命,成为一名舍西德(殉道者)。
虽然他一心求死,子弹却一直没往他身上招呼,他在“圣战”组织里杀出了名头,人人都知道有个不怕死的扎卡维,大家叫他“穆贾西德”(圣战士),扎卡维收获了人生中的第一笔声望。
阿富汗战争以苏联的失败告终,阿富汗能拖垮苏联,一是人民勇猛,地形特殊,周边伊斯兰国民性命相助,二是有美英两国在背后提供源源不断的财源和武器,一群穿得跟乞丐一样的“圣战”军队,能战胜当时强大的苏联,使所有的阿富汗老兵都相信“这是安拉的力量”,1993年,扎卡维跟几百名约旦老兵一起回到了祖国,从1989到1993年,四年眨眼而过,约旦变得更加开放了,安曼市区扩大了几倍,女性穿着现代服装,餐厅和电影院里情侣居然当众亲吻,就连扎卡维的母亲和姐妹都不愿穿戴“布卡”面罩,扎卡维的兄弟也天天在家看电视剧里的喜剧节目,约旦、巴勒斯坦竟然也在跟以色列和谈。
在阿富汗饱受极端思想教育的扎卡维对此愤愤不平,世道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大家居然不按教义生活,而且跟“象征着无尽罪恶的以色列”做起了朋友。
扎卡维在偏激的道路上越走越深,他浑浑噩噩地打理着自己的影碟租赁店,靠卖好莱坞和极端主义影碟度日,生意糟糕极了,他也对人生失去了信心,就在此时,他读到了一本关于阿拉伯帝国时期的英雄努尔.阿丁的英雄传记,精神极度需要寄托的扎卡维将自己幻想成了努尔转世,他决定“为了约旦的宗教事业奋斗终生”。
正是这本书,为他的幻想症型人格埋下了伏笔。
接着他真的去拜访自己在阿富汗战场比绍尔地区(此地区是本.拉登的基地)遇见过的学者,约旦籍巴勒斯坦人,著名的巴卡维。
扎卡维跑去找到了巴卡维,两人对极端主义思想心意相投,开始搞起了读经班,将以前的阿富汗老兵召集起来,宣传极端宗教思想。巴卡维除了是个斯文学者外,他还有段特殊经历,在1991年,这哥们从伊拉克买到了大量军火,包括地雷、手榴弹、火箭弹,他把这些东西藏在家具里,悄悄运回到了约旦,随时准备经书和枪杆子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1994年2月25日,一名犹太分子在伊斯兰宗教场所开枪打死了29名男性,扎卡维和巴卡维愤怒了,两人打开了军火库,准备大干一场,选择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以色列边境的一处哨所,但此时的巴卡维和扎卡维都太稚嫩,他们要行动的消息很快被约旦情报部门在全国安下的探子发现,3月29日早上,13名参与人员被捕,巴卡维和扎卡维被判入狱15年。
当贾法尔青涩的兼职狱医萨卜哈见到这两位传奇人物时,他俩已经在监狱里呆了4年时光。
巴卡维是所有人的精神导师,扎卡维是他的爱徒,两人一个擅长理论,一个擅长实操,才将贾法尔监狱里的恶徒们收拾得跟小白兔似的。
但时间一长,监狱里的领导形势,渐渐有了变化,巴卡维是痛苦的,他是学者型极端分子,跟监狱里的大老粗们玩不到一块,讲讲道理可以,论AK47好使还是拿大刀砍人爽,这种聊天时都能感觉血溅到身上的脏活,巴卡维是一窍不通的,经常一个人坐在角落里进入冥想状态,唯一能深入聊聊天的,就只有那个念过大学的狱医萨卜哈,大家尊敬他,但并没那么爱戴他,扎卡维就不一样了,他常常读着经书就失声痛哭,还为了真主跟政府人员硬扛,看起来对真主无比虔诚,平日里能打能扛,对狱友也非常照顾,有个被截肢的狱友行动不便,他就像他的贴身护卫一样照顾他,给他洗浴,背他上厕所,为他叠好床被,给他喂饭,这种深入基层,和群众打成一片的示范作用远胜过巴卡维的一张嘴,渐渐的,超级洗脑大宗师的监狱老大的地位被扎卡维慢慢取代,扎卡维表面还在叫他老师,对他无比恭敬,但监狱里的每一个犯人都清楚,扎卡维才是这里真正的老大。
根据安曼最高法庭的判决,扎卡维监狱老大的角色,可能要上演到2009年,但是命运在1999年这一天,转了一个弯。一起意外事件,打乱了扎卡维的狱间养成计划。
来自贾法尔监狱里的魔鬼,即将让整个中东,陷入地狱。
贰 新君
1999年2月7日,约旦国王侯赛因患淋巴癌去世。
侯赛因国王统治了约旦45年,在位时为中东和平做出过巨大贡献,因此2月8号的丧礼获得了二十世纪最高礼遇,他去世后不过24小时,美国总统克林顿带着前三任总统来到现场,英国王储查尔斯(20年了,他现在还是王储)、首相布莱尔、日本、法国、德国各国元首也都来了。
叶利钦也来了,他面色苍白,看样子心情很不好,那是他执政的最后一年,在现场只呆了几分钟,就说身体不好,回俄罗斯找瓦洛佳去了。
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带着一个代表团站着边角,他神情肃穆,勃勃好斗,直到2019年还在担任以色列总理,阿拉法特则和埃及总统穆巴拉克在悄声交谈,阿拉法特身形矮小,裹着宽大的军服衬衫,看起来神色不错,他并不知道自己将会于2004年被人用钋毒死,而他身边的穆巴拉克,2011年将被阿拉伯之春推下王位,导致埃及至今元气大伤,退出了中东四强争霸赛。
现场属哈马斯领导人马沙尔最紧张,他一直在东张西望,两年前他在安曼被以色列特工偷袭,就在拉加丹宫附近被摩萨德射中毒针,差点死在这里,要不是侯赛因大发雷霆,找以色列要来解药,他会比侯赛因还早死两年。
侯赛因国王在位时,和中国的关系也还不错,1982年,约旦向我国购买了80架歼7战机(后来转手就给了伊拉克),恰好化解了当时我国国防经费紧张问题。
侯赛因国王的继承人叫阿卜杜拉,是他的长子。
侯赛因15岁时,和祖父在耶路撒冷阿克萨清真寺参观,一名巴勒斯坦枪手向他祖父开枪,一枪将其打死,侯赛因奋力追赶刺客,被刺客回首一枪打在勋章上,捡回一条性命,继承王位后,陆续被人下毒,炸毁乘坐飞机,居然都被他神奇地躲过了(在中东做领导人被谋杀率不是一般的高),在位之时,侯赛因共躲过18次暗杀,他从来不畏惧困难,十分爱好冒险,喜欢开直升机,还带着阿卜杜拉开着赛车横穿沙漠,他的性情深深影响到了儿子,阿卜杜拉在英国军事学院毕业,回国做过特种部队扛把子,也喜欢摩托车、赛车、飞机、高空跳伞等等玩命的游戏。
在葬礼结束后,37岁的阿卜杜拉正式接管了王位,为了巩固统治,他先开除了一批跟情报机构走得太近的旧臣,将先父最心爱的王后(他继母)逼到国外定居,主动邀请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共进午餐,还跟宿敌叙利亚总统阿萨德冰释前嫌,两个年青人化仇敌为基友,两国关系也不再紧张。
约旦国内一直有一股很难搞的政治势力,叫穆斯林兄弟会,这些大佬都留着大胡子,穿着一身长袍,一副中古打扮,属于极端宗教势力的一部分,但他们属于建制派,至少是支持约旦政府的,为了安抚他们,年轻的国王照样邀请他们来宫殿做客,兄弟会成员们来者不善,上来就喷新国王,要修改选举法律,要重订审查制度,口水都喷到了新国王的脸上,阿卜杜拉擦了擦脸,笑微微地请大佬们不要生气,为了表示善意,他不仅同意考虑他们的一切要求,还主动赦免了在押的16名宗教极端分子。
新国王的诚意让穆斯林兄弟会的大佬们无话可说,他们也不是不识时务的人,于是大佬们收回了唾沫星子,心满意足地宣誓:
“陛下,敝会一定全心全意支持您、拥戴您、团结一心地信任您.”
约旦国内的穆斯林兄弟会属于“温和的反对派”,从阿富汗退回约旦的老兵们则属于“激烈的反对派”,阿卜杜拉见到自己对穆斯林兄弟的赦免手段起到了奇效,忍不住将这个大招再用一遍,1999年3月,老国王逝世后40天,哀悼即将结束,为了广施恩惠,阿卜杜拉决定大赦天下,以此收买人心,一开始,特赦名单上只有500个人的名字,为了展现新国王的仁慈,很快上升到1000人,议会方面觉得不够,不少议员和媒体人都觉得现在约旦处在一个新旧交替期,要忘掉过去的仇恨—那些袭击以色列哨所的人,从阿富汗归来的老兵,都应该受到新君仁爱的安抚。
这份名单最后居然膨胀到了25000人,而整个约旦也不过1000万人口!比深圳市的常住人口还少。
这份长长的名单最后被送进了王宫,等待着新国王的批准,上班才六个星期的阿卜杜拉哪里有空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完那25000个名字,他连想都没想,就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25000份名单里面,就包括巴卡维和扎卡维师徒。
1999年3月29日,原本坐牢要坐到2009年的巴卡维和扎卡维出狱了,他们拿到了两分盖过印章的证件,带着简单的行李,到傍晚时,乘坐政府安排的班车向首都安曼而去。
他俩都是有家室的人,经历过五年牢狱磨难,巴卡维只想快点重回社会,恢复学者的影响力,而扎卡维却并不这样想,他在家乡只是个出了名的臭流氓,最多像个二愣子一样经营着一家录像光碟出租店,而在监狱里,他早跟狱友们产生了相互扶持的兄弟情谊,他们宣誓向他效忠,发誓对他不离不弃,只有跟他们在一起时,扎卡维才有存在感,他才像读过的努尔传记一样,像一个英雄一样活着,他怀念监狱里的风云岁月,不甘心成为一个录音店浑浑噩噩度日的小老板。
扎卡维乘坐班车回到家里后,只跟全家人相处了几个小时,他就去找朋友借来一辆破车,连夜开车又回到了贾法尔监狱。(我特意点开谷歌地图看了下两地的距离,估计他一口气至少开了600公里),出狱后第二天凌晨5点,他就又站在监狱外面等候。
狱医萨卜哈见到扎卡维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扎卡维以探视的名义重新进入监狱,隔着铁栏杆训斥着监狱里仅剩的几名囚犯,并大声给他们大声打气。
好像一名将军,在检阅自己的士兵。
在那一刻,萨卜哈忽然十分肯定,眼前这个矮壮的男人,将来要么注定名满天下,要么注定横死街头。
叁 本.拉登
离开贾法尔监狱后,巴卡维因为名气太大,被约旦情报部门软禁在家里,2004年12月再次被约旦政府逮捕,后因证据不足于2005年6月释放。
他和扎卡维从此再也没见过面,后面甚至有公开表示反对扎卡维的暴行。
但他给扎卡维内心种下的极端主义思想,已经不受控制的疯狂生长。
扎卡维出狱之后,整个人已经彻底黑化,他要圣战,要用暴力推翻所有的世俗政权,他决定带着老母亲,前往巴基斯坦和阿富汗的边境地区,寻找自己的天使投资人,他打算在那里创立邪教公司,再迎娶第二任、第三任妻子,年龄最好不要超过15岁(他真的实现了),再生一大堆孩子(至于现在这个老婆和两个孩子,嗯,老子这么忙,就先不管了),一想到这些光明的未来,他就忍不住双眼放光。
约旦情报部门在机场拦住了扎卡维,对他进行了好几天的审讯,无论怎么向他施压,扎卡维只管恶狠狠地辱骂情报人员,一口咬定自己去巴基斯坦收蜂蜜,情报局负责人哈伊萨姆提醒他:
“你要知道自己算个什么东西!你不过是个恐怖分子而已!”
