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回顾一下飞机的历史。
不分代的阶段,那是活塞式螺旋桨战斗机。
一代机,包含喷气式+机枪机炮。
二代机,就是高空高速战斗机+雷达+还有了导弹。
三代机,不追求高空高速,各项性能平衡。
四代机,三代机的升级版。按照原美国标准,管这也叫三代机,后美标与俄标统一,多划了一个四代机。
五代机,隐身+超音速巡航+超机动性+超信息优势。最后一点可理解为雷达和通信超厉害。
六代机,咋弄?
在没有可借鉴的情况下,路线之难,难于上青天。
网上有无数关于六代机的论断,言之凿凿。实际上,路线选择比技术研发要麻烦得多,即便掌握大量信息的专业人士,也可能做出愚蠢的决定。
举个例子,美帝是寻找路线最勤快的了,同时踩坑也最多。空空导弹出现后,他们觉得导弹可比机炮潇洒多了,对射导弹才是真男人,于是取消了 F-4「鬼怪」战斗机的机炮。要知道当年鬼怪式可是主力战机,这步子迈得着实有点大,结果如何?
越南战争时,果然,鬼怪式被越南人的米格揍得满地找牙,最后无奈又装上了机炮,美帝还为此落下无机炮恐惧症的病根,直到五代机都依然带着机炮。结果咱们这边的吃瓜群众以为空战只要超视距导弹就够了,看看人家美帝,机炮有没有过时还是没准的事。
不过,美帝这坑不是白踩的,从坑里爬出来之后就悟到了空战真谛,不再追求又高又快,转而强调中低空机动性,顺利从二代机跨到了三代机。F-4 的继承者,F-14「雄猫」战斗机,纵横天空三十载,成为美军一代经典。
不止如此,美军对越南空战的失利进行了系统研究,还发现当时过于信赖科技,忽略了飞行员的战斗技能,于是设立了全世界最接近实战的红旗军演,专门磨炼飞行员的战斗技能。
美帝这么下血本,自然得了精髓,所以到五代机为止,其他人跟着走就是了,颇为省心。
下面我们来说说,美帝都还没趟出头的六代机的路子。
X 的含义是未知数,美帝的飞行器试验计划就叫 X 系列,寓意探索未来。从 X1、X2、X3 一直干到了现在的 60 开外,每一款飞行器都特立独行、骨骼惊奇。
每一个数字背后都是一段传奇,以及大堆大堆的美金。X 系列是观察美军对未来空战思考的一个不错窗口,所以呢,瓜子板凳准备好,我来替大伙盘盘道。
X-37B,这家伙的飞行任务属于军事机密,但是没能挡住外界的好奇心。2019 年 5 月荷兰天文学家首次跟踪到 X-37B,6 月再次发现时,它已经不在原先轨道上,7 月又一次在不同轨道上发现它。这哥们儿表示,X-37B 是最难拍摄的太空飞行物,速度高达 25 马赫,却不像卫星一样轨道固定。
X-37B 是人类第一架既能在太空飘着,又能随时进出大气层,最后还能回到地面的飞行器,大概就是科幻片里「太空战机」的模样。这等分量,要弄成了,别说是六代机,当八代机都绰绰有余。
那弄成了没?X-37B 进行了多次飞行试验,无一失败,短则 7 个月,长则 2 年,2020 年 5 月,X-37B 再次发射升空,进行第 6 次飞行试验。目前看起来,单纯的飞行是越来越溜了,滞空时间一次比一次长,不过,加装战斗模块估计没这么快。
太空战机这条路美帝趟了 10 年,居然还没沉,这本身就很值得重视了。
X-43,高超音速无人飞行器,没啥特别的,就是猛踩油门,直接飙速度,快到一定程度谁也拦不住。2004 年 X-43 短暂达到了 9.6 马赫的极速,创造了大气层内吸气式飞行器的速度记录。
然后,这项目就黄了。不过,高超音速这路子还在。
X-51,X-43 的继承者,2013 年以 5.1 马赫飚了 3 分半钟,创造了高超音速飞行时间最持久的纪录。虽然美帝这种飞行试验收集的数据比风洞试验要更有价值,但烧钱也实在过于凶残。
然后问题来了,2021 年 1 月,来自联合科学家联盟的麻省理工大学物理学家戴维·赖特等人发表论文称,基于对建模仿真结果所得高超声速助推滑翔导弹与传统弹道导弹在洲际飞行中的性能结果,得出了高超声速飞行器能力被夸大的结论。也就是说,高超音速飞行器在吹牛,其实不如弹道导弹有用。
当然,这观点立马引起了军方反弹,认为那哥们儿没有正确理解国防部发展高超音速飞行器的意图。
不管怎么样,高超音速这条路美帝趟得着实有些坎坷,还不如那谁更有节奏。
X-61,简单来说就 7 个字:空中无人机航母。2020 年 8 月,美国 Dynetics 公司成功完成第二架 X-61A「小精灵」无人机释放、飞行、空中回收的测试。重复一下重点:载着大量无人机的空中母舰,释放多架无人机出去干活,完事后又可以在空中回收。
这路趟得实在有些惊为天人,但回头一琢磨,除了思路有点凶残之外,技术上并没有新奇之处。有意思的是,毛子的专家却很捧场:「此举无法接受,它对俄罗斯的威胁之大前所未有,俄罗斯也要研发相似的武器。」
得了,太空战机、高超音速、空中航母,这三条大路先放一边,今天的主角登场:X-47B。
X-47B 是人类第一架无需人工干预、完全由电脑控制的智能战斗机,至少目标是这样的。智能战斗机的好处就不用多说了,这条路美帝前前后后趟了近 20 年。
