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几周我们看到了美国总统特朗普和他的民主党的竞争者,前拜登副总统的第一轮总统竞选的辩论;现任的副总统彭斯和民主党的挑战者,参议员哈里斯的第二场辩论。
然后我就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就是媒体对这两场辩论的分析报道,抓住的都是小事儿,尤其是特朗普和彭斯不守规则甚至无视主持人的程度,成为全世界新闻媒体的笑柄,讨论得很热闹。
但是这两场美国最高层次的辩论,究竟我们发现了什么样的风向的改变,会影响未来的美国和世界的秩序,当然也会影响未来的美中关系。
这么大的问题,到目前为止,我没有看到一篇报道是抓住了问题的要害。
原来我们读毛泽东军事思想的时候,最佩服毛泽东的一个分析问题的方法,就是要抓主要矛盾,因为现代社会千头万绪,你不抓主要矛盾,你就是看不到问题的实质。
那什么是主要矛盾呢?
我就发现西方观察家为什么老是贬低中国的成就,看不到中国的潜力,原因是什么?
他们老是去找中国发展过程里面最差的一些细节上的问题,然后扩大渲染,然后就得到一个结论,中国必将崩溃,中国必将瓦解,根本不需要重视和研究中国发展道路有什么创新。
很多人误以为我对美国的批评也是和西方媒体的方法是一样的。
我告诉大家:错!
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我非常尊重中国的竞争对手。
鸦片战争英国打败了中国,那个确实是千年未有的大变局。
我认为到现在为止,即使中国学习了马克思、列宁、斯大林的理论,未必完全理解小小的一个英国。
原来只有千万级的人口,一个边缘的岛国,怎么可能变成一个日不落的帝国,控制世界上一半以上的土地的面积和资源。
这个在世界历史上,包括中国的汉唐,西方的罗马帝国,还有曾经有的成吉思汗和奥斯曼帝国,都是没有做到
所以我对大英帝国还有现在的美利坚它的兴衰的研究。我是非常尊重中华文明的竞争对手,尊重的方式,就是我要理解他们成功的最重要的地方,他们面临危机的时候,他们的精英分子,最有远见的人士,提出来什么样的改革方案。
然后我来看,他们这改革方案能不能解决美国和世界当代的问题,然后才能对中国的问题作出判断,就是中国有没有可能弯道超车,甚至在美国衰落以后,还能有中国引领世界的发展机会。
看这些问题,就要看美国和中国还有其他文明最优秀的分子,最好的战略思想,他们之间的较量,然后才能预判未来,而不是夸大中国的成就,夸大对手的弱点,或者倒过来,盲目崇拜对手的表面的强大,然后贬低中国的潜力。这些都没有办法对世界局势有清醒的判断。所以我的思想方法和现在的国内外媒体的分析方法是不同的。
第二个方法是什么呢?
就是我们中国人有个智慧,现在很多人学了西方经济学以后已经忘记了,叫做见微知著,见到微小的现象就能发现背后深刻的变化。
用一句诗的语言来说,叫春江水暖鸭先知。鸭子自己在水中游,才能知道水的冷暖。
我在美国观察疫情引发的生物战和社会危机。我在现场观察,和在电视机前观看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
对我研究复杂科学来说,也是十年不遇的良好机遇,可以来检验我自己发展的一套复杂科学的方法,能不能用来研究当代的经济和社会问题。
第三个方法是什么呢?
我的第三个心得,物理学家来观察社会的问题,和前面讲的观察有些差别。
差别在于物理学家要观察基本面的转折点。这也就是我们常讲的临界现象。
比如说水把它加热,液体还是液体,但是水加到100度,水就变成气体了。所以从液体变到气体是一个飞跃,物理学叫相变。
金融市场从相对平静,正常交易的市场到突然之间暴涨暴跌这么一个动荡的市场,这个转变,就跟水从冷水、温水到变成开水,中间的一个关节点是沸点的时候。
你抓住了结构转变的关节点,那你对未来的观察就要深刻得多,不会被细节把眼睛给搞糊涂了,这个道理应该很简单。
我发现这次新冠疫情当中的两场总统辩论,反映了一个时代的终结。
这个时代从什么时候开始?
应该是说从美国立国开始,就是有首任的财政部长汉密尔顿写的《联邦党人》文集,主张一个中央集权的联邦政府,目的是,建立强大的金融系统,可以向有钱人借钱发债,发展的目的是要建立强大的海军,强大的工业,然后在美国仅有三百万人口,十三个州的时候,就已经想到未来的称霸要超过大英帝国,超过当时的法兰西王国,要超越历史上的希腊共和国和罗马帝国,然后要能够干涉印度和中国的对外贸易,包括控制市场和定价权,这个雄心非同小可。
到今天我们中国的经济官员,我相信还没有人有当年美国立国的时候,财政部长汉密尔顿的远见。
但是他的对立面呢,就是也是美国起草独立宣言的国父之一,后来当了总统的杰斐逊,他恰恰是主张要弱的中央政府,强大的州政府,目的就是要防止金融的强权。
因为杰斐逊是弗吉尼亚的,代表农业的大奴隶主、大农场主的利益,就怕北方的金融资本来剥夺南方的大农场的资本。所以他力主要限制中央的权力,保持地方政府,尤其是各州政府的独立性。
现在美国和欧洲面临的共同的危机,就是有钱的州不愿意在危机的时候出钱补贴贫困的州共度危机。
那么这个矛盾在这一次美国新冠危机的时候,爆发得特别厉害,因为他重新回到美国立国的时候财政部长汉密尔顿和当时的副总统杰斐逊之间的争论。
更近一点,也重复了从二战前大萧条中,罗斯福总统推行新政受到共和党的阻扰,受到保守派主持的最高法院的阻扰,然后历经约翰逊总统民权法案,到希拉里、奥巴马一直想要搞的医改,都是被代表富人的共和党的保守派所阻扰。
但是这一次我的观察,这个局面可能会逆转。
而且里根在过去三十年和撒切尔夫人一块发动的新自由主义的革命,在西方,尤其是在美国,将可能面临逆转。
这是我从两次美国总统竞选辩论当中,见微知著,从他们辩论方式里面透露出来的信息,发现这里面隐藏了美国的内政和外交的重大变革的信号。
而这个矛盾大家要明白,从希腊罗马时代一直到中世纪以后,几个海军强权先后的称霸和衰落,一直持续到现在美国,都是面临一个同样的问题,就是中央集权和地方分权的矛盾。
而中国这个矛盾早就解决了,不是在议会制底下解决,而是因为两千年以来不断的外敌入侵和国内频繁发生的自然灾害,让中华民族形成了共识,一定要有凝聚力。
所以中国的中央集权,就是一个很重要的特色,就是要对外保证国家安全,对内要搞基础设施建设,还要富裕的地区,要承担义务来帮助贫困的地区,这个是中华文明和西方文明最大的差别。
我们要抓住主要矛盾,还要能够见微知著,发现结构演变的关节点,或者说临界点,物理学的说法叫相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