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唐归来
惟有中华

龙牙的一座山 :既然社会逼不死娃儿,那就亲自动手吧|2022-01-18

1月8日,江苏徐州。张女士在儿子11岁的生日宴会上,为他准备了一款插满课本的蛋糕:地球一天不毁灭,你都得写作业。张女士称,本来蛋糕是皮卡丘,但想到孩子快期末考试了还天天打游戏,自己就临时改了,提醒他好好复习,孩子看见后崩溃大哭。






我都不知道有些当爹妈的想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现在快40岁了,可以说是一事无成吧,没什么成就却也没什么罪孽,活得不算是很好却也远远谈不上辛苦,不说每天都很快乐至少也没什么压力,普普通通而已。


但是我很清楚:如果我遭遇什么变故,破产,失业,婚姻破裂,伤病,失意,落魄,流离失所,那么我可以回我父母那儿去


我妈会给我开门,给我找一双合脚的拖鞋,听我讲这一切的不容易;


我爸会默默的去厨房,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出四菜一汤有荤有素,其中一定有我最爱吃的菜。


然后我们一起坐下来,一边吃饭一边聊,屋子外面的一切都不复存在,至少这一刻我是绝对安全的。



我不知道什么样的父母才会去破坏这种安全感,这种绝对的、毫无保留的安全感,不管我是事业有成还是混天度日,是飞黄腾达还是失魂落魄,是风光满面还是灰头土脸,这种安全感是绝对不会缺少的。可能也就是粗茶淡饭破衣烂衫家徒四壁而已,可能也没有什么人脉给我用,可能更没有钱给我渡过难关,对于我目前面对的麻烦甚至一丁点改善的可能性都没有。


但是这没关系。


有那么一小片天空、一小间屋子、一小段时间,给我喘一口气也就行了。



喘过这口气我就能东山再起,只要人还是好的,总有翻盘的那一天,一败涂地又怎么样呢?至少这里就是你的底线和堡垒,再差也不过如此了,那么就去放手一搏就行;
喘过这口气我就能百折不挠,无非是一些成败得失的事情而已,人走在路上哪里会没有点坎坷曲折呢?这个世界上还有个永恒不变的地方陪着你,没什么熬不过去的;


喘过这口气我就能鼓起勇气,人有时候就是差那么一口气而已,一口气续不上来你就会休克,甚至死去,一口气续上来了马上又能活蹦乱跳,再折腾几十年都行。


父母的作用就在于此。


在我最春风得意的时候我问我妈,你们对我的期望是什么?我妈说,期望我过得安安稳稳的而已,就在老家种地,娶个老实巴交的媳妇儿,伺候那几亩田地;


在我最失魂落魄的时候,你们对我的期望是什么?


我妈说你问过这个问题了。


我说我知道,我只是还想听一次。


我妈说,期望我过得安安稳稳的,就在老家种地,娶个老实巴交的媳妇儿,伺候那几亩田地。




因此我这个人有点像那种“打不死的小强”,一成年就离开家,自己在外面闯荡,好几次去那种周围一千公里一个人都不认识的地方扎下根来活着,却能够安之若素;好几次跟死神擦肩而过,回过神来依旧生龙活虎;好几次所有糟心事情凑到一起,整个人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喘口气继续上路。


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我最看重的两个人,对我的期待无非就是老家一个种地的农民而已,我早就圆满的超过了这个期待,我没必要逼自己太狠了。


08年拉萨“314事件”的时候我带着几个人押运一批物资去一个遥远的小镇,路过一个县城,大街上到处都是燃烧的汽车和破烂的门面,有人正在公安局放火,有人提着砍刀炫舞扬威,还有人开着拖拉机撞当地武装部的大门。我当时手里手无寸铁,却必须要完成这个任务,我的车上装的东西意味着远方数百个我不认识的战友们的生命。


我不知道自己今天冲得过去不,如果路前面我看不见的地方有路障,如果车子熄火,如果爆胎,很可能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我在县城外面一个开阔地命令车队停下来,如果势头不对准备撤退,先观察一下情况再说。


这个时候我接到了我爸的电话。


我尽可能简短不泄密的给他说明了我现在的麻烦。


他说不行你开枪吧。


我说我没有枪,没有命令不可能随便开枪。


他说那你怎么办呢?


我说这个任务我必须要完成,无论如何都要完成,除非我死了,不然一定会完成的。


我爸也是个退伍军人,他一下子就明白了,电话里是一阵子灰暗的沉默,过了好久他才说,“知道了。”


我说,“不要告诉妈。”


他说,“安全了报个信。”


挂了电话,我让车队里每个人都给自己的父母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这个任务不管成功还是失败,他们都会为自己的儿子感到骄傲,我们也一定会完成这个任务,为了他们。


陆续挂完电话后所有人都沉默而坚定,我能感觉到几个新兵也在一瞬间成了“男人”,真正意义上的男人,顶天立地的男人,能够担当某些重任的男人。现在这是一群人民子弟兵,他们非常明确自己在干什么,是为了谁,需要自己怎么做,于是一切麻烦都不过是小麻烦而已,谁都无法阻挡我们。