早在 1999 年,美空军为了验证无人作战飞机的技术可行性,借鉴 X-36 的经验,设计了 X-45A,2002 年首飞。
但是,海军和空军对无人机的需求不尽相同,看法存在分歧,于是,海军打算再趟一条路。然后,2003 年 X-47A 完成首飞。
后来,国防部扛不住了,说:这么的,你俩别浪费钱了,拾掇拾掇合一起吧。那谁走谁留呢?当然得比划比划,然后,空军和波音公司推出了 X-45C:
海军和诺格公司推出了 X-47B:
最终,X47 击败 X45。
2007 年,诺格公司获得一份航母搭载无人战斗机可行性研究的合同。
2011 年,X-47B 顺利首飞。
2012-2014 年,完成多次航母弹射、着舰、触舰复飞等试验。要知道,就算是能在航母上完成这些动作的人类飞行员,也绝对算得上是精英了,更何况无人机。
2015 年,完成自主空中加油。
然后,合同到期,项目结束。
X-47B 虽然远没有达到智能作战的程度,但这第一步还算顺利的。美帝很受鼓舞,那就趁热打铁、快马加鞭,上马了「舰载监视与攻击无人机」项目。
这回,海军就不是和空军,而是和国会大爷们扯皮了。双方对技术路线存在分歧,大爷们就是不给钱,项目迟迟无法启动。
这时候,一个重大变数出现了:中国的反舰弹道导弹,被鼓捣出来了。
这意味着,美帝航母得离岸几千公里才能保证安全,但舰载机的作战半径还不到一千公里,根本打不着,那这不是完犊子了吗?
美帝一拍脑袋,咱可以空中加油啊!于是,智能战斗机就改成了智能加油机,相当于一个飞翔的油箱,为舰载机空中加油,提高其作战半径,好让航母躲在东风导弹的射程之外。
2017 年,X-47B 项目调整为「多用途舰载无人机」MQ-25A,别看名字唬人,实际上主要功能就是加油。
至此,X-47B 落下帷幕。
本着料敌从宽的原则,不能把 X-47B 的下马归咎于国会捣乱,毕竟这帮大爷可是正儿八经的美国决策层精英。实际上,智能无人机这条路趟了十几年,大家已经隐约有了共识,那就是难。
兰德公司为美国海军无人机项目做过评估,结论是:「不建议将无人战斗机用于空中格斗,我们认为在 2025 年以前,无人战斗机不可能用于执行空中格斗任务。」美国空军参谋长马克·威尔士也说过,尽管空军将更多地依赖无人机,但并不会取代战斗机飞行员。
那么问题来了,智能无人机难在哪儿呢?
人工智能总是伴随着一些玄乎的名词,像深度学习、适应训练、模糊决策等等,让外行听多了,以为人工智能真的会「思考」。
人工智能本质上只是算法,也就是软件,所谓的学习训练,无非就是收集数据、分析数据,而这个分析方法归根结底就是程序员敲下的代码,最底层的运算逻辑和大家用的计算器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人工智能并没有创新能力(没有脑子),只会死板地运行代码,无法完成那些需要脑子的事情。
所以,这个问题就变成了:空战的哪些环节需要脑子?
我们简单地来说,所有计划外的事情都需要脑子。
举个例子,现在的飞机舰船都有敌我识别器,相互发射无线电编码用以确认身份。假设智能战机的设定是攻击任何不发射识别码的单位,那就有点恐怖了,因为无线电嘛,少不了干扰、破解这些事,一旦敌我识别器出现短暂的失灵或干扰,自己人就打成一锅粥了。
所以稳妥起见,敌我识别都是综合措施,其中的关键仍然是飞行员判断,比如这种:哥们儿,3 点钟方向是你吗?
要知道,战争是一件高度对抗性的事情,破坏对手计划是日常工作,计划内是幸运,计划外才是常态。为此,战机用的人工智能必须把所有因素都考虑在内,并写入代码。且不说这事能不能做到,即便做到了,电脑的计算量也快上天了。
有人可能奇怪了,民用电脑跑战争游戏都那么溜,军用电脑还算不了这点东西?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F22 战斗机芯片的性能还不如你我的普通手机厉害,而且,是远远不如。不要惊讶,真实情况比你想的还要厉害。
比如,波音客机的机载电脑运算速度不一定赶得上计算器,阿波罗登月使用的 CPU 主频只有 2MHz,中国天宫一号达到了 10MHz,卫星导航芯片呢,100MHz,比较厉害的美国好奇号火星车,主频达到 200MHz,这就算土豪级了。给个参照,我现在用的手机 CPU 主频超过 3000MHz,超过 NASA 登月时拥有的计算能力总和,抵得上美帝一个航母战斗群升级前的计算能力总和。
再给大家开开眼,当年阿波罗计划的宇航员甚至还带着计算器手动计算数据。
不举例了,军用、航空、航天的所有芯片都一个德性,慢!这是咋回事?
因为军用设备首要追求稳定性,高温、低温、潮湿、冲击、辐射等等都要考虑,其次才考虑性能。实际上,军事领域大部分场景的计算量并不大,而民用电脑手机性能强,主要是是因为酷炫的画面和操作,挤占了 CPU 的绝大部分运算能力。
回到智能作战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