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唐归来
惟有中华

白牧芝:从湖湘崛起看打击校外培训|2021-07-26

凉秋。北京。


钝刀在日光下闪动着白光。


谭嗣同跪在北京宣武门外的菜市口,与他一起受刑的还有五人。周围聚集着麻木的围观者,有人嗤笑着,有人低语着,也许有人还想蘸着人血吃馒头。


刀落。头落。


血溅满地!


血,鲜红的血,这血滋养了古老的帝国,警醒着湖湘的后生。


“各国变法,无不从流血而成,今中国未闻有因变法而流血者,此国之所以不昌。有之,请自嗣同始!”






一、星火



谭嗣同在世时,他和唐才常、熊希龄一道,创立了南学会,创办这个学会不为别的,就为日后中国被列强瓜分了,中华大地上还有一两块净土。


在维新人士的认知中,这两块净土就是湖南和广东,“湖南之士可用,广东之商可用”,通过发展地方自治,实行变法,为日后燎原之势形成星星之火,因此不称“湘学会”,而取名“南学会”。


历史就是这么有趣,自此之后,从孙中山到教员,从果党到我党,湖广地区贡献了大量的军政人才,近代中国的历史舞台上,湖湘人士大放异彩。


说回南学会。在南学会中,有位出身书香世家的青年,叫杨昌济。他爸进士出身,自己却不因循守旧,在岳麓书院读书时就投身维新改良活动,加入维新组织“南学会”,积极向谭嗣同求教学问,讨论时局。


多年以后,杨昌济也当了老师,在湖南第一师范授课时,认识了一位学生,做着和他当年一样的事情,却比他年轻时更激进、更理性主义,这个学生叫,毛润之。


谭嗣同是真斗士,一生都是马不停蹄的。在长沙,谭嗣同还参与筹办了时务学堂,并担任了中文分教习,梁启超是总教习。学堂招生百里挑一,第一次招生时,4000多人只挑40人,其中有一位16岁的少年天赋异禀,他是所有录取的学生中年龄最小的,深受老师喜爱,他叫蔡艮寅。



蔡艮寅在一次反清起义失败后,改名蔡锷。这位“再造共和”的军神,继承了梁启超和谭嗣同的衣钵,一生为国,苦苦地思索着拯救中华的出路。


作为滇军青年将领中的佼佼者,时年27岁的蔡锷成为了云南讲武堂的教官。在讲武堂的诸多学生中,他特别欣赏一位仅比他小4岁的学生,这个学生叫朱玉阶,后来还把他提拔为自己的亲信团长。朱玉阶,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朱德。


1898年谭嗣同就义时散开的星火,经过30年,最终于1928年在井冈山得以汇合,又过了21年,终成燎原之势。



二、为什么是湖南?


湖南在近代人才辈出,而这,不可复制


人才从哪来?靠良好教育。良好的教育依附于优秀的平台,这个平台古时候叫学院,现在是学校。而学院建的多,那么受教育的人多,诞生牛人的概率也就越大;学院教学质量好,培养的人才可堪大用。


在古代,选择接受教育,说明人家能吃饱饭,家里有富余,这需要当地人有钱;学院请得起名师,教学质量才会好,请人还是要钱。钱从哪来?让我们看看湖南的隔壁省份——江西,就一切清楚了。


江西在古代一直是人文大省。唐宋八大家,江西就占了三个,曾巩、王安石、欧阳修;在明朝,江西是“朝士半江西,翰林多吉水”;整个宋元明三朝,江西书院数量一直是全国第一。


江西作为内陆省份,哪来的钱办教育呢?首先江西有产业。陶瓷、丝绸、茶叶,是古代中国行销世界的王牌商品,哪怕到鸦片战争前夕,中国依然靠这三样能实现贸易盈余,逼得英国不得不卖鸦片来扭转逆差。而江西的景德镇,众所周知,是瓷都。


高附加值的商品自然带来丰厚的利润,高利润行业必然造就一大批“中产阶层”和“新贵”。“新钱”们为了避免富不过三代,为了家族繁盛下去,就必须重视教育。同时,有了经济地位,人自然就会对政治权力产生觊觎,在“学而优则仕”的古代,良好的教育更是获取政治权力的前提。


古代没有义务教育,教育投资全靠自己。作为高技术产业的“新钱”,江西人自然要投资教育,因此江西书院众多,且养得起名师教育质量高,结果就是在科举上遥遥领先;而湖南人作为只能依靠土地的“老钱”,自然是比不过的。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在经济利益的驱动下,大量的机构应运而生,不断将公立教育体系重金培养和筛选出来的名师“挖走”,成为了名校名师与富裕家长之间的“皮条客”。


