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6月22日,德国撕毁《苏德互不侵犯条约》,倾巢而出,对苏联发动闪电战突袭。
养痈贻害的苏联在短短十天,就被突进了600公里,损失极为惨重。
彼时彼刻,退守英伦三岛的丘吉尔,在沦为焦土的伦敦,面对德军在欧陆战场上的势如破竹,内心煎熬万分。
丘吉尔知道,此时整个欧洲的希望,都在大洋彼岸的美国身上。为此,他积极奔走,力陈利弊,希望美国投身入场。
美国一边,总统罗斯福借第三次竞选总统胜利的余威,终于跨越党派和府院的纠葛,和横亘150年的“孤立主义”传统,越过大西洋同英国握手,在1941年8月签下了“大西洋宪章”,标志着两国达成联盟。
“大西洋宪章”的签署,促成了联合国和北约的成立,也为二战后的国际秩序埋下伏笔。
80年后的这个6月,现任英国首相约翰逊与到访英国的美国总统拜登签下“新大西洋宪章”,为拜登欧洲之行拉开了序幕。
据说,这份协议的名字是约翰逊起的,协议同样是八个章节,连格式都仿照旧版的“大西洋宪章”。
可这份意欲仿效80年前那场人类历史上最惊心动魄的战争宣言的文件,却被认为不过是“标题党”,满是情绪的渲染。其显然是抓住了西方世界的焦虑和失落,和某些意欲重振因疫情而衰落的国际地位的野心。
不过,我们终究必须要关注80年后英美签订的这份“新大西洋宪章”对世界意味着什么,毕竟,它的树敌指向性,非常明显。
01
我们先看1941年“大西洋宪章”签署前的一条明线,那就是英美联手,共同遏制德国独霸欧洲,靠武力强行挑战全球政治经济秩序的企图。
一战后,德国被剥夺了所有的海外殖民地,且因割地赔款而实力受到重创。
而英国虽然也受到不小的损失,但凭借战胜国的地位,和独有的庞大海外殖民地,仍然位于全球政治经济秩序的顶端。美国虽然靠卖军火赚了不少钱,但从综合实力和整体气质上看,还没做好准备逐鹿全球。
直到1929年“大萧条”来临,原有的以自由市场为特征的资本主义运转失灵,全球秩序开始出现松动。
所谓危中有机,“大萧条”促使资本主义国家纷纷转变发展模式,而转向更快、方法更灵活、更符合未来发展方向往往能及时变换赛道,改变全球格局。
在美国,罗斯福的当选,和他那套“以工代赈”的凯恩斯主义方案,让美国走上了“强政府”的道路,加上踩在了电气化这个第二次工业革命的浪潮上,美国摆脱了危机,真正走上强国之路。
回看欧洲,当时和美国气质最相像的,其实是德国。
彼时,“大萧条”让魏玛共和国让位于希特勒。我们不评判它在组织形势上极端反人类的气质,但其确实用国家力量的模式迅速整合社会资源,推动德国国力整体实力大增。
德国模仿美国,通过修建了大量的基础设施和以国家姿态对工农业大量投资,迅速解决失业问题。二战前德国的工业生产力已达到全球13.2%,产业链完整,科学家顶尖,已将英法甩在身后。
甚至,在美国国内被整趴下的垄断资本正想到海外找出路时,德国惊人的效率和强势的崛起,让摩根、洛克菲勒这些大资本纷纷跑到德国搞建设。
欧战证实了德国超强的实力。1941年,德国霸占了大部分欧洲后,如果再辅以苏联的资源和远东的盟友,德国将成为陆地上最强大的国家,将拥有独一无二的陆上霸权。
一个强大的独霸欧洲的德国,当然不利于依靠贸易立国的英国和美国。而英国一直以来的国策,就是作为欧洲搅屎棍,防止出现一个一家独大的欧陆国家。
彼时的英国首相是丘吉尔。他频繁前往大西洋彼岸,希望获得来自美国的支持。
大西洋彼岸的罗斯福,也一直在注视着欧洲大陆的时局变化。当看到德国以摧枯拉朽之势入侵苏联,且丘吉尔对其频繁求援之时,他知道这个改变全球秩序的机会来了。
一方面,罗斯福宣布向死敌苏联提供援助。
6月22日德国进攻苏联之后的第三天,罗斯福就表示,美国打算向苏联提供一切可能提供的援助。美国此举,其实是将德国拖在苏联这个棋盘上。
一方面,罗斯福接过了丘吉尔跨过大西洋伸过来的手。
1941年8月初,罗斯福、丘吉尔乘军舰在纽芬兰会谈并签署了联合声明,史称“大西洋宪章”。美国终于借驰援欧洲的名义,走上了全球图霸的道路。