扎卡维脑子里已经有一套自己的价值观了,这些羞辱打不倒他,他马上反唇相讥:
“那你知不知道自己又算个什么东西?你们不过是群异教徒而已。”
由于一直没找到相关证据,情报部门被迫释放了扎卡维,扎卡维成功到达巴基斯坦西部,他在那里逗留了六个月,成天无所事事,半年后巴基斯坦政府说他签证到期了,要赶他出去,扎卡维也觉得这里拉不到天使投资(也快没生活费了),决定再去阿富汗碰一碰运气,他径直带了两个同伙去到坎大哈,拜访全球恐怖大亨本.拉登同志。
本.拉登并不想见扎卡维。
一年前拉登策划袭击过两家美国大使馆,是FBI的头号缉捕对象,鬼知道这个扎卡维是不是探子?另外扎卡维跟巴卡维是师徒关系,巴卡维是沙特政府的眼中钉,拉登是沙特人,他不想因为跟巴卡维有了人脉交集,跟沙特政府明面上撕破脸。
拉登只安排了一名仆从,草草接待了扎卡维三人,看着他千里远来,还给他安排了一间客房,但扎卡维下定决心要见拉登,死皮赖脸呆在那里不走了,白吃白住,两周都不挪窝,拉登烦死这种死缠烂打的访客了,只好派副手阿德尔前去沟通,两人见面聊了好长时间,阿德尔心中雪亮,明白眼前这哥们没什么文化,说话还有点巅三倒四,但是够狠,以前在阿富汗战场还积累过一些声望,对真主也是一片赤诚(只要一说起安拉他就无比激动,根本装不出来),看起来不像是探子,他将探明的信息告知了拉登,由拉登决定怎么处理这个人。
拉登那时的恐怖网络遍布阿富汗、北非、波斯湾各国,但他还没有渗透进约旦,刚好有个约旦人送上门来,觉得这个人还是有点用处的,于是指示阿德尔安排扎卡维到赫拉特操办武装分子训练营,基地组织负责给他第一笔启动资金跟武器。
分公司开在赫拉特一处很偏很偏,鸟不拉屎的地方,邻近伊朗,离此地600公里,但拿到天使投资的扎卡维开心得跳了起来,终于不用再到别人家屋檐下蹭吃蹭喝了,拿到现金和武器后他飞奔赫拉特,打电话,发信息给以前的小伙伴,要他们一起来赫拉特的训练营,一起来干票大事业!
扎卡维的第一批核心人脉圈,主要是阿富汗一起战斗过的老兵,以及在贾法尔监狱的狱友,开始时,他只召集到了18个人,几个月后,这家恐怖集团分支办事处就增加到了42人,有部分是从欧洲和叙利亚万里赶来,甚至还有一些精通4门语言的知识分子加入,扎卡维意气风发,现在的剧本当然是“出任CEO,迎娶白富美”,果然他马上娶了第二任太太,年仅13岁的阿斯拉(妈的这些恋童癖,实在忍不住骂人了)。
扎卡维在赫拉特呆得很是快活,他的队伍越来越大,要人有人,要枪有枪,他还深知自己管理水平不够,努力读书,学习电脑打字,练习演讲,将那口扎卡土话练习成标准的阿拉伯语(一个恐怖分子都这么努力),可惜这种快活日子没过多久,2001年,上级领导本.拉登居然发动了911袭击,这起震惊全球的恐怖袭击深深地改变了当今世界格局,当时已经准备围堵中国的小布什政府放下精力全力对拉登开火(911事件意外地送给了中国一段黄金发展期),扎卡维赶紧带领队伍从赫拉特赶回坎大哈救主,就在他刚刚到达坎大哈,和一群基地分子的中高级干部在一座小楼里开会,收到线人消息的美国战机飞速赶来,扔下炸弹将小楼轰塌,扎卡维被炸得昏了过去,肋骨断了十余处,被人从废墟里挖出来时,已经奄奄一息,捡回一条性命。
本.拉登一看情形不妙,狂奔到东部托拉博拉山口的隐秘藏身地点,再也不管自己的部下,他跟扎卡维其实也从来没有在现实中见过一面。
养好伤的扎卡维不敢往东走,那边美国人正在狂轰滥炸,他也不敢往西,伊朗人现在对他们毫不客气,只有伊拉克北部地区,有一支过去阿富汗老战友们也参与的“伊斯兰护卫军”欢迎他前往,那里施行严格的逊尼派教法,听不到音乐,女人不准读书,出门要戴面纱,而且还跟他说着一样的语言,十分对扎卡维的胃口,他便去跟直属上司阿德尔告别,带着最后剩下的几个下属,以及几千美元,投靠到了“伊斯兰护卫军”旗下。
“伊斯兰护卫军”将他安置到一个叫萨迦特的小村庄,这里离本.拉登3200公里,他为了养伤,还去过几次巴格达,跟那里的宗教极端分子接上了头,虽然没有什么钱,也没几个手下,但这次创业已经摆脱了投资人对自己的控制,自己也名望渐长,扎卡维雄心勃勃,准备在伊拉克,再打出一片天地!
肆 切尼
切尼站在小布什的背后,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切尼1941年出生于林肯市,读书是一把好手,曾在耶鲁大学拿到全额奖学金,但只读了三个学期就离校回家,后就读于怀俄明大学政治学硕士和威斯康星大学哲学博士,1968年他去华盛顿做议员办公室实习生踏入政坛,专门研究国会,连家都搬到了华盛顿,1974年爬到白宫办公厅副主任的位置,1977年担任怀俄明州众议员十年之久,1988年成长为共和党党鞭,1989年,担任老布什政府的国防部部长,掌管五角大楼。
当时美军共有200多万人,每年要耗费3000亿美元养着这支庞大的军队,切尼上台,决定对这头由200万军人和几十万文职雇员构成的巨兽大动手术。
上任后,切尼下达的第一批命令就是让手下拿来国防部的组织架构图。巨大的图表摊在部长庞大的办公桌上,盖住了整个桌子,两边还垂了下来,切尼后来回忆说:
“我把它重新卷起,再也没有看它一眼。”
切尼在国防部旋即展开了激烈的内部斗争(不详写了,篇幅太长),通过一系统深谋远虑的手段,和老基友鲍威尔联手干掉了杜根,敲打了空军参谋长韦尔奇,开除了两名高级官员,并推动了老布什大幅削减核武器以及美苏核裁军。
他在五角大楼迅速建立了威信,上上下下大小官僚们都知道了新部长虽然没穿过一天军装,但很不好惹。
震住全军后,他才敢放手裁军,1990年美军共有212万现役部队,经过精心评估、测算,切尼认为美军规模起码应维持在160万人的水平,极限情况下不能少于140万人,这要求在海湾战争结束后削减60万人。很多美军部队正在派往波斯湾战区的途中,就被五角大楼确定即将撤销番号。
到1995年,切尼确定的裁军方案基本完成后,美军的现役军人平均年龄从26岁提高到31岁。这次裁军中,稀缺技术岗位和专业战斗岗位得到保障,技术熟练、长期服役的人员被精心保留下来。
另外他还大幅削减军工订单,调整武器研发项目,耗资22亿美元的A12隐形战机才造了个1:1的木质模型就被他砍掉了,这次国防调整导致军工产业40万人失业。
在里根第一个任期内,美国国防开支占GDP的6%,1987年最高时达6.6%,到老布什时代,除海湾战争短期国防开支剧增,切尼成功实现了军费支出大幅下降,他接手国防部长时,军费预算案是GDP的5.8%,离任时下降到了4.7%。
老布什十分喜爱他的勤勉强干和优秀的施政能力,小布什一上任,老布什就推荐切尼,安排了副总统的位置。
副总统并不是什么实权重要岗位,但切尼硬生生把他玩成了“历史上最有权力的副总统”。
切尼喜欢钓鱼,小布什喜欢锯树(真是少见的爱好),两个人都喜欢干一个人参与的事情,脾气也合得来,加上父亲的谆谆嘱托,小布什对切尼言听计从,两人无论于公于私,关系都非比寻常,媒体说“小布什的嘴连着切尼的大脑”,“小布什简直是切尼的傀儡”。
据老布什在自传《命运与权力》里回忆说,切尼在他任总统时表现异常出色,等辅助自己儿子时,“变得非常强硬,和我所认识和共事过的切尼大不相同。”
老布什用哀怨的语气说:切尼,你变了。
切尼变化的最大表现之一,在他强烈要求干掉萨达姆,除了萨达姆要用欧元结算石油交易,引起美国政府愤恨外,切尼还需要帮帮自己的老东家哈里伯顿公司在中东获取利益,另外当时美国也需要军工带动经济,切尼便全力煽动对萨达姆开火,甚至计划过用17枚核弹推平伊拉克共和国卫队。
萨达姆被老布什打过一顿后,人也怂了,一直都不敢主动招惹美国,打战总得有个理由吧,切尼想来想去,就说萨达姆勾结基地组织,跟本.拉登是一伙的,要不然,为什么本.拉登的小弟扎卡维呆在伊拉克北部山区?
在这件事情上,萨达姆比窦娥还冤。
萨达姆不仅不支持本.拉登,而且他是世俗派,非常讨厌宗教极端分子,他跟拉登没有任何往来,那个鬼扎卡维他更加不认识,这时候扎卡维在国际大佬面前就是个无名小卒,虽然是在伊拉克境内,但那块地他萨达姆平时也不管啊。
切尼根本不想跟他认真讨论这个问题,切尼只想打他,什么理由根本不重要,切尼去找CIA要萨达姆勾结基地组织的证据,结果找不到任何证据,多年专门跟踪了解扎卡维的女特工巴科斯都被他气炸了,因为切尼一定要他们弄出一份证据来,他了解扎卡维,萨达姆根本没跟他连这个人的存在都不知道,哪里来的证据!
