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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风:碧桂园触雷,是否成为金融风暴? |2023-08-16

碧桂园触雷风暴有扩大的迹象。
这是继恒大暴雷后,中国又一个大型地产企业爆发资不抵债、偿债的问题。如果把2022年的融创算进去,碧桂园将是第三家。从2021年恒大暴雷,2022年的融创,再到今年的碧桂园,这是每年一家房地产大型企业触雷。
依照这个趋势来看,中国房地产行业的确是遇到了问题,不是单一个别的现象。由于房地产销售遇冷,造成整个业界的销售问题。
重点是,这会不会形成系统性的问题,造成系统性风险,从而导致中国一波的金融危机?
同美国次贷危机比较
要解开这个答案,我们先同过去类似的情形做一个比较。最好的案例是2008年于美国爆发的次贷危机。最后演变成一场席卷全球的金融海啸。
美国次贷危机,全名是次级房屋借贷危机,是由美国国内抵押贷款违约和法拍屋急剧增加所引发的金融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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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说,美国次贷危机爆发有几重的因素,和几个关键步骤。
第一个是,美国金融机构把钱,大量借给那些偿债能力不足的人,让他们也能够买房子。立意虽好,没有钱的人,收入不够的人也可以买房子,但是当房价涨不上去了,那些次级贷款人所购买的房产价值,立刻掉落在水线之下。也就是房屋的市场价值不及贷款的总金额。
第二,这就类似于美国今年三月连续出现金融行业暴雷事件,那些银行由于手中持有的美国国债价值下跌了,因而出现资不抵债的情形。
于是,这些次级贷款人缴不出贷款,甚至于干脆不缴贷款、一走了之。把房子留给贷款给他们的银行。
第三,银行收回这些房子,只得对外拍卖,能够拿回多少钱,就拿回多少。
这样的结果就是,大量的次级贷款人缴不出房贷,或是不愿意缴房贷,形成大面积的违约。而银行业回收房子后,也出现大量的法拍屋,涌向市场。造成美国房市更大的卖压。
第四,美国当年所面临的问题,由于美国玩金融创新,在房贷的基础上搞出大量衍生型金融商品,把资金杠杆扩大数十倍,并且层层叠叠扩散出去。最后就是风险无限扩大,因而造成金融海啸级别的危机。
中美房地产危机本质不同
中国房地产业触雷的情形不同。恒大和碧桂园不是因为贷款人缴不出房贷,而是因为房地产不景气,地产商的房产销售不佳,因而无法实时拿回资金,造成现金流的问题,无法实时偿还借款,导致债务违约。
中国房地产危机和美国次贷危机相同的是,房子的价格涨不上去了,出现了泡沫。然而,却也有本质上的不同。美国次贷危机先是房屋贷款人违约,然后造成贷款银行资产价格下跌,出现负资产。
最后导致相关衍生型金融商品投资人(或机构),出现大量亏损,大量违约。
虽然恒大和碧桂园也使用了债务杠杆,但毕竟其债务杠杆倍数远不如美国次级贷款的几十倍的倍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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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美国次贷危机是因为房屋贷款人缺乏偿债能力,一旦房价下跌,不管是房子或是衍生型金融商品的价值,立刻大跌。再加上数十倍的杠杆,资金缺口就像是蝗虫过境一般,挡都挡不住。那是系统性的危机。
美国最后是依靠改变企业上报亏损的会计规则,美国财政部注入大量资金,以及美联储的量化宽松政策,才度过了危机。
政府出面承接
中国地产业的危机是现金流的问题,导致债务违约。只要政府给予适当的流动性,就可以止住危机的扩散。
再者,虽说恒大是严重亏损、资不抵债,但毕竟还是有庞大的资产,相处不是太远。只要政府接管,或是寻找一家财务比较健全的地产商接手恒大,把未完成的楼房完成,由政府保证完成交屋,保证合约商的工程收入,恒大的问题可以解决。
至于恒大资不抵债的问题,其净亏损的部分,可以由政府接管之后,出面协商房屋拥有人、合约商、银行等,分担亏损比例。如此,就不至于造成系统性危机,让危机扩散。
美元债问题
还有一个问题。中国地产行业存在一个现象,不少地产业向海外借贷,因而形成美元债务。
很多人可能会诧异,中国不是不差钱吗?怎么会向外借款呢?