终于,英美这两个海洋国家正式联手,向企图挑战盎格鲁撒克逊民族独占优势的全球格局的德国,扣动扳机。
03
大西洋宪章背后,还有一条暗线,是英美对于战后资本主义世界经济主导权之争。
还是要说到1929年的“大萧条”的发展模式调整。
与昔日美国、德国将立足点放在强化本国生产力略有不同,英国凭借着庞大的海外殖民地体系,一方面转嫁危机,一方面加紧征收“铸币税”和“秩序税”。
换句话说,昔日的英国更像是今天的美国,依靠霸主的地位向全球吸血。
英国政府还愈加重视保护本国产业,兴起了“帝国特惠制”,对英联邦和殖民地内部的各成员国实行税率减免和配额优惠制度,对外部国家则提高关税。
这个制度伤害最大的,是已经成为世界上最强大制造业国家的美国。
彼时的美国,高举被英国丢弃的“自由贸易”大旗,倡导建立开放的多边自由贸易体系。但英国主张以双边贸易协定的方式形成一个英国占据优势的体系,与美国的利益产生了严重的冲突。
美国一直在寻找机会,改变这个状况。终于,第二次世界大战给英国体系带来的重创令美国等来了这个机会。
1941年,丘吉尔虽向罗斯福求援,可仍然很硬气,在资本主义世界经济主导权上坚持不松口。因为1941年英国的海外殖民地系统还能运转的起来,丘吉尔有底气坚持立场。
直到1942年,日本占领了英国苦心经营的新加坡,马来西亚也被吞并,英国最重要的亚洲殖民地不复存在。英国已无力支撑庞大帝国的运转,丘吉尔只好做出了让步。
在美国国务院领衔的强势下,美英协议将消除歧视性贸易的条款纳入其中。英国主导的“帝国特惠制”终于土崩瓦解。
自此,美国的“多边自由贸易体系”主导了战后国际贸易体系,各国开始在“关税与贸易总协定”平台上相互削减关税。英国秩序主导者的地位被美国取代。
战后美苏矛盾上升为全球主要矛盾。美国为对抗苏联,将西欧整合起来,同时让英国在欧洲一体化进程中负责盯梢,防止欧洲走偏。
英国也乐于作为欧洲一体化的金融中心,从中收取佣金。这种态势一直持续到冷战结束。
04
1991年,冷战结束,欧盟成立,欧洲一体化加速。1995年,建立在“关税与贸易总协定”基础上的WTO成立。
彼时,欧盟正在酝酿欧元,在当时全球GDP比重即将上升到22%,开始威胁到美国31.6%的霸主地位。
为了制衡欧盟,美国抢先一步在2001时把中国推入WTO。
可之后的故事情节,开始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中国在WTO内如鱼得水,势如破竹,如果从2001年加入WTO算起,到2021年20年间,中国每年的复合增长率高达13%。
中国开始得到了“发达国家粉碎机”这个绰号,不断蚕食发达国家依靠先发优势建立起的技术壁垒和利益壁垒。
中国的上升,必然意味着其他势力相对的下降。如美国所愿,那些躺在祖宗积累上变得懒惰的欧洲国家最先成为牺牲品,经济出现危机。
单拿著名的“欧猪五国”来看,在欧洲一体化提速后,其国内中高端产业纷纷被外资占据,而中低端产业则被中国超高的效率和超强的模仿能力秒成渣。
恰如当年在德国的钢铁洪流下瑟瑟发抖,不堪一击。
中国这个长驱直入的对手,甚至比当年的德国更可怕。
虽然都是既有秩序的挑战者,可中国是从来用的都是正义的明牌,人民勤奋上进,商品质优价廉,外交有礼有节,而且从来都是高举互利共赢的大旗,在道义上无可指责。我比你强,还比你更讲理,让这些国家无话可说。
欧洲的颓势,让英国警醒了。
英国察觉到欧洲的衰落和不堪一击,决然离开了这个必然会形成拖累的臃肿组织。
可脱欧了,又能如何呢?身单力孤的它,根本无法抵御中国的在西方世界的强势挺入。
鼓动昔日的香港首富撤资以唱衰中国的手段用过了,妄图靠在香港经营已久的情报网络搞乱香港也试过了,撺掇印度给中国在军事上添堵也试过了,全都徒劳无功,无功而返。
溃不成军的英国,又一次如当年那样,找到了美国。
