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津湖战役是抗美援朝的转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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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封面图,估计大家都猜到了,这篇写的是长津湖战役。
因为昨天是清明节,现在的环境又敏感激烈,我们有必要回顾一下70年前的往事,纪念那些为国牺牲的英雄们。
前些年由于种种原因,抗美援朝不怎么说了,尤其是长津湖战役,知名度远远低于上甘岭和松骨峰战役。
事实上,长津湖战役是抗美援朝的转折点,没有长津湖战役,就不会有后面的一系列胜利,更没有板门店谈判。
可以说,志愿军战士在长津湖的巨大牺牲,直接改变了抗美援朝的走向。
1950年11月5日,抗美援朝的第一次战役结束,第39军和40军在云山、温井重创联合国军,第42军在黄草岭歼灭部分敌人,然后主动后撤,施行诱敌深入的策略。
虽然遭遇不同以往的对手,在进攻的路上受到阻碍,但联合国军依然认为,中国只是象征性出兵,表明态度而已,并没有和美军长期作战的打算。
类似于两个人打架,其中一人比较弱势,嘴里说着“你等着,我去摇人”,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于是,麦克阿瑟定下“圣诞回家”的方案,也就是集中兵力快速向北推进,争取在圣诞节以前结束战争,回到美国和家人团圆。
麦克阿瑟的方案分为两步:
西线主力是美国第八集团军,越过清川江向北进攻,直扑中朝边境的鸭绿江。东线主力是美军第十集团军,沿着长津湖北上,和西线部队在鸭绿江边会师。
而且为了保证西线的进攻行动,第十集团军的陆战一师,必须从长津湖西畔的柳潭里出发,继续向西绕一个大圈子,运动到志愿军的背后,和第八集团军一起包围志愿军。
我们现在来看,这是一个非常毒辣的计划。
因为志愿军的装备很差,在进入朝鲜之前,毛主席他们就开会总结了一下,美国军级部队有7—24公分的火炮1500门,弹药无限量供应,可以做到火力无差别覆盖。
而志愿军的军级部队,只有36门火炮,导致火力严重不足。
如果想歼灭美军的一个军级部队,必须用四倍于敌人的兵力,以及两倍的火炮,也就是4个军和3000门火炮。
志愿军的兵力足够,但是火炮不足,哪怕调动全国的资源,也凑不齐和美军硬刚的火炮数量。
所以志愿军的经典战术就是穿插、分割、包围、歼灭,用运动战抵消火力的不足。
一旦和美军打阵地战,或者被包围在某个地方,很容易被美军的火力覆盖,结果就是彻底失败。
上一次类似的失败,就是1934年的“第五次反围剿”,红军的生存空间被蒋委员长的碉堡挤压,正面硬刚又火力不足,最终失去全部根据地,走上一条生死未卜的长征路。
现在麦克阿瑟要反向包围志愿军,一旦成功,美军真的能回家过圣诞。中国“御敌于国门之外”的国策,其实就算失败了。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简单了:
志愿军必须在东线和美军作战,而且必须有极大的战果,才能破了麦克阿瑟的阳谋,让抗美援朝继续进行下去。
毛主席选定的作战部队是第九兵团。
九兵团是“三野”麾下的主力兵团,淮海战役之后组建起来,宋时轮任司令员,郭化若是政委,随后就参加了渡江战役和解放上海。
华东地区基本解放以后,九兵团的新任务是休整训练,准备渡海解放台湾。
宋时轮是黄埔五期的学生,现在要去台湾抓校长,积极性能不高嘛。而且中央给九兵团的规格很高,其他兵团都是三三制,也就是兵团下辖三个军,每个军下辖三个师、三团、三营……
唯独九兵团是四四制,甚至是五五制,总共算下来,九兵团有15万人的规模。
特级战斗英雄杨根思、后来的军委副主席迟浩田,当时都是九兵团的基层干部。
就在九兵团准备解放台湾的时候,抗美援朝爆发了。
