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初冬的黄昏，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我很久没有去拜访福尔摩斯了，一来诊所里有点忙，二来大波波娃去了莫斯科至今未回，杂七杂八的事情也得我去处理。
这个周末，我决定去一趟贝克街，顺便蹭顿饭。
福尔摩斯正在窗边翻阅着报纸，好像并没有察觉我推开了房门。
我咳嗽了两声，他没有反应，我又咳嗽两声。
“你确诊了？亲爱的华生。”福尔摩斯转头冲我微笑了一下。
我白了他一眼，“你才确诊了。”我径直走到酒柜边找白兰地。
“大波波娃什么时候回来？”
“过了冬天再说。”我闷闷不乐地回答。
“毕竟莫斯科暖气充足。”福尔摩斯从窗边走了过来，“情形看来越来越糟糕。”
“你是说克里米亚大桥爆炸？”
“是的，华生，报纸上说会引发报复。”
“呃……俄军会炸基辅、炸利沃夫、炸一切民生设施？”
“俄罗斯激进分子就是这么说的。”
我倒了两杯酒，“但大桥恢复通车了。”
“公路桥重型车辆还不能走，要用轮渡，彻底恢复还需要时间。”
“不过，俄罗斯修复能力还是很强的。”
“华生，在48小时内宣布恢复通车，安全性可能存在风险”。
我晃着酒杯，点了点头，“爆炸威力并不小，正常的话不必这么急。”
“因为克里米亚大桥具有政治象征意义，爆炸会伤害到俄罗斯的士气。”
“那反过来就会提升乌克兰的士气？”
“你很睿智，华生，所以立刻恢复通车，乌方的庆贺热度就随之下降。”
“冒险通车是值得的。”我喝了一口酒。
“通车同时，普京昨天已签署总统令，授权俄安全局负责保护刻赤海峡交通线以及通往克里米亚的天然气管道。”
“歇洛克，你是说，原先负责大桥的安保人员出了问题？”
“刑侦专家正在现场调查，画面是公开的，但没有公开的是内部调查。”
“所以由俄安全局接手大桥防卫任务？”
福尔摩斯给我扔了根烟，“华生，你认为是谁干的？”
“乌克兰安全局。”
“对，爱沙尼亚外长第一时间就向乌安全局表示祝贺。”
“波罗的海三小国真是嚣张。”
“但这件事很微妙，乌克兰官方并没有认领此事，却处处要让外界相信是他们干的。”
“怕引起报复？”
“或许是美国不同意官方庆贺。”福尔摩斯笑了一下。
“这卡车是怎么进入大桥的？”
福尔摩斯喝着酒，“爆炸事件本身最大疑点在于，司机是被人利用的？还是自杀式袭击者？”
“他是乌克兰人？”
“不，司机是52岁的马希尔.苏尤波夫，一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俄罗斯人，以前生活在喀山，以批发果蔬为生，后去了克拉斯诺达尔，从事运输工作，2021年他将卡车转到侄子萨米尔.苏尤波夫名下，但他继续跑运输。”
“马希尔经常从克拉斯诺达尔到克里米亚？”
“他的家人和邻居称马希尔一般是从网上接单，然后自己去提货，再送到对方要求的目的地，克里米亚大桥是经常往来的路线。”
“他还活着吗？”
“爆炸后就断了音讯，你说呢。”福尔摩斯敲了敲烟灰。
“听说海里捞到了一男一女两具尸体。”
“这是爆炸发生前几秒与货车并行的小汽车里的人。”
“哦，上帝，真是太不幸了。”
“但也可能是真正的自杀式袭击者，他们要确保载有硝酸铵化肥的货车在跟上面铁路桥的油罐列车平行时遥控引爆货车。”
“会不会引爆器在后面的车辆里？”
“华生，这都有待调查，但如果这样的话，那么司机是不知情的牺牲品。”
“那他有可能是乌克兰的潜伏特工吗？”
“当然有可能，但要他去进行自杀式袭击，给多少钱都不做到。”
“就算他是被利用了，那么，委托他跑这趟运输的人，还有装货地点，都会有痕迹。”
“未必，这显然是一起精心组织的袭击，包括连油罐列车在清晨6点时段会经过大桥都被掌握。消除你说的痕迹，也是计划一部分。”
“专业的特工行动？”
福尔摩斯吐了口烟，“关键是爆炸物是如何通过大桥安检的。”
“我认为，52岁的马希尔是绝不会引起怀疑的人，而且安检人员很可能认识他，这是最好的通行证。”
“是的，华生，据公布的检查点监控看，马希尔提供了所有合法的通行文件，警察也只是看了一眼货物就放行了，没有用X光检查混入化肥里的爆炸物。”
“俄罗斯会报复吗？”
“大桥在乌东南四州并入俄罗斯之后，陆路交通已经打通，它对克里米亚和赫尔松州的后勤补给不再是绝对重要，重要的是政治意义。”
“你是说俄军不会报复。”
“普京不会激于一时情绪而下令轰炸基辅，俄军在冬天将进行休整，来年再战。”
“乌军也将休整？”
“他们会去西方国家进行飞行员培训，明年美国很可能向乌克兰贷款用于战机出售，今年没有看到了空中交战，明年很可能出现。”
“那这事就算了？”
“俄军目标是乌军，乌克兰安全局做的事，将由俄罗斯安全局对付。”
“以恐怖对恐怖？”
“华生，从乌克兰针对民生设施的攻击行为来看，泽连斯基等人的人身安全也会有危险，克格勃的传统技能难道真的丢掉了？”
“会有核战吗？歇洛克。”
“普京从来没有说要按下核按纽，核武器只是威慑。”
“但媒体都在说他要使用战术核武器。”
“说要果断按下核按纽是我们的首相。”
“对哦，我差点把她忘了。”
“媒体炒作核战是有立场的，所以你会忘了特拉斯的叫嚣。”
“……天都黑了，你怎么不开灯”，我去找电灯开关。
“住手！”福尔摩斯一声暴喝，“你不知道现在电价有多贵吗？”
“该死的电价。”我叹了口气，“毁灭吧，欧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