切尼最后拉上了鲍威尔,国务卿鲍威尔是前国防部长温伯格、卡卢奇的得意门生,也是里根、布什两任总统的红人,他在里根时代末期担任过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跟共和党高层打成一片,是白宫资深老油条,鲍威尔听从了切尼的建议,在2003年2月3日的联合国会议上,鲍威尔为了阐明美国出兵伊拉克的合法性,在第61分钟的时候,讲到了扎卡维,他说:
“伊拉克政府给一群恐怖分子提供了保护伞,这些人高度危险,他们的头目叫扎卡维,是本.拉登的副手,也是基地组织合伙人。”
讲完这些,他还在会场大屏幕切换到了扎卡维的照片,全场一片哗然,所有记者都开始在网上搜索扎卡维的信息。
扎卡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拼死拼活,枪林弹雨,也达不到巴卡维在伊斯兰世界的影响力,本.拉登那种地位更是想都不用想,而最后,他居然被美国副总统和国务卿,莫名其妙地捧红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身在伊拉克北部养伤的扎卡维一脸懵逼,莫名其妙成了头部大V,超级网红,突然红遍了整个阿拉伯世界。
大量听到他名字的极端分子,从欧洲、阿尔及利亚、摩洛哥、巴基斯坦、利比亚等国家跑去投奔他,他的人脉瞬间扩展到了40多个国家,他的人生故事,也在极端思想网站上到处传播,各个博客都开始贴出文章,赞美他的人格(呸!),歌颂他无边的勇气,他家乡的人都忘记了这个臭流氓的所作所为,把他当成本地杰出青年,甚至编出了歌颂他的歌曲。
为了报答切尼跟鲍威尔的知遇之恩,扎卡维更加坚定了决心,要在恐怖分子这条道路上,做出一番大事业。
2003年2月,美军发现了扎卡维的行踪,当时只要派一架轰炸机就可以将他炸成渣渣,但“留着扎卡维就是留着攻击萨达姆的理由”,小布什决定放弃,到2003年3月,伊拉克战争正式开打,美军用数十枚猎鹰导弹将扎卡维的营地夷为平地,不过这时扎卡维早已收到消息,带领队伍离开了原地。
他即将在美军占领后的伊拉克,掀起一场场腥风血雨。
伍 屠场主人
在现代化的美军面前,萨达姆总计110万的军队不堪一击,美军只付出262人死亡的微小代价(其中123人还是死于事故而不是战场),很快就将萨达姆政权推翻,最后还成功抓住了萨达姆,将他送上了绞刑架。
在美军刚刚进入伊拉克时,当地百姓还是表示了欢迎,反正萨达姆也不怎么样,换一换新人总还有机会,当时每天晚上都有人朝天开枪庆祝美军入城,看到美军时,伊拉克人都是笑脸相迎,但是,不过区区一两个月,美国军人就发现自己在这里不受欢迎,情况比他们想象得要艰难许多。
美国在攻下伊拉克后,由于他们只准备了一份击倒计划,并没有准备一份重建计划,只管杀,不管埋,导致伊拉克几周后陷入一片混乱,治安迅速恶化,劫匪在大街上肆意抢劫,博物馆的珍稀文物陆续被盗,连政府大楼的铁栏杆都被人偷走,而发生这种事时,美军就只在一旁袖手旁观,根本不去维持秩序。
当时美军为了抓捕敌对分子,一次次持枪私闯民宅,据美国军官麦克里斯特尔回忆,他们曾凌晨四点冲进一户伊拉克人家抓捕恐怖分子,喝令房子里的伊拉克平民双手抱头,依次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蹲在墙角,那户人家四岁的儿子睡得迷迷糊糊的走出来,见到父亲双手抱头蹲在角落,就上前学着爸爸的样子,也蹲在那里,男主人明显感觉受到了侮辱,嘴角抽搐,恶狠狠地盯着美军。
美军一般是这样对待当地伊拉克人的
伊拉克人都会想:这些美国人来这里破坏了秩序,却不维护秩序,却还骑在平民头上作威作福,是可忍孰不可忍。
2004年4月28日,更严重的对立事件发生了,美军第82空降师和第3骑兵团的士兵进入费卢杰,圈了一所学校当营地,当地200名伊拉克人到学校外示威,对美军发起嘲讽,美军当即开枪,造成17人死亡,70人受伤(美军说是因为示威人群有人朝他们开枪,他们属于还击)。血案发生后,费卢杰当地部落首领跟美军谈判,要求美军出一点“血钱”,让死者的孤儿寡母能活下去的时候,美军十分大方地答应给每名死者3000美元。
一条人命,3000美元(约2万人民币)。
伊拉克人民愤怒了,大量平民变成了极端人士,他们冲向了扎卡维的营地,主动加入其队伍,要求跟美军对抗到底!
这些还不是最严重,最严重的战略错误,是美军对待原伊拉克军队和政府人士的方法,正是这个战略错误,促使了扎卡维和后期ISIS的壮大,给中东埋下了巨大的动乱伏笔。
美军占领伊拉克后,快速解除了萨达姆军队的武装,并迅速在全国清除复兴党。
萨达姆统治时期,如果要考上大学,就必要加入复兴党,因此大部分读书人都是复兴党员,美军迫不及待地清除复兴党员,把他们全部赶下岗,成千上万的技术人员和官僚阶层一夜之间失业,而且美军没有给这些人发放任何谴散费,这些人为了养家糊口,被逼走向了美军的对立面,也纷纷加入了扎卡维阵营。
如果美军当时用心一点管理伊拉克,就应当先维持原警察治安队伍不动,文职政府、复兴党员也统统不动,只把几个头号反抗分子拉出来枪决示威,这样既能避免大规模失业潮,还能有效维护本地治安,不至于像后面这样劫匪横行、民不聊生,我相信以美军高级管理人员的素质,他们如果用心,一定想得到,做得好,我不相信我这种二货能想到的事情,他们这些高级政客会想不到,管不好只有一个原因,就是美军并不在乎管不管得好,伊拉克平民的死活,他们并不放在心上。
但正是美军这一连串战略失误,将原伊拉克军人,原伊拉克文职人员,伊拉克平民通通推到了自己的对立面,并逼迫这些活不下去的人,或者丧失尊严的人加入到扎卡维的阵营,并反弹伤害到了美军自己。
扎卡维日渐强大。
他手下的人越来越多,枪越来越多,钱也越来越多(主要是石油收入),大家都把他当成了信仰,甚至其地位可以跟天使投资人本.拉登平起平坐,他也越来越狂热。
受到长期极端思想盅惑的扎卡维,到处在杀人。
请做好心理准备,以下内容,十分血腥。
2003年8月7日上午,扎卡维安排一辆绿色小货车开到约旦驻伊拉克使馆前,货车停在使馆院墙一角,随后司机突然跳车,跑到长街尽头,摁下了远程遥控器,货车后座的炸弹随之爆炸,货车被炸飞两层楼高,几名保安人员和签证申请人被炸飞,有一家伊拉克人开车路过这里,全家被炸死,其中小女儿被炸得身首异处,人头落在大街上,一个路人吓得神经崩溃,拿起纸板盖住人头,又疯了一样徒手在地上乱抓,好像想把小女孩的人头埋进土里。这次炸弹袭击当场炸死17人,几乎全是平民。不过当时这是扎卡维早期作恶,大家不知道是他的恶行,平民们把怒火都发泄到了约旦政府和美军身上。
2003年8月19日下午4点,联合国负责给伊拉克人民提供饮水与药品的官员梅洛,正在运河酒店三楼会客,一辆卡车停在楼下,突然发生爆炸,这次爆炸使用的是空军军火(由伊拉克原政府军人员为扎卡维提供,要不他搞不到这么专业的爆炸物),威力巨大,三层楼建筑物瞬间炸塌,梅洛跟21名其他无辜人员遇难,梅洛跟小布什算是熟识,他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外交官,会五国语言,精明强干,一直在为世界各地的战乱平民提供保护,是联合国优秀的工作人员,此时大家还不知道是扎卡维所为,以为是萨达姆的支持者在报复,但这次袭击使其他国家都不敢轻易到伊拉克开设使馆或者派人员物资支持伊拉克重建。
2003年8月29日,更严重的灾难发生了,什叶派学者哈基姆在伊玛目.阿里清真寺布道,哈基姆性情温和,神态慈祥,很得大家喜欢,什叶派民众大量赶来,现场聚集了上万人,他在演讲中抨击了约旦使馆跟运河酒店的恐怖袭击,讲完了刚刚要走向自己的车队,现场发生了两起巨大的爆炸声,其中一枚炸弹就在哈基姆身边爆炸,这名什叶派大学者,“被炸到只能找到一只断手”,粉身碎骨而亡,现场只有89人当场遇难,500多人受伤。而这次袭击,只因为扎卡维是逊尼派,他认为什叶派“都是叛离真主的人”。
扎卡维除了袭击平民,还同时偷袭美军,跟萨达姆的正面部队交锋不同, 任何一个看似平民的普通人,都有可能是扎卡维洗过脑的极端分子,这种偷袭战术防不胜防,正在巡逻的美军经常遭到旁边房子里的冷枪和埋好在路边的炸弹,美军打下伊拉克才阵亡262人,初期驻守伊拉克期间,“平均一周死亡10人”,付出了惨重代价。
为了受到极端分子的爱戴和挑起民众间相互仇恨,扎卡维忙着炸什叶派,还亲自动手,对美国人质进行斩首。
2004年3月,一名叫尼克.伯格的美国人来到伊拉克,他那年26岁,天不怕地不怕,出于看中伊拉克百废待兴,有大量的创业机会,他打算在这里开一家通讯设备修理厂,他非常喜欢爬到180多米的铁塔上完成通讯设施的修复工作,在这个岗位上他找到了使命感,他感觉伊拉克一定需要他。3月24日,他在摩苏尔天线塔上攀爬时(职业习惯),被当地警察当成可疑分子抓了起来,警察怀疑他是以色列的间谍,查清他是美国人后,将他送到了美军在摩苏尔的基地。
美军本打算派直升机送他出境,但他执意要留在伊拉克,并一个人前往巴格达,从走出美军基地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直到7天后,美军巡逻队路过一处高速天桥,看到伯格的尸体被吊在大桥上面,尸体下面铺了一张毛毯,毛毯上放着伯格的人头。
那颗人头,是扎卡维亲自割下来的。
伯格离开美军后就被扎卡维的队伍抓获,扎卡维为了警告美国人,将他杀害并拍摄了视频,在视频里,伯格穿着桔红色的衣服,面无表情,被五花大绑坐在地上,没什么文化的矮壮大汉扎卡维戴着头套(美国情报人员还是一眼认出他来),拿着一份演讲稿,对着摄像机念了几分钟,然后几个助手上前摁住伯格的躯体,扎卡维抽出一把匕首,抓住伯格的头发,持刀割向他咽喉,伯格发出了一阵恐怖的嘶叫声,鲜血飙射出来,几个人死死摁住他不让他动弹,随后伯格便没了声音,估计已气绝身亡,但扎卡维还在忙碌,镜头摇摇晃晃下,他拿着匕首又切又锯,忙了好一阵子,终于将伯格的人头活生生切了下来,他的同伙对着镜头举起了人头,炫耀着自己的战绩,动作轻柔地将头颅放在伯格的背脊上。
这个血腥的视频在美军发现伯格尸身两天后被恐怖分子上传到互联网,全世界都被震动了!
极端分子上次用匕首将人斩首还是在两年前,基地组织分子杀害了《华尔街日报》的记者丹尼尔.珀尔,但珀尔被杀害是因为他深入巴基斯坦报道基地组织的行踪,基地组织杀害他是出于报复,他们也不会无缘无故杀害平民。
扎卡维是第一个用这种残忍手段杀害无辜平民的人,视频被传播后,恐怖的气氛在全世界开始蔓延。
普通人觉得这个视频毛骨悚然,极端分子却觉得兴奋极了,扎卡维居然敢杀美国人,还直接发布视频挑衅美国人,在他们心目中,扎卡维的英雄形象又向前进了一步。
大家给他取了一个外号,称他为“屠场主人”。
“屠场主人”扎卡维的名气越来越大,美方于2004年7月将他的悬赏金额从1000万美元提高到2500万美元,他此时的人头,跟本.拉登一样值钱。
眼看着自己被官方承认达到恐怖分子世界第一的级别,扎卡维为此得意洋洋,忍不住将屠场生意越做越大,随后他的组织又用同样残忍的方式杀害了一个保加利亚司机、一个韩国翻译、一个埃及雇佣兵以及几个美国、英国、日本、奥地利、意大利人。绑架部分人质后他们会索要赎金,如果家人不及时支付赎金,他们会用电钻将人质慢慢折磨致死,或者吊挂起来拔掉别人的舌头。
扎卡维眼光短浅、智商有限,他是被意外捧红的,不像本.拉登那样得到教士阶层支持,靠着谋略一步步坐大,他只能依赖残忍和恐怖维持统治,传播个人品牌,根本没有详细的组织规划和奋斗目标,他只想继续娶十三岁的新娘,割美国人的头颅,引发什叶派和逊尼派内斗。
那些万里迢迢从世界各地去投奔扎卡维的人,都被他当成了炮灰,他聘请了一批法学专家,专门负责解经,由于穆斯林世界并没有统一的ISO解经标准,因此有时候极端教宗人士可以曲解经书,他通过法学专家批发一堆“斗士”认证,对那些炮灰说只要去做人肉炸弹,就让他们死后升入天堂 ,他们编织了一套理论,《圣训》里记载伊斯兰获得最终胜前,人类终极之战将在叙利亚北部,具体就在一个叫做达比克的小村附近(编得像模像样),现在同美军的斗争,就是人类的最后之战。
“为了穆斯林世界的解放!安拉保佑,我们会战胜美国!”