这是因为过去这些年,在国际资本市场上,美元,欧元,和日元的借贷利率低。尤其是美国于2008年的金融危机后,实施低利率,甚至于是零利率,以及量化宽松的政策,这些主要经济体的货币利率比中国低,比人民币贷款低,不少中国房地产业者因而向海外举债,向海外融资。海外资金便宜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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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当美国开始加息循环的时候,资金成本就不再低廉了。美联储从2022年3月开始加息,总计加息11次,美国联邦基准利率从0%升到现在的5.25%~5.5%的区间。这些企业再融资的成本大幅提高。
也就是说,这些企业想要重新借贷美元,或是借新债,来偿还旧债,已经难以办到。
我们看一下数据。2023年二季度,中资美元债的发行规模创下了2013年四季度以来的新低,一级市场共发行中资美元债656只,发行规模只有92亿美元,环比和同比分别下跌 49%和67%。
而7月单月,共发行中资美元债183只,发行规模合计23亿美元,环比和同比分别大跌43%和82%。
也就是说,现在想要从国际市场上融资美元,难以办到,因为成本太高了。
换句话说,当美联储开始了加息循环,进行美元收割的时候,中国也受到影响,出现美元难借的情形。这不会因为中国的美元外汇储备多,就没有美元荒,美元难借的情形。
碧桂园的情形正是如此。由于销售大幅下跌,缺乏现金流,干脆就摆烂,打算让美元债违约。
也因此,有人说,碧桂园可能会出现违约,是因为美国在背后捣鬼。
网络上的确有这样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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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房地产销售不佳的大环境之外,碧桂园的确从海外融资,拥有美元债务。
一旦拥有美元债务,当美联储进行升息循环的时候,就有可能成为人家的靶子,成为被收割的对象。
便宜的美元资金,未必是真的便宜。那可能是有代价的。想想看美元潮汐的过程,美元资金为什么会便宜?那不就是美国采取降息的措施,甚至于采取量化宽松政策,大量释放美元流动性的缘故吗?
天底下哪里有白吃的午餐?当美国释放流动性,大量美元不仅仅是冲向美国的资产市场,也如洪水般冲向海外。
如果中国房地产业者觉得5%的人民币债务利息过高,转而向海外借贷美元,就得要衡量一下,当美联储采取升息,紧缩政策的时候,是不是能够再借贷新的美元债?是不是能够从市场获得足够的美元,来偿还美元债?
这些都是要考虑的因素。
现在,美国考虑其供应链安全,中国需要考虑的是美元资金的安全,这包括美元债和美元投资。
这就是一个教训。由于美元债的殖利率,借贷美元资金的成本是控制在美联储的手里,也包括了美元汇率,都掌控在人家的手里。在平时这没有什么,但一旦美国开始了加息循环,问题就大了。
在这方面,只要中国企业有美元债,就不能够幸免。
眼见接连出现恒大和碧桂园的问题,政府该不该出手相救呢?这是许多人关心的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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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谈到,中国的地产业危机,在目前不是什么系统性危机,是可以防止其扩散,可以防堵的。
然而,这并不表示,如果任由危机扩散,最终还是有可能会演变成系统性危机。
因此有人说,中国政府应该出手救市,救楼市。因为连碧桂园都受到影响,如果任由碧桂园倒下,后果太严重了。这会连带影响一大串后面的供应商,因而影响就业,也影响经济。
现在,中国房地产业危机受到举世瞩目。中国政府应不应该救?
2021年恒大暴雷的时候,杨风的推测是,中央大概率地不会出手救恒大。
中央会经一番过计算。这时候救恒大,救碧桂园,会不会造成更大的房市泡沫?把房市泡沫吹得更大?
其次,如果这次政府出手救市,那么房地产业的一些陋习就难以改正。下次还是会出现危机。
例如,据市场上的消息,这次碧桂园的美元债违约,和债务危机,碧桂园家族因为缺乏流动性,把资产转移出去,转移到香港。这又是另一个问题。
总之,这是一个难题。政府的确可以出手救市,却要考虑把泡沫吹得更大,房地产业难以整顿的问题。
杨风的推测是,大概不会完全出手相救。如果要出手,也会是有条件,在规范下出手救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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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或许会出台一些措施,为房地产业者提供流动性。毕竟房市销售的大环境不佳,不能够让房市骤然下降。要挤泡沫,得要慢慢地挤。
还有一点。政府出手救一家企业会面临一个难题。该企业的问题到底有多深,有多大?从财报上是看不出来的。唯有进入该企业之后,才会清楚。否则,将会形成一个无底洞。
因此,如果要出手相救,最好的办法是政府出面接管。宁可接管后过几年,当一切运营都恢复正常,上了轨道之后,再考虑,是否把企业的经营还给经营者或投资人。
重点是,政府出手相救的美意不能够被业者恶意把持。因为这不仅仅是公平原则,而是要建立健康的产业环境,企业才能够有更好的发展。
结论
中国房地产业者的问题目前只是停留在大环境销售的问题,和房市价格不佳的问题,因而导致房地产业者出现流动性危机,出现债务违约的危机。
这样的危机和美国次贷危机不能相提并论,中国房地产业危机远不如美国的次贷危机。外界夸张,放大了中国楼市危机。
其次,由于房市价格有压力。中央或许会出台一些政策,增加业者的流动性,或是协助买房者,尤其是首购者贷款。
今天的分析和推理就到这里,我们下期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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