在市场的调节之下,公立教育的名师越来越少,校外培训机构的名师越来越多,一旦超越了临界值,就会进入到不可逆的周期。


届时,优秀的教师与城市的中产,将通过校外培训机构的勾兑,逐步形成一个知识与考试的垄断联盟。

一旦教育垄断联盟成立,义务教育的小镇青年们,就只能用28nm制程的教程,而校外培训的城市中产,内部流通的则是按照摩尔定律每年更新的7nm和5nm教程。


因此,普通家庭的孩子,哪怕跟华为一样拼,一样有才华,一样被“发达家庭”按在地上打,走向美国“垃圾公立精英私立”的教育之路。

顾子明,公众号:政事堂2019为什么一定要打击校外培训?


其次江西有交通之便。江西和广东之间开发出了一条大庾岭梅关通道,因此赣江是沟通长江和珠江两大流域最主要的通道。明清时期,江西商货航运空前兴盛,在清朝开埠之前,广州十三行作为中国对外的唯一窗口连接着世界贸易线,而江西就是这条贸易线在国内的延申。


换种方式理解,苏伊士运河挣不挣钱,马六甲海峡重不重要,他们在当今海运中什么地位,江西及赣江在古代内河航运中就什么地位。守着马六甲的新加坡能不富吗?而湖南,什么地利都没有。


湖南的变量在哪?


国际的大气候变了,同时内部爆发的太平天国运动彻底改变了中国的政治经济格局。


如果相对封闭的状态一直保持下去,湖南是绝无希望独领风骚的,可是,时代变了。在那个年代,谁能开放最先融入世界贸易体系,谁就会先富起来;谁最先接受到进步思想,谁就会先搭上历史的潮流。


上海虽是被迫开埠,但由于其直接联通长江内河航运和海运,开埠后迅速取代广州成为中国的对外贸易中心,江西通道之利因此锐减,上海则进入历史舞台的中心。陶瓷技术外泄,同时西方发生工业革命,江西也不再享有产业之利。


而以曾国藩、胡林翼为代表的湖南地主阶级则抓住了太平天国的历史机遇,用无数人命做代价将“湘军”带上历史舞台,用血酬让湘系官员大量进入权力中枢,自此中国政治格局因太平天国发生变动。


这种变动的一个蝴蝶效应体现在:当年清廷准备修建粤汉铁路(京广线前身),原本是打算过江西到广东,经湖南人谭嗣同力争才让粤汉线经湖南下广东,使湖南作为中南省份得享南北交通枢纽区位的优势,让湖南终有地利。


消灭太平天国还让湘军暴富,有钱的将领们成为“军功地主”,于是历史的进程让大量的湖南人发了一笔“横财”。湖南人有钱了,那么投资教育兴办学堂就成了顺其自然。江西呢?作为战场的江西,天平天国和湘军共同摧毁了江西的经济基础。


湘军也有一个令人玩味的蝴蝶效应:教员的父亲曾加入过湘军,湘军的经历不仅增长了他的见识,也积累了一些本钱,让他回到韶山冲后有启动资金购进土地。也正是因为不错的家庭条件,教员能自幼接受教育,而且家里有本钱让他在外折腾。


至此,因财富转移而有钱的湖南人,享有地利的湖南人,朝中有人的湖南人,他们投资教育,兴办学堂,让自己的孩子出国留学,接受最进步的思想,将经济和政治的优势转换成教育的优势,而教育的优势又成为下一代最核心的竞争力,于是湖南人开始了近代的开挂旅程。



三、初心



1840年以来,包括湖湘子弟在内的所有中华儿女,不论是饱读诗书的还是贩夫走卒,只要是为了反对内外敌人、争取民族独立和人民自由幸福而奋斗的,都值得铭记。


可如今有些人,有了钱,朝中有了人,吃了时代的红利,就想建立新的鸿沟,玩起垄断的把戏,企图利用教育的优势构建起阶级的优势,这是违背初心的,这是开历史的倒车。


先辈们将自己获得的教育优势贡献给了民族,有人却只想贡献给家族。眼里只有家族的蒋介石被赶到了台湾,眼里全是人民的他,站在天安门城楼,带领着民族走向了新时代。


从来不是说不能为己,只是要想清楚屁股坐在哪,力气使在哪,有能的人和人民站在一起,历史是不会亏待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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