在送这些人肉炸弹前去送死之前,扎卡维通常这样给他们洗脑。
约旦的新国王阿卜杜拉终于受不了扎卡维了,连扎卡维的老师,极端分子巴卡维都站出来反对他滥杀无辜,曲解教义,2004年11月9日,阿卜杜拉邀约伊斯兰世界的重要学者,高层教士在约旦发布共同宣言,谴责扎卡维的恐怖行径和他的极端恐怖主义思想。
但是当时,阿拉法特刚好被人毒死,阿拉伯世界一片悲恸,这份宣言最后根本没引起注意,很快消失在历史的涓流当中。
陆 狂魔的末日
扎卡维越来越得意忘形。
由于他炙手可热,杀人越来越多,本.拉登都要过来跟他结盟,那时候本.拉登没办法管理基地的具体事物,成天躲在山洞里写写邮件,或者派助手去遥控管理,他已经成了一个吉祥物,跟扎卡维结盟对双方都有好处,本.拉登宣布扎卡维为基地两河流域分支的领袖,两河地区的基地组织的兄弟,都要听从扎卡维的命令。
本.拉登跟扎卡维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接受过西方教育的他,非常有自知之明,在给扎卡维的信里,他曾这样写道:
“敌人的势力非常强大,我们远远不及,我们的力量可不能不及邪恶帝国(美国)的千万分之一……处死俘虏用子弹就行了,(斩首)会引发疑问与非议……”
但卡扎维这样的文盲是不懂得这些的,他的幻想症也越来越严重,他把自己幻想成阿拉伯历史上的一个又一个英雄,内心深处的cosplay玩得越来越投入,他给本.拉登回信时说:
“我们要恢复荣耀,给美国人更多的炸弹!炸弹!炸弹!”
你们看,连谴词造句都显得跟本.拉登完全不在一个段位上。
没文化,真可怕。
2005年11月9日,狂妄无比的扎卡维终于冲昏了头脑,犯下了不可原谅的错误,动摇了支持他的民意(在反美这件事上,他还是颇得民心的)。
那天他安排两个人肉炸弹,去到约旦首都安曼的拉迪逊酒店,在酒店的费城宴会厅,正在举办一场婚礼,参加婚礼的人们都身着盛装,男人们聚集在大厅一侧,女人们则在准备跳达卜克舞,小孩子在追逐嬉戏,两个人肉炸弹各自绑着9公斤的“黑索今”炸药和弹片,就在大家面向新人过来的进门处时,一人拉响了炸药(另一名女人弹因拉错引线没有爆炸,后被捕并被执行死刑),爆炸当场将婚礼变成了地狱,新郎新娘的父亲被炸成两具黑漆漆的焦碳,地上到处是缺胳膊少腿的尸体,地上到处是伤者痛苦的呻吟,空气里全是烟尘和鲜血的味道。死者中还有一对姐妹,年仅9岁和14岁。
这次约旦恐怖袭击彻底激怒了约旦国王阿卜杜拉,当他知道扎卡维这个恶魔是自己几年前特赦出狱的时候,对自己无比悔恨,约旦情报局全力配合美国情报部门,他们对本地信息比美国人要详尽多了,可以通过细微的口音变化查到恐怖分子的来历,扎卡维的末日近在眼前。
这次恐怖袭击也让扎卡维声名尽丧,他虽然有很多残忍行径,但他反美的旗帜让他在贫民区甚至获得了英雄一般的礼遇,这次不一样,安曼发生了大游行,人们上街高喊着:扎卡维,下地狱!游行的人群一边哭泣,一边前进。所有的网络媒体、报纸专栏都在谴责他滥杀无辜,连他家乡扎卡,他的兄弟和56位亲戚都登出广告,和他断绝关系。基地组织都看不下去了,基地二号人物拉赫曼被本.拉登一顿训斥,他马上公开发言警告扎卡维停止对基地的抹黑行为,以后一举一动都要经过上级允许(其实扎卡维根本没被基地实际领导过一天,基地在这根本没有实权)。
整个伊斯兰世界狂风暴雨般抨击了扎卡维好几个月,为了转移视线,“用更大的破坏事件掩盖安曼酒店恐怖袭击”,扎卡维在2006年2月22日,派5名武装分子在清晨冲进阿斯卡里清真寺,用炸药炸掉了清真寺的金色圆顶。
阿斯卡里清真寺又叫金色清真寺,是什叶派四大宗教圣地之一,炸毁清真寺圆顶使扎卡维的战略大获成功,什叶派跟逊尼派忘记了扎卡维的存在,陷入到疯狂的内斗当中,仅仅几天时间,萨迈拉市死于仇杀的人数就超过13000人,甚至出现一个社区的人都被杀光的恐怖情景。
萨迈拉事件深深打击到了小布什,那些天他总是愁眉苦脸,负责伊拉克事务的官员一向他走近,“他眼神里尽是企图回避的痛苦神色。”(美国驻伊拉克大使尼葛洛庞帝语)
但这一次事件,也是扎卡维最后的疯狂。
被扎卡维深深伤害到的阿卜杜拉和小布什不惜动用一切力量,要将他彻底消灭干净。
约旦和美国的情报组织快速行动起来,深挖扎卡维的财源和人脉,最后查到伊拉克公务员卡尔布利,是伊拉克政府和基地组织的双面间谍,他还给扎卡维负责边境走私,是扎卡维的“海关负责人”,约旦情报组织趁他去约旦购物时将其抓获。
本来以为审讯艰难,这人却十分兴奋,将所有知道的事情全部抖了出来。
卡尔布利虽然圆滑狡黠,是官场中的老油条,但也有良知底线,早就受不了扎卡维滥杀无辜,根据他的情报,2006年4月初,三角洲特种部队在巴格达南部的优素菲亚,趁基地组织(扎卡维名义上还是属于基地组织,只是名义上)高层开会时,向他们发起了攻击,正面交锋基地组织哪里是美军精锐的对手,当场被打死5人,打伤1人,逮捕了12人。
被抓获的12个人里面,有一个叫穆巴希尔的圆脸胖子,说得一口标准英式英语,这人一点都不紧张,嘻嘻哈哈跟审讯人员开起了玩笑,这人引起了大家的注意,约旦情报局人员不跟他啰嗦,拿起了他们最擅长的酷刑手段,打得穆巴希尔哭爹喊娘,他提供了一条最重要的线索,扎卡维有一位精神导师,叫拉赫曼,会定期跟扎卡维碰面。
正是这条线索,要了扎卡维的性命。
扎卡维毕竟是个粗人,他的精神世界需要有学识的人引导,前期是巴卡维,后期则是拉赫曼。
说到底,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拉赫曼居住在巴格达,40岁左右,是一名伊玛目,每过10天,他就会和扎卡维碰一次面,给予扎卡维精神世界的指导。
两国情报人员马上对拉赫曼进行了监视,化妆成当地工人到他工作的清真寺全面监控,并派无人机每天对他的行踪进行跟踪,2006年6月7日,拉赫曼乘坐自己的轿车出城,途中换乘一辆蓝色货车,向北行驶了50公里,再调头向东,进入巴古拜,再换一辆皮卡车,出城5公里,到达一个叫希比卜的小村,驶进了村子尽头的一座二层小楼。
无人机一直跟踪着他,在实时传送回的视频里,看到一个全身黑衣的矮壮男人走了出来,跟拉赫曼说话,迎接客人进屋。
情报人员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个人就是扎卡维。
美军火速呼叫一架F16战机进行轰炸,三角洲部队则马上乘坐直升飞机奔赴现场。
下午六点,F16战机到达现场,投下一枚炸弹,小楼质量极好,居然没爆炸,F16再投下两枚“铺路者GBU-12型”炸弹,小楼终于被炸得粉碎。
20分钟后,三角洲部队赶到现场,轰走了看热闹的人群,士兵们在废墟中找到了扎卡维,他一脸血迹斑斑,胡须稀疏,左脸颊上一道伤口在汩汩冒血,虽然他表面上没有大伤,但内脏已经被震碎,鼻孔和耳朵里全是血,看到美军到来,他只是念念有词,不知道说些什么,七点钟时,扎卡维停止了呼吸。
扎卡维死亡照
一代恶魔,终于走入了地狱。
扎卡维被干掉的消息迅速被报告给了小布什,小布什正在开会,他听到后,嘴角微微上扬,内心高兴,却并没有再说什么。
柒 未完的结局
扎卡维死的那天,风是向南吹的。
回顾扎卡维恶魔般的一生,可以说,他的成功具备非常偶然的因素,跟本.拉登这样的资深恐怖分子比较起来,扎卡维更像是美国一系列错误的战略布局,以及中东地区当时特殊的土壤,才能培育出的一名魔鬼。
如果鲍威尔不在联合国因为要打萨达姆而替扎卡维站台,扎卡维就不可能变成网红,如果美军在占领伊拉克前先制定一份详细的战后管理计划,就不至于逼迫大量伊拉克武装倒向扎卡维,如果中东地区不是什叶派跟逊尼派缠斗千年,伊斯兰教本身也没有跟上世界开放的步伐进行自我清理,就不可能一次次发生血腥的残酷恶行。
扎卡维这样的半文盲,只靠一定的组织能力,加上残忍恐怖立足,就能领导一场浩大的劫难,放眼全球,也只有在宗教、政治、美元霸权、石油利益冲突最激烈的中东才会出现,这是中东地缘政治极限挤压时,才会出现的怪胎。
而随后愈演愈烈的中东乱局,叙利亚有史以来最混乱的战乱,只不过是扎卡维亲手培植的种子,慢慢生根发芽。
在扎卡维死后4个月,扎卡维的权力继承人们,正式宣布伊斯兰国(ISIS)正式成立。
ISIS与世界的战争,不过才刚刚正式开始。
捌 科巴尼的英雄
每当日落之时,穆萨便会背着狙击枪,站在科巴尼的屋顶上,静静凝视着2014年渐成废墟的小城。
穆萨(Musa Herdem)生于1989年,是一名在伊朗长大的库尔德人。
2012年时,21岁的小伙子来到叙利亚战场,保卫同胞库尔德人的城市,在这里他受到了严格的军事训练,平时热爱玩枪,尤其把狙击枪玩得精熟,两年后ISIS崛起,杀向叙利亚的库尔德聚集区,穆萨提起一把狙击步枪就上了前线,在科巴尼打出一场史诗级的个人秀。
小城科巴尼(Kobane)位于叙利亚与土耳其的边界处,离土耳其仅有十分钟车程。
ISIS当时在中东地区所向披靡,因为科巴尼处于ISIS已控制区域附近的关键位置,夺取科巴尼将使拉卡、阿勒颇等地连成一片,可以方便ISIS输送外国武装人员、武器,以及出口石油(IS最重要的财政收入),2014年3月,IS先攻占了科巴尼周围的三座重镇,各路武装乱糟糟都退入到城里,9月17日,IS投入上万大军,数十辆坦克,以及大量从伊拉克政府军手里缴获的美国军车、榴道炮、火箭炮等,从东、西、南三个方向对科巴尼发起了全面进攻。
原先退守在城里的各路武装一哄而散,小城大部分很快被IS占领,只留下本地2000名库尔德民兵武装跟IS血战到底。跟别的废物武装不同,库尔德人骁勇善战,白发苍苍的中学女校长随时可以端起冲锋枪扫射IS(阿勒颇的格瓦拉),年轻貌美的十几岁少女会抱着手榴弹和炸药跟土耳其坦克同归于尽(阿扶林的哈波尔),一个比一个猛。
穆萨比他们还要猛,他扛着老式SVD狙击步枪,在科巴尼小城的残垣断壁里往来穿梭,开始对IS成员大开杀戒。
这款枪已经诞生50年了,是现代第一种为班排级长距离火力支援而制造的狙击步枪,发射7.62X54毫米的突缘弹,子弹在枪口的初速度能达到830米每秒,枪口瞬间动能能达到3300J,开一枪后座力很大,瞄准镜都会抖,有效射程达600米,一千米之外也有比较大的概率狙杀目标,皮实耐用,为出门旅行,杀人灭口之必备。
带着这款近距离小规模战场神器,穆萨在自己周围划出了一圈400米半径的死亡结界,枪枪致命,他隐藏在屋顶、墙壁的后面,最喜欢靠雨雪天掩护,凭一杆狙击枪击毙了220名IS分子,在整个科巴尼保卫战中,算上美军轰炸IS也只损失了5000人,平均每20人里,就有一人是穆萨击毙的,号称“中东地区第一ADC”,IS被狙击死亡率如此之高,打得他们怀疑人生,一度为对方有一支几十人的专业殂击队伍。
干掉IS分子后,穆萨还经常去现场清点人头,因此他的人头数十分可靠,一次偶然的机会,一名战地记者认识了穆萨,将他的辉煌战绩公布了出去,引起了巨大轰动。还在坚守的库尔德民兵知道有这样一位牛逼人物在陪伴他们战斗,一时欢欣鼓舞,士气高涨。
2015年3月,在联军的空袭帮助下,库尔德人终于成功夺回科巴尼,穆萨受到了英雄般的礼遇,叙利亚的库尔德人也将科巴尼保卫战称为“库尔德人的斯大林格勒。”
媒体的新闻报道也被IS方面阅读到,这时候他们才知道对方只有一个殂击手,气急败坏的IS记住了穆萨的长相,邀请车臣雇佣兵来专门刺杀穆萨,并通过无线电和手机对穆萨发出死亡威胁,光复科巴尼第二个月后,在一次交战中,穆萨死于车臣雇佣兵的PRG炮弹下,时年26岁。
