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低估中国捍卫主权领土完整的决心、意志与能力!
——“渡海先锋”今安在?!
猛卒过海,直捣琼崖
——《百面战旗红》之“渡海先锋营”
1949年底,解放战争摧枯拉朽,国民党军一溃千里。华中、华南地区解放后,军事斗争焦点由陆至海,沿海岛屿争夺战先后打响。
1949年10月,由于对海战规律尚未摸透,我军金门战役失利。
国民党蒋介石集团燃起一线希望,妄图凭借海南、万山、金门、马祖、舟山、台湾、澎湖等大小岛屿,构建一条封锁大陆的海上弧形“锁链”,以海据岛,长期固守,并幻想将此作为日后反攻大陆的跳板,卷土重来。
在这条“锁链”中,海南岛位于南部最顶端,面积仅次于台湾,与大陆只隔一条平均30余公里宽的琼州海峡。
为保住这一关键链环,蒋介石调整守岛部队部署,把原驻岛守军与湘粤桂战役漏网逃岛的残部加装整编,配上了20 多艘舰艇, 45 架飞机,拼凑了13万之众,组建陆军5个军18个师55个团,海军第二军区和海防第三舰队,空军海南空军指挥部,统统交给他认为“能打仗”的海南防卫总司令薛岳指挥。
薛岳,字伯陵,虽与蒋离心离德,但身为粤人,守岛决心不小,宣称要凭借琼州海峡天然屏障和海空优势,构建以自己名号命名的立体防守体系——“伯陵防线”,并划出四路防守区。
一番筹划后,其向外界吹嘘:”伯陵防线连鸟都飞不进去”。
一、对弈海南 主席布下大棋局
毛主席高瞻远瞩,洞察秋毫,早就识破了蒋介石险恶用心,为砸烂这条海上“锁链”,决心敲山震虎,趁敌立足未稳之际,先期夺取海南岛,为全国彻底解放奠定基础。
1949 年 12 月 18日,我40军与43军接到电令,迅速挺进雷州半岛东西两侧集结,进攻海南岛各项作战准备序幕就此拉开。
当时,我军面临的困难极大。
其一,作战环境复杂,需要克服风急浪高的琼州海峡和敌人的海陆空立体防御;
其二,渡海装备稀缺,一无海军、二无空军,甚至没有一条像样的木船,国民党军撤退时大船已全部带走或破坏;
其三,渡海登岛作战经验不足,北方战士多数没见过海,更遑论打海战。因此,仗怎么打,怎么能打胜,都还是未知数。
1950年2月1日,为落实毛主席战略部署和军委作战决心,叶剑英在广州召集15兵团主要战将邓华、赖传珠、韩先楚、李作鹏等开作战会,确定了“积极偷渡、分批小渡与最后强行登陆相结合”的指导方针。
即在实施大规模强渡登陆之前,先组织小股部队偷渡过海,与琼崖纵队主力会合,以增强岛上的作战能力;尔后主力部队实施大规模强渡登陆,内外策应,歼灭敌人。
毛主席亲自分析、指导和批准了这个大胆的作战方案,因地制宜布设了先拱卒、再出车的一招妙棋。
作战方针一经确定,15兵团坚决落实,决定由43军一个加强团,40军一个加强营具体担负这一关键而艰巨的作战任务,组成两支先遣部队,从海南岛东西两侧实施偷渡。
跨海登陆作战,登陆运载工具和海战经验极为重要。当时,面对国民党守岛的陆海空三军,我军亟需采购一定数量的登陆艇保障登陆作战,但时间紧,任务急,不允许久等!
