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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风:人民币汇率为何下跌?中国经济惨了 还是其他|2023-07-04

有关人民币汇率下跌的问题,这是一个大问题,也是今年以来最热门的金融话题之一。并且,这也关乎中美两国博弈的消长。
人民币汇率在今年的走势,于1月15日是1美元兑换6.7元人民币,这是今年以来的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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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图片上的人民币走势图。从那之后,人民币一路走跌,我们看图片上红色箭头部分。7月1日、2日的时候,人民币汇率是7.25兑换1美元,几乎追平了去年10月底的7.3,和11月初的7.28人民币兑换1美元。
美元并没有走强
但是,有一个奇怪的现象,虽然说这半年来,人民币对美元汇率的走势是下跌的,但是美元指数在这半年,并没有实质上涨,多数时间是在102~103上下徘徊,这对人民币的走势来说,不是很奇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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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表示,人民币走跌不是因为美元强势所造成,而是人民币弱势,或是人民币出现了卖压。我们参考一下其他的主要货币兑美元的走势。
图片上是欧元兑美元的走势图。这半年来,欧元汇率虽然是上上下下,但基本上是持平的走势。
再看看日元的走势。日元的走势基本上和人民币相同,也是从1月15日开始走跌,7月1日的时候是144日元兑换1美元,距离去年10月下旬的最低点150日元兑换1美元,稍微还有一段小小的距离。这显示,人民币的走势比日元还要稍微弱一些。
接下来,这是英镑兑美元的走势图。我们看到,英镑兑美元展现强势上升的势头。那您说,难道英国的经济比较好,比美国,比中国,和其他主要经济体好吗?没有。
英国3月份的通货膨胀率高达10.1%,这在全球是名列前茅。英国第一季度的GDP表现是环比增长0.1%。英国这是通货膨胀高,经济增长停滞,英国这样的经济表现,英镑兑美元却还是强势的。
所以,如果有人说是因为中国的经济表现不好,因而造成人民币汇率下跌,那是牵强。
出口、经济对人民币汇率影响
刚刚我们分别比较了欧元兑美元,英镑兑美元,和日元兑美元的走势图,我们看到日元同人民币的走势类似,欧元持平,英镑强势,这是全球最具代表性的五大流通货币。
但这些汇率的走势,同各自的经济增长似乎没有太大的关系,也和出口贸易没有太大的关系。
这半年来,全球过去的出口大国,例如日本、韩国和越南,都面临贸易逆差、出口衰退,然而中国对外出口却是持续增长。
照道理,一国贸易出口增加,或是持续顺差的情形下,该国货币会有升值的压力,而不是贬值。人民币在此情况下贬值不合理,
中国第一季度GDP同比增长4.5%,环比增长2.2%,不论是同比或环比都是增长的。
再看看美国的经济表现。由于第二季度的GDP数据还没有出来,我们看第一季度,美国第一季度经济增长原来是1.1%,前两天最终的修正数据出来,修正为2%,这是换算成年率的增长。
如果以中美经济数据来比较,中国的经济增长速度还比较快。因此,也没有理由说,人民币汇率应该兑美元下跌,而且是下跌了半年之久。
可能有人说,人民币下跌是因为大家不看好中国第二季度的经济表现,因而提前反映。
这个说法有点道理,但是有漏洞。
第一,在今年第一季度的时候,中国经济表现良好,但人民币汇率还是下跌。
第二,中国第二季度的经济数据也快出来了。在此之前,中国国内外多家机构,对中国第二季度经济增长做出了预估,其预测值落在6%—8%之间。
由于去年的二季度受到疫情的影响,基期比较差一些,因而今年第二季度预估增长率,还是有6%到8%之间,仍然有基本幅度的增长。
既然如此,也没有理由,人民币汇率在这两个月又再度大幅下跌,对吧?
以相对比较来说,中国的经济增长相比于美国和欧洲,都还是比较好的。而主要货币汇率之间的升与贬,也是相对比较而来,这就构不成在相对比较之下,人民币汇率应该是下跌的,这个说法不通。
因为货币互换的问题?
