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裘雯涵
本文转载自上观新闻客户端，原文首发于2021年3月3日，标题为《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美欧同时对俄出手，未来关系怎么走？》，不代表瞭望智库观点。
1 美欧联手制裁
3月2日，美国与欧盟同时宣布对俄动手。
美国政府2日称，俄罗斯反对派人士纳瓦利内遭俄方“下毒”和监禁，并以此为由宣布对俄罗斯实施制裁。
美国国务院、商务部、财政部随后宣布一系列制裁措施，涉及克里姆林宫、俄联邦安全局、俄罗斯情报总局等7名高官及数家科研机构等。被列入制裁名单中的人员在美财产将被冻结，同时被实施签证限制。
美国还将14个与生化制剂相关的机构列入实体清单，实施贸易限制；禁止包括美国进出口银行在内的美联邦金融机构向俄罗斯提供贷款、信用担保或者其他财政援助；将俄罗斯列入国防产品和防务服务禁止国名单，禁止对俄武器出口，但不包括航天领域部分商业太空合作。
同一天，欧盟也与美国采取协调行动。欧盟理事会宣布，对与俄反对派人士纳瓦利内事件有关的4名俄罗斯人员实施制裁，限制入境和冻结资产。
去年8月，欧盟、北大西洋公约组织以及一些西方国家政府指认俄方使用“军用神经毒剂”毒害纳瓦利内，俄方坚决否认，呼吁西方国家不要将此事政治化。
今年1月，纳瓦利内从德国返回俄罗斯时，俄执法机构以其多次违反缓刑规定为由将其逮捕。2月，纳瓦利内被判3年半监禁。
不仅对纳瓦利内事件“老调重弹”，美国对俄罗斯的制裁可能才刚开始。
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报道，除纳瓦利内事件外，拜登政府还指认俄罗斯干预美国大选、对美国机构进行黑客攻击、“谋害”驻阿富汗美军等。拜登政府官员表示，美方情报部门将评估俄罗斯在境外“恶意”行动，“未来还将有更多制裁”。
分析人士指出，人们早已见惯西方对俄罗斯的制裁，但美欧同时出手却较为罕见。
上海外国语大学教授、上海全球治理与区域国别研究院执行院长杨成认为，此次美欧对俄制裁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常规动作”，但背景特殊。拜登取代特朗普继任美国总统后，致力于修复跨大西洋关系，不仅在慕安会、G7峰会上与欧洲盟友形成思想共识，从制度竞争的角度看待俄罗斯威胁，还已转化为实际行动。从这一角度来看，美国团结传统盟友的重要性大于对俄罗斯制裁的实际效益。
复旦大学美国研究中心教授韦宗友认为，美国对俄罗斯实施制裁，一方面表明拜登政府高度重视民主、人权问题，另一方面表明拜登政府将俄罗斯视为美国战略竞争对手。“在俄罗斯问题上，拜登曾指责特朗普装聋作哑，和普京‘眉来眼去’。拜登上台后，预计会对俄更加强硬，与欧洲盟友站在统一战线上，共同应对所谓来自俄罗斯的挑衅。”
2 “不重置、不升级”
拜登政府对俄罗斯的首次制裁，是否会给未来美俄关系定下基调？对此，分析人士指出，拜登政府虽发出强硬信号，但仍在美俄合作上留有余地。
对于美俄关系，白宫发言人普萨基2日称：“既不寻求重置美俄关系，也不寻求美俄关系紧张升级。” 她承认，最新制裁并非对付俄罗斯的特效武器，也不会结束美俄关系目前的困难局面。美方预期并准备好面对美俄关系接下来的挑战。
不过，普萨基也表示，将在符合美方利益的情况下与俄展开合作，她还特别提到伊朗核问题。“虽然我们在一些领域存在分歧，但在其他领域还是伙伴国。”
此前，拜登上台不久后，也与俄罗斯在军控领域达成共识，同意将《新削减战略武器条约》延长5年。