为此,我前线指挥部决定进行战前大练兵,所有参战部队尽快学会用木帆船、机帆船登陆作战,将陆战部队变成海战部队。同时,征集渔船和船工的工作也迅速展开。
在突击海训中,攻岛部队鸡鸣下海,日落收帆,战士们晒脱了皮、磨烂了手、泡肿了脚,经过近一个阶段高强度苦练和高难度演练,状态得到很大改善,硬是把不熟水性的“东北虎”,变成了行船走海的“南海龙”。
听说解放军要用木帆船跨越海峡攻打海南岛,薛岳的美国顾问咧嘴笑了起来,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二、强渡海峡 劈波斩浪不回头
解放军就是不信邪,毛主席发号令,五指山也能移。
1950年3月5日, 43军128师383团,40军118师352团,同时在各自的渡海出发地召开誓师大会。
128师参谋长孙干卿传达了上级指示和军党委决定,挥着拳头坚定地说:“今天我们一上船,就是过河卒,只能进,不能退,毛主席看着我们呢,我们要过得去,站得住,打得狠,要学孙猴子钻到妖怪肚子里,撕它个稀巴烂”。
“血战到底,有进无退。”383团指战员的誓言响彻半岛海岸。
当日19时,40军先遣营在徐闻县角尾半岛成功启渡,而13时就在湛江硇洲岛登船待命的43军先遣团,却因无风未能成功启渡。
15兵团指示:先遣团暂停行动,待风,先遣部队由一个团改为一个加强营。
接着5天都风平浪静,43军登陆将士心焦如煮,开始担心若错过谷雨前时节,登岛就将遥遥无期。
幸好到了3月10日,终有冷空气南下,43军登陆先遣营抓住时机,在硇洲岛乘风起渡。为隐蔽偷渡海南岛的企图,佯动迷惑敌人,383团全团仍以海练名义出航。天擦黑后,383团2、3营陆续返回硇州岛,1营则调转船篷,目标直指海南岛。
先遣营以383团1营为主体,加强了团直属步炮连、警卫连、侦通连各一部,共1007人,分乘21条木帆船,由团长徐芳春、政治处主任刘庆祥亲自带队出发。
船队由海南琼山县第三区区长林栋做向导,向着海南敌军“伯陵防线” 直插而去。
航行过程中,刮起了七级大风,海浪像一座座小山,把木船一会儿推到浪尖,一会儿抛向谷底。21条木帆船在茫茫海面上就像21片叶子,在狂风暴雨中上下颠簸打转,几乎要被波涛漩涡淹没。
黑后,船与船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打枪声不闻,吹号听不见,旗语看不到,马灯点不着,联络完全中断,统一指挥已不可能,形成了”船自为战”的局面。
这时,1连副连长李相三乘坐的“勇猛七号”船严重进水,船头开始下沉,他们只能拼死自救。卸掉船上的重荷,降下风帆,可是船头仍在下沉,眼看海面离船舷就剩十多厘米了。
是继续进,还是马上退?千钧一发之际,李相三副连长高喊:“同志们!沉住气,坚守岗位。不能跳海!也决不能后退!现在正是党考验我们的时候,大家继续往外舀水,修补组给我抓紧找漏洞!”
说完,他让修补组分头检查船只,终于发现船头一块一尺长、半尺宽的船板被巨浪打掉了。李相三立刻组织补漏,将自己的背包塞进了漏洞,并随即用自己的身体紧紧压在了上面。
海水终于被堵住了,李相三兴奋地大喊:“同志们!漏洞堵上了,大家快往外舀水!打四平,我们连是战斗模范连、立过大功!我们要保持光荣、发扬光荣,坚决战胜大海,打到海南岛去!”