实力如此雄厚的兵团,当然要好钢用在刀刃上,先去朝鲜和美国作战,台湾可以缓一缓。
早在10月12日,毛主席就给陈毅发电报,命令九兵团提前北上,直接开赴东北,不久后改成28日前必须离开上海。
10月31日,毛主席给宋时轮发电报,并且说明作战任务:
“部队陆续向北开进,不要间断,到朝鲜后受志司指挥,以寻机歼灭南朝鲜首都师、第三师、美军第七师、陆战第一师为目标。该敌位于城津、咸兴和元山一带。”
军令如山,九兵团官兵根本来不及准备,便穿着薄棉衣、戴大盖帽、胶底解放鞋,装备五发子弹容量的日本三八步枪,匆匆登上列车出发。
他们原本以为是去东北驻防,等准备好了再入朝作战,所以开到东北就有弹药、服装和给养补充。
结果火车刚停在山海关站,就有人上来宣读命令,说不用去沈阳和辽阳集结,而是经过沈阳去丹东,直接入朝作战。
前线战火正酣。
虽然没有详细的作战情报,但从联合国军的分布来看,基本可以判断,麦克阿瑟要么是两路并进,要么是包围歼灭。
不管什么说,都需要九兵团迅速入朝,在东线长津湖附近和美军开战,一旦时机延误,满盘皆输。
火车一路向前,在沈阳站停留的时候,东北军区副司令贺晋年发现,九兵团官兵的衣服太单薄了,在滴水成冰的朝鲜,连生存都做不到,更不用说作战了。
可能等不到战役开始,就要造成人员伤亡。
贺晋年一拍大腿:“这怎么得了。”
他命令随行人员,赶紧把仓库里的5万套棉衣取来,自己部队的战士也把棉衣脱下来,都给九兵团的官兵们换上。
即便如此,15万大军需要的棉衣依然不够,更悲剧的是,火车在沈阳站停留时间短暂,很多棉衣没有送上去,火车就出发了。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他们才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考验,不是战争,而是寒冷刺骨的天气。
但是没有一个人抱怨。
火车上的九兵团官兵挤在一起,用战友的体温取暖,望向越来越近的朝鲜,他们的眼神里,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决绝。
火车在丹东停留一天,连长傅喜峰找到一家照相馆,拍了一张纪念照,老板说要等几天才能取,傅喜峰对老板说:
“如果俺能活着回来,再来取照片。”
他和战友们已经准备好牺牲了。
第二天,他们到达鸭绿江边,从一座木桥上走过,便进入朝鲜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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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兵团进入朝鲜之后,以每天80里的速度,快速向长津湖方向运动。
为了躲避美军的侦察,他们专门在茫茫山林里昼伏夜行,一点都不敢声张,终于在11月21日赶到长津湖一带。
第20军隐藏在柳塘里附近,第27军埋伏在新兴里的北部,第26军做为总预备队,随时准备支援。
朝鲜三面环海,每年冬天都冷的要死,1950年又赶上50年不遇的严寒,刚进入11月份,夜晚气温就降到零下40度,九兵团进入朝鲜的第一天,就冻伤700人。
他们埋伏在长津湖附近,虽然不用行军赶路了,但是晚上也不能睡觉。
因为后勤很差,每个班只有一两床棉被,每到夜晚降温,他们就把棉被铺在雪上,大家坐在棉被上互相取暖,保证不冻僵而已,怎么能睡觉?
可能睡着就起不来了。
他们带的干粮也不多,几天时间已经吃完了,于是后方就用大锅煮土豆送过来,还是那种一整颗的土豆,每人分一颗慢慢吃。
其实在零下40度的天气里,土豆也吃不好。
刚煮熟的土豆是软绵绵的,一捏就碎,非常好入口,但是等送到志愿军的手里,已经冻的和石头一样,根本咬不动。
他们就把土豆夹在腋窝里,用残存的体温捂热,再取出来啃。啃一层软化的土豆,再把剩下的放回腋窝继续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