《华盛顿邮报》认为，美国就纳瓦利内事件向俄罗斯发出更强硬信号。虽然制裁很大程度上是象征性的，但却表明拜登对待俄罗斯的方式将和特朗普不同。普萨基的发言也暗示，拜登不会回归奥巴马初期“重置”美俄关系的尝试。
美联社则注意到，美国制裁名单中，不包括任何一名纳瓦利内及其支持者反复要求西方国家制裁的相关人员。
对于拜登政府发出的信号，韦宗友分析称，未来拜登预计将延续奥巴马政府后期对俄罗斯的强硬路线，不过当时的强硬更多体现在言语方面，拜登则是执政之初就开始了强硬反击。“这表明，美国将在符合利益的情况下与俄合作，但如果俄罗斯在国内民主人权、乌克兰、叙利亚中东等问题上，被美欧认为对安全构成威胁，不排除拜登政府将采取硬碰硬的做法，进一步实施制裁。”
杨成则认为，美俄关系仍需分两面来看。一方面，面对俄罗斯制度威胁，美国将其视为竞争对手。另一方面，双方仍将在战略武器等领域进行选择性合作。
不过需要指出的是，未来美俄合作空间有限，有几大原因：
首先，美俄两国在意识形态领域存在冲突。
其次，美俄国家权力结构中都有以强制力为本质的军事实力这根支柱突出的特点，这在相当程度上决定，美俄在该领域容易产生强强竞争且互斥的基本特征将长期存在。
其三，冷战后美俄关系出现周期性反复，但冷战心理仍在很大程度上塑造着美俄战略环境。以拜登为代表的美国建制派基本持固化的反俄、排俄立场，因此短时间内两国互相遏制的状态仍将延续。
3 俄罗斯：将对等回应
对于美欧新制裁，俄罗斯已进行三连回应。
俄罗斯外交部发言人玛丽亚·扎哈罗娃说，美方蓄意发起挑衅和实施制裁的理由“荒谬透顶”，是“继续毫不掩饰地干预我国内政的借口”。
扎哈罗娃还称不会忍气吞声：“俄方将按照对等原则予以回应，但不一定对称。”她表示，俄方政策不会受制裁影响。
俄罗斯外交部长拉夫罗夫2日也回应称，将对美欧进行反制裁。拉夫罗夫强调，美欧针对反对派人士纳瓦利内中毒事件对俄发起的指控毫无证据。
克里姆林宫新闻秘书德米特里·佩斯科夫也表示，对俄制裁政策不会达到目的。
对于俄罗斯这波“硬碰硬”的回应，杨成指出，如果俄罗斯不进行反制裁措施，在内政外交上都将处于被动局面。不过，在美俄欧关系上，俄罗斯无法主导议程设置，只能被动应对。这次也不例外，俄罗斯预计将象征性地采取反制措施，但实际上可能伤不了美欧筋骨。
此前，拉夫罗夫曾表示，如果欧盟将对俄罗斯施加的制裁给俄经济带来风险，不排除俄与欧盟断绝关系的可能性。这场新年“第一架”过后，美俄欧关系将如何发展？
韦宗友认为，预计美国将试图进一步恢复领导地位，在经贸、气候变化问题上与欧洲盟友协调立场，在乌克兰问题、中东欧安全问题上一致应对俄罗斯。不过，美欧在俄罗斯问题上仍存在分歧和矛盾，比如从俄罗斯到德国的天然气管道项目“北溪－2”得到德国、奥地利等国支持，但美国持反对立场，认为这将导致欧洲国家在能源问题上进一步依赖俄罗斯，也不利于解决气候变化问题。
“这一轮美欧对俄制裁也属于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象征意义大于实质性意义。”杨成说。接下来，维持“斗而不破”预计仍将是普京当局的重要理念。如果没有极端事件发生，短时间内俄罗斯与欧盟真正“断交”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双方预计仍将在道德层面和价值观层面上，维持话语上的较量，但还未做好彻底“撕破脸皮”、将关系降到极端的心理和物质准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