战士们备受鼓舞,一边喊着“打到海南岛去!打到海南岛去!”一边奋力从船舱向外舀水,有人干脆脱掉棉衣吸水,再拧到海里去。经过一番生死搏斗,战船终于转危为安。
在这样大的风浪中航行,冰冷海水打透了棉衣,每个人都快冻僵了。不少老船工都晕了船,战士们更是反应强烈。先是吐饭,然后吐酸水、吐血,有的人甚至将肚子里的蛔虫都吐了出来。
但是,再大困难也阻止不了勇士们前进的决心,经过20多个小时人与海的顽强搏斗,船队夜行数百里,最终于11日8时许,陆续到达了海南岛文昌县翁田田头坡、昌洒鹿马岭、赤水港、铜鼓岭一带30余公里的海岸线。
12至13日中午,船队有19条船先后赶到了排城村集结地。另有两条船,一条被风浪推到了远方位海岸登陆;一条被风浪无情吞没,同船机枪连长许奉琮以下60余人,成为第一批为解放海南捐躯的勇士。
三、撕破防线 上岛猛于下山虎
先遣营登岛后,很快得到了琼崖地区党和政府以及琼崖纵队的接应,并与守敌发生小规模交火。
从万丈波涛中突然冒出来的我军登岛先遣队,令敌措手不及,惊恐万状,仓促抵抗,但很快被我军火力击溃,所谓固若金汤、飞鸟难进的“伯陵防线”被撕开了缺口。
13日下午,先遣营集合在排城村,宣读了15兵团的嘉奖令和43军首长以及琼崖纵队首长的贺电。
43军贺电称:“顷悉你们奋勇当先,排除万难,坚决执行上级命令,实行远距离航海奇袭,一举冲破近400里狂风大浪,击破沿海守敌之一切抵抗,胜利登陆,并迅速取得与琼崖人民武装会师。捷报传来,全军上下鼓舞振奋!”军党委当即决定,授予1营“渡海先锋”荣誉称号及锦旗一面。
当晚,荣膺“渡海先锋”称号的先遣营官兵便离开排城村,向琼山根据地纵深挺进。
“渡海先锋营”的成功登陆,打乱了薛岳的守备部署,如芒在背,如鲠在喉,慌忙从”清剿”五指山的部队中急调四个团,对我登陆部队进行跟踪、围剿、分路合击,企图拔去这把插入其心脏的尖刀。
翌日凌晨,“渡海先锋营”进至琼山县潭门地区洽教村,敌军闻讯追踪前来“围剿”。
3月15日早上,国民党军暂编13师第37团与第39团4个营来势汹汹,聚集在潭门乡洽教村、湖仔村和雅程村周边一带,企图分三路对“渡海先锋营”实施合围。
在琼纵独立团配合下,“渡海先锋营”表现出无比强大的战斗力,“东北虎”大发其威,酣战5个多小时,一举击溃敌4个营的合围,首战告捷,全歼敌37团团部和一个营,击毙敌37团团长,俘敌副营长以下90余人。
战斗中,我军亦付出了血的代价,营副教导员王佩琚等7位烈士、琼纵独立团副连长吴那保等30余位烈士捐躯沙场,为海南岛解放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潭门一仗,狠狠教训了敌人,薛岳不得不收敛其“先内后外”的既定方针,调整了大规模”清剿”五指山的计划,集中力量对付已经钻到其肚子里面的我军先遣部队。琼崖革命根据地压力骤然减轻。
四、杀进杀出 为有牺牲多壮志
在敌人的重围中,“渡海先锋营”在岛上艰苦奋战39天,左突右击,转战千里,以小博大,既当过河卒子,一往无前;又当孙悟空,在敌肚子里死缠烂打。搅得薛岳人仰马翻,首尾难接,顾此失彼,作战节奏完全陷入混乱。
为了随时准备转移和打仗,“渡海先锋营”的将士们天当房,地当床,椰林深处做食堂,吃饭睡觉都抱着枪。每天还被马蜂蛰,蚊虫咬,荆棘树枝划破手脚。许多人鞋磨烂了,脚磨破了,得了皮肤病、发了疟疾……忍受着难以想象的困难和艰苦。
在当地人民的积极支援协助下,他们排除万难,获得了一连串的胜利。