那么麻烦就来了,人民币汇率下跌,不是因为出口衰减,不是因为贸易逆差,也不是因为相对的经济表现不好,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时候又有一个说法,有人说,这是因为中国跟一些国家搞货币互换,那些拿到人民币的国家,将手中的人民币卖出,换取美元,这种说法可能有两种原因。
第一,这些国家手中缺乏美元,所以拿到了人民币之后,就在外汇市场上卖出人民币,换美元。
第二,这些国家觉得人民币有贬值的趋势,因而趁早卖出人民币,换美元。然后于日后人民币的价位更低的时候,补回人民币,赚取其中的利差。
这个说法在网络上大行其道,但事实上还是有一些问题,存在不完全的地方。主要是同中国货币互换的金额没有庞大到那种程度,让人民币汇率巨幅下跌,而且是下跌半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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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数据,同中国进行货币互换的国家约有四十个,总额度超过4万亿人民币,换算成美元大约是六千亿美元。
同中国有货币互换的国家,也不会全然使用这个额度,有许多部分还是以美元来进行双边的货物,或服务贸易所需,实质上是少于六千亿美元。
就算六千亿美元的额度全部用掉,那也只是影响一时的人民币汇率,不会影响这么久。
另外,在外汇市场(包括在岸和离岸市场)上的人民币日均成交量,大约是5260亿美元。刚刚说的人民币互换的总额度,只比一天的人民币外汇交易量多一些。
大家要知道外汇市场的成交量是非常大的,以货币互换的总额度,分成十天来卖,占据每日的交易额约10%。如果分散成一百天,其占比只是1%。这样的占比能够造成多大的影响?
这些同中国进行货币互换的国家,不会一天到晚卖出人民币,然后又买进,如此反复操作,就像对冲基金一样,借由冲量,达成获利的目标。
所以,我们可以得知一个结论,在货币互换时拿到人民币,因而在离岸市场抛售,固然会造成人民币下跌,由于其占比不大,不足以造成人民币长达半年的贬值趋势。
更何况,这些同中国进行货币互换的国家,是有战略默契的,不会如此随意操作。
这些国家当初为什么同中国进行货币互换呢?一个主要原因是源自于2008年金融危机时期,许多国家都出现了美元荒,为了避免美元荒造成国与国之间的贸易往来,和金融往来的问题,因此,一些国家相互之间开展货币互换协议。
货币互换是为了确保安全,稳定金融秩序和贸易秩序的,不是随便用来套利的。
如果说,这些国家的人民币额度都用完了,当出现金融危机和美元荒的时候,手中就少了一张牌可以打。
中国是全球第一贸易大国,同中国进行货币互换是有益处的,可以保证同中国贸易正常往来。不可能为了套利,就把所有的额度全部用掉。
另外,就算是货币互换造成短期之内人民币汇率下跌,又如何?今天某一国使用了货币互换中的人民币借贷额度,到期之后是要还的,还要结清利息。
如果当初拿到人民币,然后在离岸市场卖出人民币换成美元,到期之后要归还此笔人民币额度,除非是从别的地方新收到人民币,否则还是要把人民币换回来。此举又将逆回当初卖出人民币的举动,抵消掉了,一切归位。
那么,又何须担心货币互换造成人民币汇率下跌的问题?
因为本币贸易结算?
还有一种情形,本币贸易结算。
例如,俄罗斯同中国进行本币贸易结算,尤其是俄乌战争后,俄罗斯同中国的双边贸易,更大比例地以人民币来结算。同时,中俄两国的双边贸易持续快速增加,俄罗斯也因此从对中国贸易中累积大量的贸易顺差。
2022年,俄罗斯对中国的贸易顺差达到了2514亿元人民币。如果加上今年前几个月,俄罗斯应该有约3000亿人民币的贸易盈余。
也因此,2022年7月的时候,俄罗斯成为离岸人民币第三大市场,仅次于香港和英国。
俄罗斯除了中国的商品之外,也需要其他国家的商品。但是,俄罗斯被美欧金融制裁,不能够使用美元与欧元。
于是,俄罗斯的一些企业和个人,利用开设在中国银行的账户,以人民币作为中转货币,在外汇市场上卖出人民币,换成美元或欧元,然后购买其他国家(美欧)的商品。
俄罗斯是一个特例,因为其他同中国享有贸易顺差的资源国,多数还是以美元或欧元来结算。在目前,还未形成人民币大量流入海外,因而导致人民币巨量卖压的情形。
况且,一些国家持有人民币资产,是为了要平衡手中美元资产、美元储备过多的风险。
然而,就算俄罗斯可能有卖出人民币的需求,或是一些其他国家有同样的需求,那又如何?
中国不是没有美元,中国有大量的美元储备,如果说在海外离岸市场,出现本币贸易结算之后的人民币卖压,中国只要抛出相同的美元金额,就可以平衡过来。
过去,没有什么本币贸易结算,没有什么货币互换的时候,不就是这样吗?中国在对外贸易的时候,绝大多数是以美元(或欧元)来结算,只要将同样金额的人民币结算,在外汇市场抛出美元,那就等同于回复到这两年之前,没有使用本币贸易结算的方式。
难道说,在没有本币贸易结算之前,人民币汇率没有下跌,还显现出强势,现在有了本币贸易结算,人民币反而要走弱?