事实上我们确实遇到了麻烦,但是有这些说不清道不明但是真实无比的东西加持,那不过是一点小麻烦而已。




后来就开始了通信管制,很长时间都打不通电话,三天以后我才给家里报了平安。


我再没跟我爸提过这三天经历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他这三天经历了什么,这成了我们俩心照不宣的事情,谁都不愿意提起,但是谁都明白。


所以当我自己的儿子第一次对我说,他想去当兵的时候,我感到自己的心脏被狠狠的捏了一把,一股鲜血直冲脑门,然后就是全身的无力感,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在隐隐作痛。我捧着他稚嫩的脑袋,轻轻的抚摸他的脸,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跟他妈离婚以后,这个孩子就是我生命中相当重要的一部分,我自己知道当兵意味着什么,说实话,我一点都不希望他再去经历那些。


喘了一口长长的气,我才对他说:


“你想做什么都是可以的,爸爸都支持你,但是你先要明白你做这些是为什么,是为了谁,需要你做什么




这个妈妈这么做可能只是某种开大了的恶趣味玩笑,或者确实也是自己内心对孩子期待的一种透露,甚至就是自己欲望的扭曲表达。她可能仅仅是“望子成龙”,也有可能是把自己的荣耀想要在孩子身上复制,甚至有可能是把自己的遗憾转移到孩子的身上补偿。我儿子他妈,我前妻,有时候也会这么干,搞一些意义不明的事情。其实小男孩也就小一点的时候跟妈妈黏糊,长大一点以后还是更愿意跟爸爸玩儿,再大一点就去找小姑娘和老铁子玩儿去了。


猜测这些没有意义。
唯一有意义的事情,是让自己的孩子当个明白人,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里,做事情是为了什么,为了谁,需要怎么做。


那天小屁孩儿说自己想当兵以后,我立马拎着他出去搞了一下午的战术训练,卧倒起立,高姿低姿,跃进滚进。



然后花了大概两周多的时间给他讲,军人需要做些什么,怎么打仗,怎么指挥,需要一些什么样的技能,要掌握哪些科学文化知识,需要懂什么天文地理政治历史,需要学习哪些专业知识,需要有什么样的心理素质,需要如何灵活机动勇敢机智。


又花了一周多的时间给他讲,当军人会面对些什么样的困难,他学过的那些边塞诗里,表达了诗人们什么样的心境处境情绪感情,会遭哪些罪会吃哪些苦,这些罪这些苦大概是什么滋味,有些甚至可以提前体验一下,比如爬一下午战术磨破了的膝盖和手肘。


现在也还在试图给他讲清楚“人民子弟兵”是啥意思,当军人是为了什么,我们这个民族自古以来传承不息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有什么意义,为什么当兵不是为了自己个人的英雄主义和“光宗耀祖”、“光耀门庭”,而是有着更宏大的价值观和更广阔的现实意义。


他对此表示都可以接受,可以为了自己的目标去学习科学文化知识技能,可以为此而吃苦,甚至要求我等他膝盖和手肘的伤好了再去搞战术训练,把动作都练得精炼纯熟。


我说行,你坚持一天,爸爸就支持你一天;哪天你不坚持了,爸爸也不怪你。


放手去做就是了




我们很多做父母的其实并不知道养育子女的目的是什么,就连自己为了什么活着,好多人都还没搞清楚呢,指望在教育孩子的时候搞清楚未免有点强人所难。


但是你至少可以给孩子提供一个庇护所。


你搞得清楚目的性何在,你就告诉孩子;你搞不清楚目的性何在,或者说你以为搞清楚了实际上让你说你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那么至少你要给孩子提供一个绝对安全的所在,他无论如何,混得好与不好,至少你这里是无条件接受他的


为人父母不需要考试,却实实在在是要负责的。


这位妈妈恐怕既没有真正搞清楚读书学习写作业考试到底是为了个什么,现在又破坏了自己在孩子心目中的绝对安全感,可以说对于孩子而言,可有可无。你既不能引导他,又不能给他做好示范,现在连最基本的安全感都不能提供了,我觉得这么做得不偿失。


孩子最希望拥有的是一个能够给他做示范的父母,而不是用光环去把他压得死死的;


退而求其次,能拥有一个讲清楚所以然的、理性的父母也不错,而不是“别人这么干、我也这么干”;


最差,哪怕是一个能够给绝对安全感,提供一个庇护所的父母也行,一切靠自己但是总归有个地方可以歇口气也是好的。


任何一样都做不到,那就是噩梦一样的父母了。


那天爬完战术,小伙子一瘸一拐的,脱了冬天厚厚的裤子才发现膝盖和手肘都破了好大好大一块。晚上关上门就我们父子俩,我用碘伏给他清理伤口消毒,小伙子疼得嘴一咧就想哭。


我习惯性的脸一板,“哭什么哭,当战士这点伤就能哭吗?”


小伙子一下子愣住了,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心里一紧,这样不对。


我揉了揉他脑袋,捏了一下他下巴,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笑了。


“哭吧哭吧,我是你爸,又不是你连长。”


小伙子眼泪水终于从眼眶里流了出来,脸上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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