库尔德人替穆萨举行了隆重了葬礼,他的战友在葬礼上说:“他虽然牺牲了,但他训练的每一位狙击手会继续战斗,他是我们科巴尼的英雄。”
每当夜幕降临之时,寒风萧瑟,科巴尼的居民们便会抬起望向屋顶,那里仿佛有穆萨的英灵,正身背SVD狙击步枪望向远方,还在默默地守护着科巴尼。
玖 巴格达迪崛起
扎卡维怎么都想不到,在自己死于美军空袭四年后,他这个没文化的臭流氓建立的组织,会落在一个神学博士手里。
巴格达迪慢吞吞地从黑暗中走上了舞台,伸手挡住了舞台射来的灯光,他更不好意思面对观众齐刷刷望来的目光,显得稚嫩而紧张。
在成为全球最大恐怖组织话事人之前,他曾是一个十分害羞的人。
巴格达迪原名阿瓦德.易卜拉欣.阿里.白德里.萨玛拉(Awwad Ibrahim Ali al-Badri al-Samarra,这么长的名字……),1971年出生于伊拉克巴格达北部的逊尼派部落萨玛拉(Samarra),出自默罕默德的“古莱什族”(Quraysh),是一名有资格做“哈里发”的人选。
当然,这个有资格并不是说他就是候选人,不说这个时代没有哈里发,就算有,他大概应该也排在继承人顺位一万多名以后。但这个名号用来吹牛还挺有用的,比如刘备逢人就说自己“中山靖王之后”,而不说自己是编草鞋的。
《时代周刊》的记者有去他的出生地进行过深度采访,邻居们说他家“贫穷但富有教养”,巴格达迪打小就不是聪明孩子,资质平庸,小学时成绩太差留过一级,邻居哈米德说记得他十几岁时胡子稀疏,经常戴着一顶小白帽,穿着日常伊拉克男性长袍,骑着自行车走来走去,他平时安静平和,不怎么喜欢聊天,也没什么特长,只是爱踢足球,曾是清真寺足球队的后卫,因为技术出色,被大家称为“清真寺的梅西”,高中毕业他只考了481分(满分600),1991年他申请进入巴格达大学学习,第一志愿是法律(他一直梦想成为一名律师),第二志愿是语言学,第三志愿是教育学,但是他成绩太差,巴格达大学不要他,最后他听从祖父的建议,去巴格达郊区阿宰米耶伊斯兰大学教法学院读书,一直在这里修完了神学博士学位。
在教法学院,他于2002年获得了古兰经研究硕士学位,毕业论文是古兰经诵读(这也可以做论文?),2003年他开始读博并拥抱第一段婚姻,在安巴尔省结婚,到2004年,他在巴格达西郊一处逊尼派与什叶派混居的贫民区内的一间清真寺里做了十年阿匍。
认识他的人还是说他“安静而害羞”,那时他话不多,不太擅长演讲,而且十分反对暴力。
谁都想不到,他后来变成了一个性情完全相反的人。
不出意外的话,他本来的人生轨迹就是找间清真寺安安静静混一辈子,手气好的话,还有可能混到神学高级阶层。
不好意思,他手气十分不好。
2003年时,美军攻入伊拉克推翻了萨达姆政权,在伊拉克境内横冲直撞,和当地伊拉克人闹得很不愉快(详情见IS传上集),老实人巴格达迪看不下去了,加入到了本地乡亲们的反美组织。
由于他是高阶知识分子,在一群文盲面前鹤立鸡群,乡亲们经常请他站出来讲经、演讲,他的口才也在这段时间内得到了锻炼,脸皮一天比一天厚,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号召身边的伊拉克人都站出来反抗美军,并于2003年参与组建了反美民兵组织“先知之道与穆斯林共同体集团军”,他在这支队伍里担任伊斯兰教法委员会委员长。
这支队伍时常发起偷袭,给美军带来不小的麻烦,最后把美军给惹火了,2004年2月2日,美军在费卢杰附近逮到了巴格达迪,不过美军觉得一个教法委员会的人并不是拿枪杀人的狠角色,将他定位为“低等级囚犯”,只作为民事罪犯押往布卡监狱,关了一段时间,这个牢里已经关了2.3万名犯人,根本住不下了,必须要清一部分人出去,监狱方感觉他人畜无害,加上没有犯罪前科,当年12月释放他回家。
在布卡监狱这十个月里,巴格达迪认识了一班亡命之徒,里面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他们对这个知识分子颇为尊重,出狱后陆续跟随他,后来IS核心团队25名头目里,有17人是来自这所监狱的狱友,比如ISIS经常露面的发言人阿德纳尼,就是他此时的狱友。
出狱后的巴格达迪老实了两年时间,在巴格达大学继续攻读伊斯兰教神学博士专业,2006年一毕业,他就急吼吼地投靠到“伊拉克圣战者协商议会”,继续干起了教法委员会的老本行,这个“伊拉克圣战者协商议会”就是上集主角扎卡维的势力,巴格达迪刚加入新公司没多久,才做了扎卡维两天小弟,同事都还没混熟,扎卡维就于6月7日死于美军空袭,帮内一下权力真空,4个月后才稳定下来,大家感觉老大都死了,得换个名字冲冲喜,组织也从10月13日正式改名为“伊拉克伊斯兰国(ISI)”,35岁的巴格达迪因为文化程度高,任教法委员会委员长,并且进了帮内常委,算是组织里的执法长老级别。
扎卡维在世之时,做为世界头号恐怖分子,嚣张到已经没把本.拉登的基地组织放在眼里,但他一死,群龙无首,小弟们都HOLD不住大场面,大家商量了一下,觉得帮内没人镇得住场子,还是回到了基地组织的怀抱,正式成为基地在伊拉克的分支。
这家恐怖黑帮公司好不容易被扎卡维带成集团企业,一帮不争气的经理人缺少扎卡维那股狠劲,又堕落成基地的分公司了,而且扎卡维死后业绩奇差,队伍里天天有人逃跑,美军评估他们运作松散、缺乏系统,根本达不到分支规模。就连基地的老大扎瓦希里(本.拉登助手)也在2008年的一封信里痛批这个组织“在2006年扎卡维死后,领导、策划、宣传、沟通都十分无能”。
扎卡维的棺材板都快压不住了。
扎卡维死后,组织里出现了两个领导人,一个是埃及人阿布-阿尤布-马斯里(Abu Ayyub al-Masri,他还有个化名“穆哈吉尔”,这人是炸弹专家,还是扎卡维的得力助手),另一个是本土的另一位巴格达迪——阿布-奥马尔-巴格达迪(Abu Omar al-Baghdadi),马斯里作为他助手自封为老大,而本.拉登想接管扎卡维的势力,宣布那个奥马尔为老大,因此组织里一时有两个话事人。
恐怖分子头目的存活率非常低,或死于冷枪,或死于空袭,在巴格达迪加入扎卡维黑帮四年后,2010年4月18日,该组织的第二届联合领导人,马斯里和奥马尔,双双被美伊联军击毙在提克里特的家里(据说美军和巴格达迪做了交易,故意干掉他们为了让巴格达迪上台)。
双雄共治结束后,ISI极需一个新的老大,当时有11个候选人,在组织里混了四年的巴格达迪渴望掌管龙头杖,他得到了组织内部重要人士,前萨达姆亲信、空军情报官员艾克利法威(al-Khlifawi)以及其它伊拉克前情报官员的支持,走向了前台(毕竟中山靖王之后)。
2010年5月16日,巴格达迪正式出任组织大头目,一位原本拥有律师梦想的害羞神学博士,即将对全世界大开杀戒!(支持其上台的艾克利法威其后主管ISI军事与情报业务,2014年1月被击毙。)
拾 什叶派之弧
在恐怖组织里混了四五年,每天看着打卡上班的同事端着冲锋枪一身血腥味回来,巴格达迪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据前萨达姆一位前将军回忆,此时的巴格达迪手段残忍,抓到俘虏一律枪毙或砍头,还拍下行刑过程发布到网上。
恐怖组织是一个你死我活的残酷世界,那种血腥味湛透进了他的灵魂,邻家害羞男孩的人格已经被洗涤干净,注满了污血,他现在只希望通过极端宗教思想跟残酷杀戳,去建立他心目中的大哈里发国。
2006年搞的那个伊拉克伊斯兰国看起来像模像样,有“政府”,有“内阁”,内阁各部包括战争、伊斯兰教事务、公共关系、安全、信息、烈士与战俘事务,甚至包括了石油部、农业和渔业部、健康部、教育部,实际扎卡维死后的组织总共才小几千号人,还没有中国一个县的某中学人多。而且还被美伊联军的联合清缴打得一塌涂地,惶惶不可终日,要武器没武器,没银子没银子,吃了上顿没下顿,处于随时破产的边缘。
上任不到一年,眼看巴格达迪要凉,2011年的国际局势,拯救了这个恐怖组织。
2010年12月,一名叫布瓦吉吉的26岁突尼斯年轻人,大学毕业后找不到工作,想办法筹了点钱,到西迪布吉德市街边摆摊,靠卖蔬菜和水果为生。
当时2008年金融危机刚过,盛产石油的中东国家日子还过得去,突尼斯这种没金矿的国家,失业率高达30%,布瓦吉吉就是当时失业大军中的一员,他出身贫寒,家里兄弟姐妹一大堆,继父身体不好靠打零工为生,从10岁起他就到处找活干分担养家,但大学毕业后国家经济凋蔽,又一直找不到工作,几个妹妹的学费都凑不齐,他只好上街摆摊卖菜。
那年12月的某天,布瓦吉吉在街头摆摊时,因没有钱行贿给执法人员,遭到了突尼斯当地市政执法(就是当地城管)的粗暴野蛮对待,一位女性执法人员对他进行了羞辱,并没收了他维持全家生计的,价值约200美元的全部货物。
布瓦吉吉投诉无门,眼看要断了全家生路,一时悲愤难抑,竟于12月17日在西迪布吉德市政府大门前自焚而亡。
突尼斯全国正处于经济崩溃的极度紧张环境,他的死一时激起了极大的民愤,一场狂风暴雨扑向了突尼斯。民众在2011年1月发起了反政府大动乱,示威人群包围了政府大楼,独裁了几十年的总统阿里14号慌忙带全家逃到了沙特。
大名鼎鼎的颜色革命,从此开始。
颜色革命本身是金融危机导致陷入经济困境,又处于贪腐严重的中东国家矛盾的总爆发,从突尼斯点爆后,经过某个国家的善意引导,迅速波及到埃及、利比亚、也门三国,各国政权更迭,埃及更从中东四强一下跌落下来,土耳其、沙特、伊朗从此没把他当成中东一线国家来对待。
阿拉伯世界40年时间,人口从7500万一下爆增到3亿,各家各户疯狂生宝宝,但国家经济没起来,长大的年轻人也没工作机会,颜色革命发生后,各国赶走独裁者却并没有走向繁荣富强,发生颜色革命的国家,GDP猛跌35%!人民愈发穷困,大量年轻人没了活路,纷纷投奔向极端组织。
ISI就这样意外收到了一大波生力兵源。
同样在2011年,一直在围剿ISI的美军突然不打了。
他们改变了主意。
2011年叙利亚危机爆发,中俄伊三国战略同盟初现,美国不想再去消灭代表伊斯兰逊尼派原教旨主义的ISI了,反而要利用这股逊尼派力量去抗击什叶派的叙利亚和伊朗,进而打击中俄在中东地区的什叶派之弧战略布局。
伊拉克本来就是一个以什叶派为主的国家,伊朗也是,逊尼派的萨达姆统治伊拉克时,发起的两伊战争,其实是什叶派士兵在打什叶派士兵,美国灭掉萨达姆后,伊拉克政府为什叶派当权,竟然跟伊朗好上了!伊朗迅速提出一个什叶派之弧大战略,伊朗、伊拉克、叙利亚三国,加上黎巴嫩真主党、也门胡塞武装,连成一片,拉上俄罗斯来支援,能阻止亲美中东势力北上高加索。
什叶派之弧战略意义重大,可以铺设一条直通欧洲的石油管道,也可以让中俄两国放心在中东获取石油资源,还能阻止美国势力渗透包围俄罗斯,是一步非常宏大的战略要棋。因此伊朗一提出这个方案,俄罗斯就一口答应。
今天中东乱战的最核心最核心战略因素,就是什叶派之弧的争夺,中俄伊想建立好这道弧,美以沙则拼命想破坏这道弧,所以你们在新闻里看到的中东地区乱七八糟的信息,什么沙特空袭也门胡塞武装,什么伊朗悄咪咪支持胡塞武装,什么以色列空袭伊朗在伊拉克的基地,什么以色列突然又打击黎巴嫩真主党,什么叙利亚国内各种奇奇怪怪的势力打得一团糟,土耳其也莫名其妙冲进来插手,全部都是围绕着建立和摧毁什叶派之弧这个主题在进行的!