昔日美国是德国战争的最大获益者,如今美国又是中国崛起的最大获益者。可维护霸权的宗旨压倒一切,美国再次决定和英国联手。
英国昔日给出的筹码是放弃帝国特惠制,今天给出的筹码,则是彻彻底底给美国当狗。
04
近期拜登出访欧洲,就是想效仿当时的罗斯福,营造一种“王者归来”的态势。
从英国开始,到G7,到北约,到美欧峰会,最后是美俄会晤。先易后难,拜登知道想出成果,就从英国开始,因为脱欧后的英国,正处于风雨飘摇之中,最渴望和美国走近。
脱欧之后,英国的国际吸引力和国际影响力大大下滑,经济陷入低增长,原有的金融业和服务业优势将被欧盟其他中心国家逐步替代。
就连上面说过的那个嗅觉最灵敏的香港富商,已经开始出售英国资产。
约翰逊还是上任美国总统特朗普力挺过的人,面对陆续下台的莫迪、安倍、内塔尼亚胡等“特朗普红人”,约翰逊可了劲儿的向拜登邀功。
约翰逊知道拜登最想做的,就是把中国塑造成当前西方世界的共同敌人,重振秩序,所以他想起了模仿前辈丘吉尔的一招——
以“联美抗德”,作为“联美抗中”的铺垫。
约翰逊年轻时曾做过记者、编辑,写过一本历史类题材的畅销书,名叫《丘吉尔因素:一个人如何创造历史》。“新大西洋宪章”对旧宪章的模仿,也渗入着他对偶像的致敬。
所以,约翰逊仿佛是恰饭的乙方,知道甲方想要啥,就给甲方写了一篇吹捧对方历史贡献,同时抬高自己身价“软文”——
当年的英美差距,远比现在的英美差距要小。约翰逊抬出“新大西洋宪章”,纯粹是给自己脸上贴金,试图找回昔日荣光,增进自己筹码。
80年的轮回,英国再次抱起了美国大腿,剑指秩序挑战者。
05
从全球秩序变革的角度看,确实可以发现2021年与1941年有一些相似之处。
中国,或许还可包括韩国、越南等新兴国家,作为既有世界秩序的挑战者,将傲慢又怠惰的老贵族们打的是溃不成军。
一如80年前般,无力还手,风雨飘摇。
而金字塔尖的美国虽受益于欧洲衰落的格局,却猛然发现,中国并不甘于成为新的中层,而正高歌猛进地挑战自己。
更可怕的是,当年的秩序挑战者法西斯国家是邪恶的战争机器,而今天的秩序挑战者中国,道义站位却比谁都高——勤劳勇敢、力求上进、忍辱负重、互利共赢,让既有秩序维护者们自惭形秽。
不甘滑落的老贵族首领英国,不得不携手大西洋彼岸,作奋力一搏。
看吧,英国作为一个欧洲国家,非要跑到亚太的CPTPP试水,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在给拜登重返亚太的经贸规则谈判做准备。
与此同时,又不忘入侵俄罗斯领海,全方位为美国缴纳投名状,以帮“新大西洋宪章”固本培元。
老牌的英国媒体《卫报》也已经看不下去了,直言首相约翰逊就是在给拜登当宠物狗。配图也是拜登轻拍约翰逊,仿佛主人拍着宠物的后背。
觉醒很迅速,手段很高明。可时代已经不是那个时代了,对手更不是那个对手了。
在过去,秩序挑战者们往往急于推进外扩的速度,反而吞噬了自身。像曾经的德国为获得能源供给,意图闪电吞并苏联;曾经的欧盟为扩张,不惜吃进希腊等劣质队友。
他们刚开始势如破竹,但外部环境一变化,加速扩张反而令形势逆转。
但中国完全不同。如今新时代的经济战场上,唯有中国稳扎稳打,对坚持内调结构、减杠杆,对外坚持“一带一路”互利共赢,当前的经济布局更健康、更可持续。
更重要的是,根本没任何人能质疑中国的正义和正当——如果说独立自主、勤奋上进、挑战权威也是罪的话。
如今从天而降的疫情,更是暴露旧秩序掌控者们的虚弱。经受住疫情的考验后,中国的实力更强,上升态势更稳。反而是美国及其盟友在疫情冲击下,内部矛盾激化。
内部矛盾一激化,就必然想要向外转移。与俄国的冲突,与伊朗的龃龉,不过是试水的前菜,这俩难兄难弟在经济的战场上终究没有太多话语权。
他们的真正目标已经很明显了。
也许这场争斗比预期的来的更快。我们将保持警醒,做好准备,随时应对即将到来的挑战。
同志们,做好长期抵抗的准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