也因此,如果只是这种情形,出现人民币汇率下跌,人民币卖压并不足为惧。
因为资金避险/套利?
除了经济表现、出口贸易、美元也非强势之外,还有一个“资金流动”因素。
国际上常常有资金套利,或是热钱的说法,由于美国通货膨胀高涨,过去的一年多,美联储采取连续升息的做法,企图遏制通货膨胀,现今美国联邦基准利率来到了5%~5.25%的区间。
如此,就导致中美两国出现不小的利差。图片上,是中美两国10年期国债收益率曲线,于2022年中的时候,中美两国10年期国债收益率出现倒挂的情形。
由于中美出现利差,导致资金出走、套利,人民币汇率下跌。
不过,中国有金融管制,资金在“一定期间”内不会出走过多,人民币卖压也不会过大。
这是金融战
谈来谈去,刚刚说的几项因素好像都沾了一点边,但又不全然是,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这方面,我们要再看一下人民币汇率的走势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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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币汇率从1月15日一直到现在,一路走跌,其中只有在3月7日到四月中旬的时候,人民币汇率是上升的,这是蓝色箭头的部分。
那段时期发生了什么事?那正好是美国金融业接连出现爆雷事件,人民币因而出现一波五个星期的涨势。
除此之外,那是一路下跌,这个趋势颇不寻常,不是一般的外汇市场变动,也无法以出口贸易和经济表现来证实。
我们再参考一下2015年时期,中国罕见爆发股灾,那时候曾经有一段时期,上证指数每天下跌6%到7%,美国华尔街当时曾经形容这个场景说,这就像是大萧条时期的股市下跌。
然而,2015年的中国经济向好,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到了年底的时候,国际金融大鳄开始狙击人民币汇率,人民币汇率战一直进行到第二年年初才结束。
中国之所以会出现股灾,除了外部环境,美国唱衰中国的经济,说中国经济会硬着陆之外,也有一些内部因素。当时中国政府还进驻一些金融证券业,进行调查,就连参与救市的中国最大券商——中信证券,其高层人员也接连受到调查。
为什么当时美国会唱衰中国的经济,说中国经济会硬着陆呢?
那是因为美国想要升息了。美国从2008年的金融危机以来,采取低利率和量化宽松的政策,六年过去了,需要慢慢地翻转宽松的政策,需要进行美元循环,也就是美元收割的动作。
我们看一下图,这是美国联邦基准利率的走势图,美联储在2015年12月开始加息,从此开展了三年的加息措施,直到2018年12月,那是该轮的美元循环中,最后一次加息。
美国要进行收割,中国当然是被收割的对象之一。
因此,美国从2014年秋季就开始唱衰中国,借由不同的分析师、投行出面喊话。
还不仅仅如此,2014年,中国在南海的石油探勘设施,遭受越南渔船的侵扰。同时间,菲律宾也向中国争夺南海岛礁的主权。
然后就是2016年的南海仲裁事件。
这是一场实质的金融战。从金融喊话,一直到在中国周遭制造紧张气氛,都是为了配合美国要进行的加息循环。
有人引导市场预期
那么今天的情况也类似。五年来,美国围堵中国,已经有点打不下去,力竭的味道。金融战原本就是美国擅长的项目,而且本钱低,比军事冲突要低得多。
前面说的几个因素,在出口贸易和经济表现方面,至少目前不存在人民币汇率大幅下跌的条件。
至于货币互换方面,一来有一定的额度,影响有限。二来,到期之后是需要还人民币的,到时候会自动归位。
本币贸易结算方面,这一两年才刚开始风行起来,虽说,因着本币贸易结算而持有人民币的国家,的确可以卖出人民币,但也不至于造成长达半年的持续卖压,让人民币从6.7元兑换1美元,下跌到7.25元人民币兑换1美元。
一个可能的情况是,“有人” 在外部离岸市场引导预期,引导卖出人民币的预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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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看图片, 当去年10月、11月,美元指数涨到顶峰之后,全球主要货币兑美元纷纷开始回升,包括人民币。
当人民币开始回升的那三个月,并没有出现所谓的本币贸易结算,货币互换等的人民币卖压的情形。
然而,从1月中旬过后,人民币卖压出现,然后几乎一路走跌。
那么,是谁在引导市场预期呢?有谁,或有哪一个国家有如此的能力,如此的力量,能够引导外汇市场上的预期?
如果这个说法属实,那不就是2015年底人民币汇率战的故事重演吗?
今天的分析和推理就到这里,我们下期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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