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与中东阿拉伯国家的石油人民币结算开张了,人民币国际化进入新的领域,新的阶段。
往后不再只是喊去美元化,而是有“两个轨道并行”,摆脱对美元的依赖。
据路透社报道,12月9日,中国国家领导人在中国-海合会的峰会上表示,(1)未来3到5年,中方愿继续从海合会国家持续进口大量原油与液化天然气,并开展油气贸易以人民币结算。
(2)中国将充分利用上海石油天然气交易所这一平台,开展油气贸易人民币结算业务。
这段话引出一个很大的话题,这表示,中方拉开了序幕,正式向国际贸易市场推出油气人民币,未来还将形成贸易人民币。
这是针对美元在全球的主导性地位,发出了挑战,与美元竞争。
不过,这是中国方面的宣示,还欠缺海合会国家方面的说法。
也因此,一些国外媒体认为,中国与海合会国家在油气人民币结算方面,还未有实质性的突破,这只是中国单方面的说法。
其中就有一些玄妙,到底中国大陆与海合会国家的油气人民币结算业务,是不是正式进行了呢?
我们的看法和网络上的说法稍有不同,网络上是两极的说法,有人说中阿油气人民币结算将大行其道,另一些人说,没这回事。
回过头来看中国领导人那一段话,中国将在未来3~5年,持续从海合会国家大量进口原油与液化天然气。
中国是全球第一大原油进口国,这样的保证等于是安了海合会国家(海湾国家)的心,这些国家的原油与天然气出口将有所保障。
尤其是,原油与天然气的价格不会一直都维持在高档。近来,全球原油期货价格已经往下滑,进入12月后,美国西德州原油期货价格跌破80美元一桶,布伦特原油也同样跌破了80美元一桶。
另一方面,中国是海合会国家原油出口的大买家,此时宣布继续向这些国家大量进口原油与天然气,也是推动人民币结算的一项鼓励措施,
三方面,这是鼓励,但也隐含了对方要尽量配合的要求。鼓励措施当然是给予配合的国家。
这方面倒是不需要担心,表面上看来,这只是中国方面的宣示,实际上海合会国家也会配合油气人民币结算业务,只是不方便直接说明,而是由中国宣布。
12月9日,中国外交部发言人毛宁在记者会中证实,中国义乌和沙特完成了第一单的跨境人民币支付业务。
这是中沙两国的重要一步,也是中国与海合会国家的重要一步, 既然第一单人民币跨境支付开通了,往后中国与沙特的双边贸易,就可以经由人民币跨境支付的管道,以人民币来结算两国的贸易。
也就是说,中国可以用人民币支付沙特的油气,沙特也可以用人民币采购中国的商品。
海合会国家没有公开宣示以人民币结算油气,当然是为了避免过度刺激美国,这就是玄机所在。
虽然不清楚双方会以多大的程度进行油气人民币结算,或是其他的人民币贸易,可以推估,这会是一个渐进的过程。
只要沙特接受,中国以人民币支付沙特的石油与天然气,沙特接收了中国的人民币,自然会以人民币来支付对中国商品的采购。
同理,这也适合中国大陆与海合会国家的人民币支付与结算。
先总结一下我们的看法:中国与海合会国家在许多方面合作,但是在人民币结算方面,只有中国方面宣布,开展油气贸易以人民币结算。
如果不是双方有了某种程度的合作默契,中国不会单方面地对外宣示,这不是中国的作风。
这倒有点类似邓公的说法,摸着石头过河——踩稳一步,再迈一步。的确,海合会国家要和中国大陆进行油气人民币结算,是有风险的。
从另一方面来看,海合会国家采取被动的方式,由中国方面宣布人民币油气结算,这是由中国把美国的压力承担起来,尽量让海合会国家避开美国的压力。
这种渐进的方式,我们上星期提了,有点类似于美国总是对中国采取切香肠的方式,这是反向切香肠。中国大陆的实力在,不担心美国。
但是中国需要考虑朋友国家的立场,采取有利于朋友国家的方式。这是第一点。
第二点,中国将充分利用上海石油天然气交易所这一平台,开展油气贸易人民币结算业务。
这是中国的第二招。2015年1月5日,上海组建上海石油天然气交易中心。要推动石油与天然气人民币结算,需要有强大的金融力量做后盾。
既然是油气人民币结算,就不会再以美元来计价,上海作为石油与天然气的交易中心,就以人民币计价海合会国家的石油与天然气,无需透过美元的油气交易中心。
同时,上海石油天然气交易所也可以支援以沙特领导的OPEC,石油输出国家组织,对石油与天然气的定价机制。
如此,全球石油等能源期货市场就有了纽约、伦敦、与上海三大中心。
这也会有助于上海在能源期货市场的地位,上海本来就是全球第三大原油期货能中心,有了海合会国家的支持,上海在全球能源交易中心的地位将更为壮大。
除此之外,透过上海石油天然气交易所的平台,海合会国家以人民币结算就顺理成章,这是市场竞争。