3月31日夜,“渡海先锋营”与琼崖纵队奔袭百余里,穿过重重障碍,突破所谓”伯陵防线”,直插塔市海岸,执行开辟登陆场、接应第二批偷渡部队43军第127师379加强团登陆上岛任务。胜利会合后,又回戈一击,捣毁了敌海防据点迈德、高山村,俘敌教导队军官130多人。
在这次战斗中,3连3排副排长张友奉命率领十一班两个战斗小组和一个机枪组共11人,在新宅坡小高地与300多敌人激战,敌众我寡,但他们毫不畏惧,奋勇打退敌人一次次进攻,坚守小高地达3个小时之久,最后在弹药耗尽的情况下,与敌人展开肉搏,除一人突围送信、一人因重伤外,剩下的8名战士全部倒在了血泊中。张友副排长在弹药打光,战友们牺牲的情况下,宁死不屈,面对大陆方向高喊一声:“我走了!”拉响最后一颗手榴弹,与冲上来的敌人同归于尽。
4月1日,“渡海先锋营”转隶第二批上岛的127师指挥。4月5日晨8点,钟瑞正北响起枪炮声,敌255师的763、764两个团已步步接近。我127师王东保师长命令部队从钟瑞撤出,在山沟里摆兵布阵,设下埋伏,并令“渡海先锋”营担任诱敌深入任务。
阻击战从上午9时开始,整整进行了5个小时。下午2时左右,“渡海先锋营”逐步后撤,引诱敌人。敌主力不知是计,奔钟瑞市郊而来。5时,三颗红色信号弹从钟瑞市方向腾空升起,围歼大坡之敌的总攻打响了。经过一个小时的激战,敌人四处溃散,慌不择路,光淹死在白石溪里就有百余人。
我第二批偷渡登陆部队首战得胜,击破敌军三路围攻,歼敌一个整团,俘敌中校副团长、营长以下1000多人,使敌军围剿我登岛部队的企图彻底破灭。“渡海先锋营”在这场漂亮的歼灭战中,成功诱敌深入,再立大功。
五、配合主力 一举解放海南岛
4月16日,总攻海南岛的战斗打响,当晚琼州海峡我军千帆齐发,炮声隆隆,震天动地。
4月17日,“渡海先锋营”再次担负了接应我主力部队登陆任务,在大吉村、芬华村一带警戒,以保障登陆部队和接应部队的背后安全,并随时准备阻击福山增援之敌。
副营长于曰仁与一连连长翟恩莲率领1连3排,首先突入敌62军前指福山镇与敌人展开了激烈的巷战和拼刺刀。
待打到敌据点前时,只剩下了30多人,炸药包也用完了。团长徐芳春立即派3连的一个排和九二步兵炮过来支援。经过炮击,最后将敌62军151师453团一部和62军前进指挥所歼灭,击毙敌62军少将参谋长温轰以下200余人,俘敌260余人,缴获汽车10辆,迫击炮两门,60炮5门,轻重机枪11挺。
福山战斗,是解放海南岛总攻阶段的重要一战,史称福山突破战,具有关键意义。福山据点拔除后,登陆和接应部队全部会师,为巩固登陆场和开辟前进基地,以及后期的黄竹美亭决战奠定了基础。
4月20至21日,黄竹美亭包围与反包围决战打响。21日,“渡海先锋营”在随主力部队进入黄竹美亭战斗中,为了确保南线的阻击阵地巩固,奉命增援南线加岭一线的战斗。
危险时刻,2连模范指导员张家骧指挥部队沉着作战,英勇牺牲。战士们怀着为指导员报仇的信念,打退了敌人飞机与步兵、炮兵的数次联合进攻,出色完成了巩固南线阻击阵地的任务,歼灭了夺路逃跑的300名敌人。
4月23日海口解放,“渡海先锋营”奉命到塔市接收起义部队,随后从北向南一路奔袭,5月1日抵达三亚,肃清最后的溃敌。
其间,已成惊弓之鸟的薛岳带残兵败将飞逃台湾,至此,号称飞鸟难进的 “伯陵防线”连同10万守军灰飞烟灭。敌我争夺海南岛这场惊心动魄的宏大博弈,以我派遣小股部队猛卒过河、四两拨千斤开局;以我大军横扫全岛、完胜对手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