什叶派之弧争夺战,就是中东所有问题的一切根源!看懂什叶派之弧,就看懂了今天的中东局势!
为了在什叶派之弧争夺战中获取主动权,美国决定放出ISI这条亡命恶犬,并力助其从伊拉克向叙利亚境内渗透,ISI闹得越欢,叙利亚政府和伊拉克政府就越难掌控这个区域。
一大批关于美国扶植IS成长的资料在近些年被陆续发现。
2015年美国无党派组织judicial watch得到了一份文件,这份文件是2012年9月提交给了中情局、国务院、军队高层的,预测到了恐怖组织将猖狂活动,会给伊拉克带来可怕后果,ISI将得到巨大利益,报告预测ISI将于2014年6月扩张到伊拉克和叙利亚,从而建立起哈里发国,这份文件被judicial watch并公布在他们的网站上。
2015年6月,拉美社报道了一份2012年8月美国的机密文件,文件显示美国国防部知道伊拉克的基地分公司在2010年已经被摧毁,但是美国仍继续从金钱和军事上支持ISI,报告早就预测到了由于伊朗、俄罗斯等国会支持叙利亚,美国和海湾国家以及土耳其会支持ISI作为叙利亚的反对派,叙利亚本土将陷入一片乱战。
如果说这些报告还带着一点猜测怀疑,那美国参议员麦凯恩悄咪咪会见巴格达迪,以及ISIS中”吃心狂魔”哈立德.哈马德并合影则成为美国当年暗中支持当年ISI的铁证。
美国资助ISI并让其坐大,是符合当时逻辑的。
其一,以美国在伊拉克碾压式的战斗力,不可能让一个全球最大恐怖组织在他眼皮子底下活下来,除非是故意的。其二,叙利亚乱战本质上是中俄伊三国对美以沙打的代理人战争,争夺中东地区的主导权,美国找到最合适干脏活的代理人,就是ISI。其三,维基解密公布的希拉里的大量邮件,也曾说是参议员利伯曼、麦凯恩、格雷汉姆等三人联合以色列、CIA的帮助下创建了ISIS。
何况还有这么多照片作为铁证,美国资助ISIS壮大成今天这样,可以实锤。
除了美国,以色列跟沙特也在这段时间资助过ISI,两国除了是美国死忠盟友,对什叶派联盟也高度警惕,害怕什叶派坐大。
有了颜色革命带来的兵源,又有了美国、以色列、沙特送来的现金流跟武器,巴格达迪终于成功又站了起来!
叙利亚内战爆发后,ISI果然向叙利亚开始转移阵地,他们先派遣部分武装6000-1000人,以“胜利阵线”(AL-NUSRA)名义进入叙利亚,抢钱!抢人!抢地盘!成为反政府武装中最有战斗力的一支,控制了叙利亚伊拉克边境处的许多关卡,随后ISI主力纷纷进入叙利亚,。
巴格达迪借势策动了ISI的战略大转移,向深陷内战的叙利亚发展,并奠定了后期ISIS崛起的基础。(ISI是早期的ISIS,我没有打错字)
2011年5月9日,本.拉登在巴基斯坦被击毙,巴格达迪称要为他报仇,在伊拉克境内发起上百起恐怖袭击,第二年制造了24起汽车炸弹袭击,帮助几百名极端分子从9座伊拉克监狱越狱,一时声名远振,2011年美国即陆续从伊拉克撤军,做为美国遗留在中东的一枚棋子,在美国爸爸的亲切关爱下,世界头号恐怖分子的位置,即将属于巴格达迪!(扎瓦希里瑟瑟发抖)
拾壹 伊斯兰国
巴格达迪看不起扎瓦希里。
到后面,他甚至看不起本.拉登,在他看来,911事件都只是小孩子过家家。
兵强马壮的巴格达迪,开始膨胀了,他的最终目标,是建立一个可以与美国抗衡的大帝国。
起家时拥有美国做后盾的ISI,在中东地区一时无敌于天下,闯入叙利亚后,先锋团队“胜利阵线”先在叙利亚反对派中杀出一条血路,吸引了一部分生力军加盟,这支先头部队在2013年3月攻破东部重镇拉卡,这里南部的一处油田能为巴格达迪一天带来130万美元的收入,ISI早期资金主要靠来自科威特、沙特、卡塔尔三国的土财主养活,现在领土和资金一下子暴涨,成功跨入盈利期,基地组织眼见巴格达迪坐大,赶紧拉拢他要给他基地高管的位置做,还要分他股份,巴格达迪此时已经将自己企业做大,才不屑于去基地组织做个小股东,随后就携主力在2013年4月进入叙利亚,4月9日正式宣布与“胜利阵线”合并,统称为伊拉克与黎凡特伊斯兰国,简称ISIL。
合并后“胜利阵线”头目乔拉尼不服巴格达迪,说要效忠扎瓦希里,但巴格达迪此时已控制了胜利阵线80%的外籍军团,乔拉尼只能图个嘴炮,扎瓦希里还摆出基地组织老大的姿态,下令说反对两帮合并,巴格达迪根本不鸟他,直接怼他说“你不是我的老板!无权指挥我。”
扎瓦希里身为本.拉登接班人,中东恐怖组织最强话事人,居然被原分支机构老大这般当众顶撞,自尊心深深受到了伤害,2014年2月,基地组织与巴格达迪宣布恩断义绝。
扎瓦希里与本.拉登
既然都翻脸了,巴格达迪也不用客气了,先跟基地在叙利亚的最大分支“努斯拉阵线”抢地盘,财大气粗买来一堆先进武器装备的IS打得对方节节败退,再从也门和索马里基地分支吸收成员,一步步蚕食基地的力量,一口气吸纳了1.2万名极端分子,恐怖主义世界都默认巴格达迪现在人气太旺,“更暴力、更反美、更恶毒”,稳居吸粉流量第一位。
巴格达迪的野心越来越大。
2014年6月,ISIS攻占了摩苏尔,攻下这座城市让巴格达迪发了大财,洗劫当地银行的美元现金和黄金后,巴格达迪的个人资产一下子从8.75亿美元飙到15亿美元(数据由一名伊拉克官员估算出),还缴获了大量武器和车辆,甚至有6架黑鹰直升机,巴格达迪感觉羽翼已丰,志得意满,6月29日,伊斯兰斋月的首日,“伊斯兰国”通过网络向全世界宣布正式建国,“领土”从叙利亚北部的阿勒颇省,延伸到伊拉克北部的迪亚拉省,约25万平公里,相当于英国的面积,巴格达迪自任为“哈里发”(这种行为有点像个中国人自称为皇帝)。
因为吸取了扎卡维生前太猖狂的教训,在2014年之前,巴格达迪几乎从不露面,新闻报道里只听到IS的组织名字,却从来不知道领导人是谁,巴格达迪也极度小心,平时就是见下属都戴着面具,被各国情报机构称为“鬼影”,真主党武装情报官员艾哈迈德说他擅长伪装容貌(易容术?),还会讲带黎巴嫩、叙利亚、沙特等各种口音的阿拉伯语,“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他长什么样”。
他的前妻之一萨迦·杜莱米(Saga al-Dulaimi)曾和他有过三个月的婚姻并生有一个女儿,在接受《瑞典快报》采访时说一直以为自己嫁了个“很普通的大学老师”,感觉他“不爱说话,很神秘”,七年后,她才知道自己嫁给过全球第一恐怖分子。
但2014年7月4日,伊斯兰教的主麻日,43岁的巴格达迪终于以真面目出现在刚刚攻占的摩苏尔,他留着灰白色长胡须,穿黑色长袍,裹着黑色头巾,慢慢走上摩苏尔一家清真寺的布道坛,站在白色电风扇前(大夏天的穿这么厚,热啊),对粉丝们发表演说。
演讲现场被屏蔽了手机信号,不允许拍照,武装分子在下面屏息听他说话,巴格达迪神情肃穆说:“长久以来的痛苦就要结束了,圣战就要胜利了,真主保佑我们的胜利。”
他还说:“我身负领导你们的重担,但不比你们拥有更好的品德,如果你们认为我是对的,请帮助我,如果发现我有错,请劝阻我,但要像我服从真主那样服从我……”
他最后告诉粉丝,摩苏尔之后,他的下一个目标是耶路撒冷,他还要在五年内占领整个中东,非洲东部、中部、北部,欧洲的比利亚半岛,黑海东部、南部和西部,以及亚洲的中部和西部,理想中的未来版图甚至比阿拉伯帝国还要大(公司上市前都是要吹牛皮的)。他想建立一个统一的横跨亚非欧大伊斯兰国家,甚至意图染指我国的新疆地区(最后连叙利亚都没走出去)。
巴格达迪的建国愿景
他偶尔会蹙起眉头,语气平静而富有威严,粉丝们被创始人的愿景计划所打动,听得个个血脉贲张,每当有人欢呼时,巴格达迪就会挥一挥手。
当他挥手时,他左手上价值4000英镑的名表就会在阳光下闪闪生光,那是代表着打下摩苏尔后,拥有15亿美元身家的巴格达迪的权力、财富,还有威严。
发表演讲两个月后,巴格达迪挥军上万带着数十辆坦克进攻科巴尼,就是在这里,上万ISIS组织成员被神枪手穆萨打得魂飞魄散。
拾贰 一个博士的管理学
继承扎卡维公司的巴格达迪和创始人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事实证明,一个读过书的恐怖分子,比只会扔炸弹的恐怖分子要可怕万倍(说你呢,扎卡维)。
他将一个高级知识分子的管理学知识派上用场,重新整理整顿这个乱糟糟的恐怖组织,大搞5S和ISO,将ISIS建设得井井有条。
我们现在将从组织架构、财务、军队管理、司法系统、武器链、情报、宣传、福利等各方面向读者们详细介绍神秘的伊斯兰国。为了不把本文的篇幅搞得又硬又长,我只重点说组织架构和财务收入,其它从简说。
先说组织架构,巴格达迪自认为哈里发后,采取去中央化体制,在叙利亚和伊拉克各任命一名总理(因为两地政治、民情、习俗不同)。
叙利亚地区的总理叫阿布.阿里.安巴里(Abou Ali Al-Anbari),他身材魁梧,性格野蛮,曾在伊拉克军队做过将军,2006年10月跟巴格达迪同年加入伊斯兰国,他管自己叫巴格达迪的牧羊犬,对巴格达迪无比忠诚。
伊拉克地区的总理叫阿布.穆西林姆.突克玛尼(Abou Mouslim Al-Turkmani),他是萨达姆政府的情报部中校,也隶属于伊拉克共和国卫队里最精锐的特种部队(看看两位总理的出身就知道,伊拉克前政府和部队的精英人员都是被上集里面美驻伊政府那个混蛋裁员政策逼上梁山的),2014年,支持巴格达迪上台的艾克利法威被击毙,突克玛尼接替他的空缺成为总理,2001年前他在萨达姆政府里过着温柔乡里醉生梦死的生活,萨达姆被推翻后他走投无路加入了激进组织。
巴格达迪跟两位总理通常居住在一些荒僻的沙漠村落,他们定期碰一次头,绝不使用电话沟通。
情报线民说,“只要有一点声音讯号,美国国家安全局NSA就能马上侦测到它的位置,巴格达迪绝不犯这样的错误。”