刚刚说,这是渐进的方式,海合会国家到上海石油天然气交易所的平台,以人民币计价,进行人民币结算,从无到有,从少到多,美方也拿中国与海湾国家“没办法”(无可奈何)。
所以,这是两步并进的方式,中方宣布持续大量购买海合会国家的石油与天然气,并且开展油气贸易以人民币结算。这是由中方宣布,破局。
继之,以上海石油天然气交易所平台,作为市场交易中心,这是市场机制。而不是像过去一些产油国,骤然宣布放弃石油美元交易,例如,2000年时候的伊拉克,放弃美元,想要用欧元来结算。
伊拉克缺乏实力,又骤然宣布,下场就是引来2003年的战争。
前面开头的时候提到“两个轨道”并行,这是本币结算+人民币结算的双轨策略。
这几年,全球一些国家喊着去美元化,尤其是俄乌战争开打之后,俄罗斯遭受美国与欧盟的金融制裁,更是大力推行去美元化。
然而,若是美元缺乏强而有力的挑战,再怎么去美元化,也只是造成一些声势,难以在短期之内挑战美元在全球的主导性地位。
如今,中国登高一呼,向中东海合会国家发出油气人民币结算,配以实质,又有一定规模的上海石油天然气交易中心,中国又是全球第一大原油进口国,这是实力+金融中心,可以在某种程度上与美元争食全球能源货币市场的大饼。
当石油人民币成形,而且占有了一定的市场比例,即使是比较小的占比,仍然可以成为石油美元的挑战者。
石油美元出现了挑战者,更能够推动列国之间的本币贸易结算。
俄乌战争开打之后数月,有人说,中国应该援助俄罗斯,不能够俄罗斯过于孤单,独自面对美国与北约的压力。
九月初,乌克兰进行大反攻,这种呼吁的声浪再度出现,而且更为强烈。
我们于六月的时候说,中国应该,也必然会在今年下半年有所行动,在金融市场上出手。
一来,扩大去美元化的趋势,二来,促进人民币国际化。当时我们说,中国不会白白错过大好的机会。
今年下半年,总计有中国央行与巴基斯坦国家银行,在巴基斯坦建立人民币清算合作,同样的还有阿根廷。
巴基斯坦与阿根廷都是在今年11月,各自建立了人民币清算服务。
另外,也同样是11月,还有俄罗斯与巴西两国的化肥贸易,也将以人民币结算,这是第三方的人民币交易。
这一次中国与海合会国家的油气人民币结算,是目前最大、最积极的一次行动。在去美元化的浪潮中,添加一个主轴力量,与之前的本币贸易结算双轨进行。
几个月前,俄罗斯大力呼吁金砖国家以本币贸易结算,又呼吁金砖扩员,当时我们说,不论是金砖扩员或是本币贸易结算,都需要中国的支持与点头。
本币贸易结算不是问题,因为中国向来支持,金砖扩员也需要中国的支持。
如今我们看到的现象是,本币贸易结算会在海湾六国,一些中亚与中东国家,以及金砖五国之间发酵。
RCEP已经于今年1月1日正式上路。中国大陆与东南亚国家在RCEP一体化经济圈中的贸易,美元在其中的地位与使用频率会自然消退。
代之而起的是在区域内进行本币贸易结算,或是以区域内的强势货币—人民币,进行支付与结算。
如此,本币贸易结算可以扩及亚洲、非洲、与拉丁美洲区域,这是广度。
而中国与海合会国家的油气人民币结算,这是直接针对石油美元,这是深度,直接与石油美元竞争。
这三期的内容我们谈到了中国大陆可以为阿拉伯国家,提供其他美西方国家不愿意,或是没有能力提供的合作方式。
其中包括了石化产业链,绿色能源技术,节能减碳,5G与通信技术,北斗与航天技术,与双方的人文交流等,全都在中国国家领导人,在中国-海合会国家的主旨谈话五点倡议中。
这样的合作方式,为广大的发展中国家提供一个新的合作方式,而且是非常广泛的合作方式。
试问,全球有多少国家可以为这些国家,提供北斗卫星导航系统与空间站?由美国与俄罗斯主导的国际空间站,参与的国家几乎都是美西方国家,这些中东产油国,或是阿拉伯国家,没有一个国家参与其中。
国际合作不存在歧视,不带偏见,也不刻意排斥他国,这是美西方国家办不到的。
这一次,中国向海合会国家的宣告,其实是向全世界宣告,中国将以平等待人,在国际上推展合作,没有盟国与非盟国的不同,这是不一样的作风。
中国身为准超级大国,这一次向全球释放了这样的信息,的确不同。
这一次中国领导人的出访,是首次中国与海合会国家领导人峰会,也是首届中国-阿拉伯国家领导人峰会。
对照拜登于今年6月的美洲国家峰会,可以说是天差地远。
中国大陆在这两场峰会上受到热烈欢迎,然而在美国洛杉矶举办的美洲国家峰会冷场,多个美洲国家领袖选择不出席。
而过去的说法,所谓的去美元化风潮,已经让路给本币贸易结算与中海油气人民币结算,不再需要喊着去美元化,因为双轨并行之路,开启了正式竞争的宣告。
世界局势在变,当然也包括了独霸全球多年的美元霸权,也遭受了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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