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各大新闻媒体现在都在宣布拜登为美国下一任当选总统,特朗普也没有认输,还威胁要继续打官司。但是这些都不是正式的官方结果,是美国的民间媒体,所有的主要电视台和大报都一致公认拜登当选,但是当选的比例相差非常小,包括拜登和特朗普都获得历史上美国总统选举最高的投票率。
这说明一个什么问题呢?说明特朗普4年前宣布的,他要“让美国再次伟大”这样一个竞选目标,在4年之后,使得美国陷入了如此分裂的境地,仅次于南北战争爆发前的美国。
我们今天来回顾在选举结果开票前,媒体也好,民调也好,分析师也好,对大选结果的三种估计。我也很诚恳地和大家来分享我的估计,聊一聊哪些地方我是观察正确的,哪些地方观察得有误差。我并不是一个政治学家,但我是研究经济社会问题的物理学家,对做科学研究来说,科学研究就是试错。所以我们可以用当代最重要的政治事件来检验自己用复杂科学方法,也包括用我所研究的代谢增长论,来分析当代重大的事情,究竟有没有应用的可能?哪些地方需要发展和修正?
第一种估计也是我本人之前赞同的估计,认为拜登和民主党会大赢,这个理由很简单,就是新冠疫情已经成了美国全民,也包括欧洲全民,世界多数国家关心的头号问题。
现在人类面临的最大挑战是生物战,而不是核战争。因为病毒面前人人平等,有钱人和穷人都会受病毒袭击。年轻人和老年人,甚至是小娃娃,都是面临病毒的侵袭。
这样一来,就把美国历来传统政治的贫富对立统一起来了,富人现在也要发愁新冠疫情对自己家庭的威胁。所以如果这个判断正确的话,也就是民主党的竞选策略,把新冠疫情的防治变成大选的头号问题。
第二种估计可能是对全世界最好的结果,但是对美国不见得是最好的。就是特朗普险胜,他赢了,可以连任。
但是特朗普赢的比例不大,共和党在议会里保持不了参议院的多数,众议院仍然是民主党控制。之前因为共和党要提前任命大法官,激怒了很多女权主义者,也激怒了很多少数民族,共和党应该会失掉参议院多数席位。
特朗普总统连任,对他的家族企业有好处,因为他有很多总统特权,可以暂时推迟他面临的一系列官司;但是特朗普一定是一个缺角的总统,他想干什么事,都会在议会里面受到民主党的杯葛,所以美国的疫情会加深,经济大萧条会到来。而这就会间接地实现特朗普的诺言:美国不当世界警察了,回过来救自己,那么在面临经济危机和疫情动荡的情况之下,就会减少全世界的动荡和不确定性。
所以第二个结果,是中国人非常希望的结果。为什么中国有那么多人喜欢特朗普连任,而且打赌特朗普一定能够赢?
道理也非常简单,就是中国过去改革开放造就了一大批金融和经济的利益集团,他们认为中国改革开放的下一个目标是什么呢?就是继续市场化、民主化,说白了是私有化。他们非常欢迎特朗普来敲打中国,然后造成一个什么后果呢?叫做“倒逼中国经济改革”,逼得中国继续搞自由化,继续对美国金融开放。然后国内利益集团的投机资本,就可以有更低的风险,把钱转移到国外。为什么特朗普大打贸易战,大打舆论战,还要打科技战、法律战,但是中国的舆论和主流媒体,包括主流的经济学家,主流的金融学家,仍然最热烈地期待特朗普连任?道理,就在这个地方。
那么可能性有没有?我当时认为可能性是有的,理由有几条。
第一条,特朗普上台彻底搞垮了主流媒体的信用。老百姓都不相信主流媒体在说什么,互联网上各种各样的谣言和消息满天飞,而且谣言都说得有鼻子有眼,对选情的影响远远超过主流媒体的民调。
有好些惊天谣言,甚至还是特朗普本人传播的,比如什么司法部长有可能要在大选过程中把拜登抓捕入狱,说他腐败;还有拜登的儿子怎么腐败,修计算机的时候泄露了什么机密的东西等等。我觉得这种谣言甚至动摇了美国和中国各方的权威智库。
第二条,特朗普上台也给了代谢增长论和我研究的复杂经济学,一个神助攻,那就是破解了西方主流经济学,也叫新古典经济学的两个神话。
第一个神话,我把它叫做空想资本主义。所谓只要实现自由交易,全世界所有国家都会自动地均贫富,大家同时迈入资本主义,没有富国、弱国、强国、小国的差别,是零交易成本社会过渡。那就是说在资本主义的自由市场底下,就可以实现原始共产主义所理想的世界大同。有这个可能性吗?根本没有。
第二个神话,金融理论的有效市场理论,认为市场上的所有信息,包括各种谣言、噪声,只要放任他们自由流通,市场自动会选取最正确的信息,而且获得整个市场全民的公认,所以政府不需要任何管制。这完全是谎言。我在美国已经观察美国选举40年了,从来没有一次大选,像这一次一样,主要争论的焦点不是未来的政策,也不是对国际和国内问题认识的争辩,而是猖狂地进行人身攻击,制造谣言,完全类似于发展中国家里面黑手党政治的竞争。
对全世界来说,通过这次大选认识到美国社会、美国法治、美国宪法出了问题,是一件好事。所以如果特朗普险胜,连任,美国会加剧分裂,全世界会加剧动荡,但是对经济学的新思维和革命是一个神助攻。当时我预测,特朗普如果想挽回防治新冠疫情无能的败局,甩锅朝鲜、伊朗都已经没用了,最大的可能是甩锅中国。
但是到了10月下旬,我就发现特朗普这个机遇已经没有了,为什么?因为特朗普打任何国际牌,无论是讲朝鲜也好,讲伊朗也好,讲中国也好,俄国也好,美国所有的媒体都没有兴趣,只追问他两个问题:第一个是疫情怎么办?第二是,这么多人失业,大萧条即将来临怎么办?
特朗普是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只是在那里许诺一切都会好的。所以他到后面的竞选,已经变成自己家族的人全部上阵,共和党的元老都没有几个人跟他一起拼命的。
第三种结果我也算到了,但是对美国是最不利的,那就是拜登险胜,然后美国共和党和民主党的对立加深。
到目前为止,共和党是否还能保住参议院的多数?现在还在未定之中,因为现在参议院的票还没开完。所以共和党在参议院的优势到目前为止没有动摇,而且他们在众议院的劣势反而在缩小。大批共和党的女议员当选,再加上最高法院保守派的优势,所以即使拜登险胜当选,但他面临的改革治理的困境,将是美国历届总统中最难的。
所以我们今天看到的选举结果,对美国来说是一个最坏的前景。但是对中国的前途来说,是好是坏呢?我们下期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