为了躲避侦查,高层之间主要靠书信联系,一个叫阿布.哈吉尔.海沙菲(Abou Hajar Al-Hassafi)的人负责伊斯兰国里的驿站系统,养了一群忠心耿耿、神出鬼没的专职快递,这些快递员随时听命移动,能在几小时之内就把一份机密文件从国土的这一头送到另一头。海沙菲是职业快递头头,从2010年就在巴格达迪的要求下建立快递系统,2012年巴格达迪还没有攻入叙利亚,他就已经在拉卡省、代尔祖尔省、哈萨卡省建好了快递系统。
这哥们能在这么危险的战区建立完善的快递系统,要是来中国开快递公司,估计浙江桐庐人民会被逼哭的。
因为这一套快递系统的存在,避免了使用现代通讯交流,打击IS联军的空袭才一次次落空,巴格达迪也能活得更长久些。
巴格达迪是个非常谨慎的人,从来不带着一群人前呼后拥出行,他随身只跟着两三名保镖,以避免人群聚集成为无人机或空袭目标,出门时他也只乘坐普通货车、小巴士、破旧的轿车,两名总理也采取了一模一样的安全策略,并且三人在辖区内都有几十个藏身地点,每次见面都约在从来没有去过的地点,行踪飘忽不定,上午还在某处,下午就突然出现在五百公里以外的地方。
除了总理制,巴格达迪还设立了中央七大部委,分别是军事部、情报部、军务部、司法部、财政部、公共行政部、宣传部。
军事部负责打战,下面有步兵、狙击兵、炮兵、装甲兵、特种部队、侦察部队、边防部队等,还有军工厂共5万人马。(2014年10月数据)
情报部又叫阿姆尼(Amni),是伊斯兰国的核心,巴格达迪直接亲自指挥,设有网络小组跟自杀攻击小组,网络小组年度预算有5-8千万美元,十分有钱,专门进行黑客攻击,潜入敌方电脑窃取机密资料,自杀小组负责在网上招募人弹进行恐怖袭击。
军务部负责后勤补给,掌管军火生产与军备管理。司法部在各城镇设立法院与伊斯兰警察,负责维持社会秩序,打压反对言论,谁敢在街头反对IS,伊斯兰警察可以当场对他进行鞭刑。财政部主要负责捞钱,后面再详细分析伊斯兰国的财政收入来源。公共行政部管理各省的“瓦里”(就是省长),负责各地的整理维护工程。宣传部主要在网络上招募新人或对敌方进行心理战。
这一套国家机构一年要花费5亿美元,不过没关系,伊斯兰国有的是钱。
伊斯兰国一共有两名财政负责人,但一直处于高度保密状态,组织内部实行匿名制,各个情报人员都无法收集到他们准确名字(新闻里报道过的财政部长阿布.萨勒Abou Saleh是个错误讯息),不过IS国的总体盈收还是能算得清清楚楚。
石油是IS最重要的收入来源,据叙利亚石油部推算,IS当初占领北部的欧玛油田每日产油量高达7.5万桶,因为无力维修,每天产6万桶石油,如果叙北部油田全部开动,一天可达12万桶,这6万桶石油被IS以市场价的4-5折卖出,一天能进账300万美元左右。占领摩苏尔后,又在伊拉克控制了七座油田,其中规模较大的是萨拉丁省的艾吉尔(Ajil)油田以及迪亚拉省的哈姆林(Himrin)油田,这些油田让IS一天增加了8万桶产量,每天从石油进账约600万美元。
2015年摩苏尔的奇雅拉(AL-Qiyara)炼油厂被空袭炸毁,IS加班加点从土耳其购入不少小型炼油设备赶工,这种设备一天炼油量不到一千桶,但好在成本便宜,只要几千欧元一台,无论联军怎么轰炸,他们总是有油供得上自己的车辆使用。
当地有一条完整的石油走私网络,我们在旧文《埃尔多安的牌局》里提到过土耳其有找IS买过石油,就是走的这条运输网(没办法,太便宜了,只要25-30美元一桶,谁都受不了这么低价的诱惑),每个省都有一个代理人专门跟土耳其的走私贩子接洽,如果爆发武装冲突,边境线上的走私人员会要求每桶石油加几美元,以便用来打点疏通。这些打点的钱最后都后流入到安塔基亚、加济安泰普两地专营走私生意的黑帮组织手里。
光是石油收入一项,IS每年就至少有20多亿美元的收入。
IS的第二大收益,叫抢劫。
他们专门设了一个部门叫加纳姆,翻译过来就叫抢劫头头,这个人是专门负责辖区内战场的财务官,每当IS占领一个城镇或一个省分时,所夺取的战利品由他负责,比如攻下一座什叶派村庄,加纳姆会把任何东西都卖来换钱,尤其是女人,会被卖给边界地带的土耳其掮客,后者再转手卖给伊斯坦布尔或者安卡拉的地下妓院,许多什叶派女性被俘后会被拉到拉卡、摩苏尔的奴隶市场上出售。
IS认为贩卖奴隶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因为伊斯兰教义里写着:进行圣战时,可以夺走敌人的女人。
贩卖奴隶的收益一般,真正赚钱的大生意是对敌对分子的掠夺。IS占领代尔祖尔后,当地基地组织分支负责人贝拉德和所有成员拒绝效忠巴格达迪,全部遭到处决,加纳姆将基地分支的财产进行了清点,转手以200万美元卖给了土耳其商人,武器和房子则分给了IS团队成员。
2013年IS占领叙利亚拉卡时,搜刮到了2亿美元现钞,2014年占领伊拉摩苏尔,从中央银行获得了4.29亿美元现钞(IS历史上最大单笔横财,巴格达迪兴奋得马上建了国)。
除了石油和劫掠,IS另外两大收入是税收和勒索,比如在拉卡市 ,IS自2014年5月起开征当地人民收入10%的济贫税,摩苏尔的企业则每个月上交800万美元的保护费。勒索更是IS熟门熟路的老本行,每绑架一名美国人质,起步价要300万美元(其次是欧洲人,日本人,其它国家的要便宜很多,最便宜的只要一千美元),2013年他们绑架了一名26岁的美国女性,开价660万美元,美国政府坚持不谈判、不接触、不妥协的三不政策,导致这名妹纸最后被IS杀害。据估计IS从绑架勒索行业一共获利1.25亿美元。
虽然钱赚得多,但IS的整个系统有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就是他们赚来的钱,要统一换成美金用来发薪水(圣战士每人400美元一个月,极度稀缺的石油经理22.5万美元一年,他们还要给当地教师、公务员发工资),但是全世界有哪个银行有胆子跟他们合作换美元给他们?边界地带的走私油贩付给IS土耳其里拉,叙利亚人找IS买石油付给他们叙利亚里拉,部分交易用的还是欧元,这些最后都必须换成美元,最后IS只能忍痛以30%的过手费,给那些胆大包天的地下钱庄拿美元来换。
拾叁 恐怖故事
作为信奉极端瓦哈比派起家的恐怖组织,我们如果不说一下IS的恐怖手段,实在对不起他们的名声。
也正是这一段段反人类的恐怖行径,最后加速了IS的衰亡。
2014年9月16日至2014年10月17日ISIS进攻叙土边境城市科巴尼,造成662名平民丧生。
2014年10月11日晚,IS极端分子在巴格达和乡村郊区接连发生汽车炸弹袭击,造成至少45人死亡和110人受伤。
2015年1月7日,一伙武装人员闯入法国讽刺漫画杂志《查理周刊》位于巴黎的总部,开枪致12人死亡。
2015年2月15日,“伊斯兰国”利比亚分支在社交网站上传视频,视频显示21名埃及科普特人被蒙面武装分子杀害。
2015年5月,“伊斯兰国”在沙特东部制造了两起针对什叶派清真寺的自杀式炸弹袭击,共造成25人死亡。
2015年6月26突尼斯著名海滨旅游城市苏塞的两家酒店遭至少两名武装分子袭击,造成包括英国、法国等28人死亡。
2015年6月26日 科威特首都科威特城一座什叶派清真寺发生自杀式炸弹袭击。当大批什叶派教徒进行周五祈祷时,炸弹爆炸。至少25人死亡超200人受伤。
2015年7月11日位于埃及首都开罗社区的意大利领事馆遭到炸弹袭击,“伊斯兰国”承认参与了这次袭击,并说预先在停在馆外的汽车上安装了重达450公斤的炸药,造成1人死亡9人受伤。
2015年8月 叙利亚极端组织“伊斯兰国”摧毁位于叙东部古城巴尔米拉的巴尔沙明神庙。巴尔沙明神庙建于公元1世纪,其所在的巴尔米拉古城被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遗产,有大量古罗马文明遗迹。
2015年8月13日 伊拉克首都巴格达萨德尔市区发生汽车炸弹袭击。至少60人死亡,200人受伤。
2015年9月24日 也门首都萨那一所清真寺遭自杀式炸弹袭击,至少25人死亡。
2015年10月31日 俄罗斯一架搭载200多名乘客和机组人员的俄罗斯客机在埃及西奈半岛哈桑纳地区坠毁。客机上无人幸存。IS恐怖组织宣称“干掉了一架俄罗斯飞机”。
2015年11月12日黎巴嫩首都贝鲁特南郊发生两起自杀式爆炸袭击事件,这是该国内战结束25年来伤亡人数最多的一次袭击事件,37人死亡,180人受伤。
2015年11月13日,巴黎发生全城恐怖袭击,其中在巴塔克兰剧院发起血腥屠杀,导致130人死亡,350多人受伤。
2017年8月,在巴塞罗那主要的步行街上,一辆货车故意以之字形路线冲进享受午后阳光的人群,导致 13 人死亡,另有 80 人鲜血淋漓地躺在路面上,ISIS随后宣布对事件负责。
IS不仅杀人数量多,杀人手段也极残忍。在他们发展初期美国及沙特等国还会资助他们,到后面残忍失控到大家都不敢跟他们玩了,连沙特都停止现金资助,引发全世界公愤。
ISIS曾在和“基地”、“叙利亚自由军”决裂时,在一天夜晚巴格达迪率部突袭“自由军”营地,杀死并斩下自由军战士一百多颗头颅,并将战绩放在推特上炫耀,从此一战成名,引起网络巨大关注,尝到甜头的ISIS和巴格达迪从此嗜血上瘾,越杀越疯狂,越杀越残忍。
2014年8月,ISIS攻入摩苏尔,数万名耶西迪人被困在辛贾尔山,ISIS对民众说:“要么你们现在成为穆斯林,要么等着被我们杀死。”9日晚,ISIS枪杀了500人,活埋了100人,超过5000名年轻女性就被抓去沦为“性奴”,遭受ISIS军人长期轮奸和虐打。
参与此次屠杀的一名叫侯赛因的ISIS武装分子说,他曾经一年内强奸了伊拉克近200名妇女。他表示,ISIS地方指挥官允许他们强奸雅兹迪教派等少数族裔的妇女,想强奸多少都行。一名ISIS士兵在视频中公开谈论性奴女孩:“无论谁,都可以卖掉他的性奴,也可以把他的性奴当作礼物交换。”
ISIS发明了一种针对女性的刑罚,叫“the Biter”。只要ISIS成员发现性奴不听他们的话,就会用一个类似铰剪的Biter将她们的肉剪下来。有经历过这种严刑的女性透露,痛楚比生产还要痛,而且伤口和疤痕长时间才能愈合,当地女性饱受心灵和肉体摧残。
2015年6月,ISIS在网上发布了一段视频,15名被指控为间谍的伊拉克人,穿着红色连裤衫,被分成三组执行死刑,首先,三名男子坐在车中,随后一名头戴面罩的ISIS成员发射火箭推进榴弹将车辆炸毁。接着,五名男子被置于一个大笼子中沉入水潭,五人被活活淹死。最后一组,七名男子跪在地上,颈部绑着炸药,随后炸药被引爆,头部与身体被炸开。
2018年11月,24岁丹麦人路易莎和28岁挪威人马伦,她们是挪威一所大学户外导游专业同学,12月上旬一起来到摩洛哥旅行,不料被ISIS残余分子绑架,12月17日,一名法国背包客在离摩洛哥托布卡尔山附近伊姆利尔旅游村步行约两个小时的荒地上,发现了两名女大学生的尸体,情况恐怖。不久,ISIS在网上发布了一段视频,4名疑似为ISIS狂热分子的男子出现在画面中,其中一名男子直接用尖锐的刀割破了一名金发女子的喉咙(受害女子中的一人),受害者的尖叫声充斥整个屏幕,杀人现场十分可怖。
从2014年开始,攻下摩苏尔建国后的巴格达迪明显晕了头,不再像以前那样低调隐秘,ISIS在全球制造恐怖主义,主要是为了制造声势和吸引全世界的极端分子向他们汇集。
他们的目的达到了。
在2014年8月17日时,据统计当时IS核心武装人员有1.2万人,投奔而来的外籍人员3000人(其中四分之一是英国人!),而IS最巅峰时共有8万人,外籍总人数据说达2-3万人,不过这些人渣死后个个无人收尸,其祖国都拒绝认领他们的尸体。
拾肆 走向衰亡
2015年9月30日,俄罗斯应叙利亚政府邀请进入叙利亚打击ISIS,从这一刻开始,ISIS就注定要走向灭亡了。
俄罗斯海陆空多维攻击,战略轰炸机、潜艇、先进轰炸机、无人机、巡航导弹轮番上场,形势很快就发生了本质变化。
恐怖组织终究是不能跟正规强国对抗的,在俄罗斯正规部队的协助打击下,ISIS被打得无还手之力,
2015年12月底,伊拉克安全部队经过两个月的苦战收复拉马迪。此后,伊拉克安全部队又接连收复费卢杰、夸亚拉等战略要地,并向重镇摩苏尔挺进。2016年2月6日,极端组织“伊斯兰国”控制的叙利亚与土耳其边境线已缩短超过三分之二。
2016年10月17日,伊拉克政府军及库尔德武装共3万人向摩苏尔发起总攻,历经9个月苦战,2017年7月9日收复摩苏尔。
摩苏尔的收复,标志着ISIS已经必死无疑。
2017年8月,收复苏赫奈市后,叙利亚政府军继续对逃窜至沙漠深处的“伊斯兰国”武装分子进行打击。此时,“伊斯兰国”在许多头目被消灭、武器装备遭捣毁后,实力大为削弱。
2017年10月20日,库尔德人领导的“叙利亚民主军”发表声明称,他们已经从“伊斯兰国”手中“解放”拉卡市。美国国务卿蒂勒森祝贺叙利亚收复拉卡,称这是全球联合打击“伊斯兰国”的重要里程碑。
伊斯兰国的终结就在眼前。
2017年11月19日,“伊斯兰国”在叙利亚和伊拉克境内所控制的最后一座较大城镇——阿布卡马尔,被叙利亚政府军及其同盟者占领,自此一度跨据叙利亚、伊拉克两国,连城数十的“伊斯兰国”,已几乎丧失了其在伊拉克、叙利亚境内所有像样的据点。
到2019年3月,“伊斯兰国”仅余的“领土”,就只剩下位于叙利亚东部边境的小村落巴古兹(Baghuz)。在巴古斯一片停车场大小的废弃土地上,散落着上百辆破旧不堪的卡车、简陋的帐篷,和一些包着头巾、四处走动的人,这是ISIS在叙利亚最后的阵地。
这些人衣衫褴褛,形如枯槁,已经很多天都没有进过食。随着食物越来越少,不少妇女和士兵陆续走了出来投降。当他们领到维和部队的救济粮时,一个个都像饿狼一样扑过去,瞬间就将食物分得精光。
但食物仿佛并没有改变他们的信仰。十几名一周前就投降的伊斯兰妇女们,吃饱了后站在记者面前,用ISIS用来宣告上帝的统一姿势,食指指向天空,齐声喊道:“伊斯兰国(ISIS)将在这里永存!”还有些女人向记者们扔石头,并尖叫着喊道:“一帮猪!”。还有一位女人攫住了一位女记者的头发说:“你没看过古兰经,你不感到羞耻吗?“她还咆哮着辱骂女记者的穿着方式:“上帝会诅咒你们这些穿着像男人一样的女人们!”
维和部队和记者们没有反击,只是默默地递过了食物和毛毯,过了几天,叙利亚政府军向最后还在反抗的ISIS成员发起了最后的攻击。
ISIS正式灭亡。
拾伍 中东的阴魂
2017年5月28日,俄空天军对叙拉卡郊区“伊斯兰国”领导人所在的指挥部实施打击。俄方称IS最高头目巴格达迪可能在此次空袭中丧生。
6月11日,ISIS承认其最高头目巴格达迪死亡,伊拉克苏马里亚电视台网站报道说,“伊斯兰国”通过其设在摩苏尔以西泰勒阿费尔的媒体机构发布简短声明,证实巴格达迪已经死亡,但是声明并没提供关于巴格达迪如何死亡的细节。
巴格达迪恰巧死在摩苏尔全面解放前几天。
但他的死十分可疑,本.拉登是100%对比过DNA确认死亡的,巴格达迪死不见尸,只是交战各方的一句声明。
2019年4月21日,斯里兰卡科伦坡及周边及东海岸的拜蒂克洛发生八起自杀性炸弹袭击,共造成300人死亡,500多人受伤,死者中包括两名中国人,5月,魔王巴格达迪突然爆出了一段18分钟视频,在视频里“盛赞”斯里兰卡恐怖袭击,8月17日,阿富汗的一场婚礼上,ISIS成员再次引爆炸弹屠杀平民,造成80人死亡,160人受伤。
有消息人士透露,巴格达迪当时并没有死亡,他在拉卡化身为一个菜贩子,曾经身家20亿美元,拥有30万平方公里国土的哈里发,现在每天靠卖菜掩饰身份。
其后他又辗转到叙利亚其它地区,一时很难找到踪迹。
2018年夏天,CIA逮捕了巴格达迪的一名妻子和信使,从他们嘴里得知巴格达迪藏身在叙利亚西北部巴里沙村。
CIA迅速知会叙利亚库尔德人情报官员,确认了巴格达迪的行踪,并派人去村庄监视巴格达迪的行动。
2019年10月26日,在通知了俄罗斯及土耳其,获得俄罗斯空域开放的允许后,美国三角洲特种部队带着8架直升机与1架无人机冲进了巴格达迪藏身的巴里沙村,突袭了巴格达迪所在的建筑。
双方发生了1.5小时的交火,做好全面准备的美国特种部队只有两名士兵和一条军犬受伤,巴格达迪贴身护卫被全歼,巴格达迪便带着三个孩子逃进了地道,面对紧追不舍的美军和军犬,走投无路的巴格达迪引爆了身上的炸弹背心。
巴格达迪当场被炸得粉身碎骨,三个小孩被一起炸死,巴格达迪两名穿着炸弹背心的妻子也在冲突中被击毙。
困扰中东数年的魔鬼头目,终于灰飞烟灭。
文章的最后,让我们来梳理一下这篇近3.5万字,讲述了扎卡维和巴格达迪两任世界第一恐怖分子生平的ISIS传记,尝试寻找一下中东地区魔鬼的阴魂不散的原因。
中东上一次太平岁月,还是在奥斯曼帝国时期。
从奥斯曼帝国被肢解后,中东几乎“无一日得清静,无一日听不到爆炸声”。
中东这个位置,刚好在欧亚大陆的正中心,只要有一个强国崛起于此,就会掐掉世界贸易线,奥斯曼帝国强大时,坐收东西两极贸易红利,逼得欧洲人痛苦不堪,最后葡萄人实在是想绕开奥斯曼这条贸易线,才意外开启了大航海时代。
在英法耗尽心血将600多年的大帝国肢解后,世界当今强国其实都默认绝不能再让中东有强国崛起,以免再次从欧亚大国的贸易线中获利。
同样的道理,如果有一天美国衰落,世界各强国也绝不容许北美大陆再出现一个东西统一的强国,北美大陆一定要打散成七八个国家大家才放心。
苏联解体后,美欧感觉肢解得还不够,意图从中东地区围堵俄罗斯,俄罗斯为了自保,接受了伊朗的“什叶派之弧”大战略,将美国的势力范围压制在伊拉克以南,俄罗斯现在全力保住这块战略要地,不惜亲自下场教训IS,普京忍着被埃尔多安击落战机的屈辱也主动示好告知他有人政变,救埃尔多安一把,就是为了保住什叶派之弧。
因为一旦美国支持的逊尼派(沙特为主)控制中东地区,美国就会将手伸向高加索和中亚,各个斯坦国、里海都将被美国控制,从而实现北约对俄罗斯的大包围,俄罗斯就恐怕性命不保,要活生生被肢解成十几个小国。
一道什叶派之弧,关乎着俄罗斯的国运生死,因此被卷进来的各方势力,杀得天昏地暗,ISIS其实不过是当中的一枚棋子而已。(所以标题叫魔鬼的棋子)
而中东地区,恰巧有最容易暴富的石油,跟最极端的伊斯兰逊尼派瓦哈比势力,瓦哈比势力总是能产生极端宗教分子,而极端分子只要占领了一座油田,就等于占领了几十台印钞机,金钱是一面放大镜,既能放大欢喜,也能放大痛苦,极端分子只要被金钱折射,马上能迅速扩大几千几万倍,从而将痛苦带向世界各地。
中东无一日宁静,是世界大国角力的结果,也是自己不争气,伊斯兰教没有进行宗教消毒的结果。
只要石油还在,瓦哈比教义还在,大国的斗争还在,就会有新的扎卡维,新的巴格达迪不断重复崛起。
拾陆 英雄
让我们再回头看一眼科巴尼。
2019年的科巴尼,终于恢复了平静。
整座城市已经化成虚墟,当地的库尔德人,将在此重建家园。
四年前,他们在这里埋葬了一位英雄,而每当夜幕降临之时,科巴尼居民们便会抬起望向屋顶,那里仿佛有穆萨的英灵,正身背SVD狙击步枪望向远方,还在默默地守护着此处。
ISIS也许还会重来。
但正义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