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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的倒数第二天,塞尔维亚在经历战争边缘的冒险之后,终于赢得了科索沃危机的胜利。
12月29日,欧盟向塞尔维亚保证,科索沃当局警察将不得擅自进入科北部塞族聚居区并释放日前逮捕的塞族警察。
塞尔维亚有了台阶,宣布解除最高战备状态,同时,科索沃的塞族民众也开始拆除路障,科索沃危机至此结束。
(来源:央广网)
武契奇以塞尔维亚国运为赌注进行的这一次豪赌,终于赌赢了。
然而,虽然科索沃危机暂时平息,但塞尔维亚所受压力并未减轻,这个本来就多灾多难的国家,大概率仍然要将悲歌延续很多年。
1 科索沃危机是怎么回事?
要说科索沃危机,几乎所有中国人都会记起1999年的上一次科索沃危机,那一次中国大使馆在科索沃战争中被北约炸毁,成为中国人永生难忘的民族之耻。
但是要说起科索沃在哪?恐怕却没几个人能说清楚。
其实科索沃,就处在被称为“火药桶”的巴尔干半岛上,巴尔干半岛呈现一个倒三角的形状,其西侧为亚得里亚海,东侧为黑海,南部的尖角深入地中海的部分就是希腊。
与巴尔干半岛相隔博斯普鲁斯海峡相望的部分是土耳其的安纳托利亚半岛。翻翻地图就会发现,这里是欧洲与亚洲交流的前沿,也是四战之地。
因为巴尔干半岛70%以上为山地,地形相互割裂,很难形成大一统的国家,所以当地的局势复杂远超世人想象。
光从民族来说,就有塞尔维亚人、阿尔巴尼亚人、希腊人、匈牙利人、马其顿人、波兰人、土耳其人、奥地利人、捷克人和罗马尼亚人等等,其信仰的宗教也有很多种,比如伊斯兰教、天主教、东正教等等。
不同的民族、不同的宗教、不同的国家、不同的诉求,让这里的小国矛盾重重,到了近代,这些小国又免不了成为列强博弈的马前卒,加之民族对立和宗教互斥的积怨,所以动不动就会发生战争,所以被称之为“巴尔干火药桶”,一碰就炸。
特别是1914年6月28日,奥匈帝国皇位继承人斐迪南大公夫妇被塞尔维亚民族主义者普林西普枪杀。
这次事件导致奥匈帝国向塞尔维亚发出最后通牒,随后俄国站出来挺塞尔维亚,紧接着越来越多国家被卷进来,一战爆发,数百万人死伤,巴尔干火药桶名不虚传。
而科索沃地区的矛盾,也是这片半岛上,最容易引发战争的因素之一。
6世纪早期,拜占庭帝国的大量斯拉夫人南下巴尔干半岛并到达了科索沃地区,与本地民族逐渐融合,成为现代塞尔维亚人的祖先。
也就是说,科索沃是塞尔维亚人祖宗起源之地,基本上相当于中国的黄河流域的地位,是塞尔维亚的民族之根。
13世纪初,塞尔维亚崛起,在接连征服了保加利亚、马其顿和大部分希腊之后,塞尔维亚君主斯特凡·杜尚称帝,建立了塞尔维亚王国,科索沃成为塞尔维亚王国的一部分,并且还是塞尔维亚的政治、文化和宗教中心。
但是很快,塞尔维亚帝国遭到了刚刚崛起的奥斯曼帝国的入侵,二者在科索沃地区大打一场,最终塞尔维亚精锐全军覆没,塞尔维亚王子拉萨尔以身殉国,无力抵抗的塞尔维亚随后被奥斯曼帝国占领,被土耳其人统治了500年。
这样一来,科索沃地区在塞尔维亚人心中,除了祖宗之地,又变成了“靖康之地”的存在,是民族永远的痛。
就像中国古人动不动就说“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一样,塞尔维亚人几百年来一直心心念念驱逐鞑虏,恢复塞尔维亚。
到了20世纪,塞尔维亚人终于等来了机会,奥斯曼土耳其垂垂老矣,沦为西亚病夫,塞尔维亚人终于趁机闹独立,从奥斯曼帝国手中夺回了科索沃。
但是此时的塞尔维亚人发现,科索沃,已经不是从前的科索沃了。
在土耳其人统治的时期,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一直往单一民族地区掺沙子,把大批已经皈依伊斯兰教的阿尔巴尼亚人移民到科索沃地区,改变这里的人口结构。
同时因为科索沃地区是奥斯曼帝国与欧洲哈布斯堡王朝拉锯战的前线,导致大批塞尔维亚人逃难,史称“塞尔维亚人大迁徙”。
此消彼长,500年过去,科索沃地区的主体民族就从塞尔维亚人变成了阿尔巴尼亚人,对这里的阿尔巴尼亚人来说,塞尔维亚人恢复对科索沃的统治,那就是赤裸裸的“沦陷”,而不是“王师北定中原”,对重新到来的塞尔维亚军队毫无感情,这就埋下了科索沃闹独立的祸根。
二战结束后,在苏联的支持下,这片多灾多难的土地总算平静了下来,成立了南斯拉夫联邦人民共和国。
这个联邦由塞尔维亚、克罗地亚、斯洛文尼亚、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马其顿和黑山6个自治共和国组成。
但科索沃的地位很特殊,因为科索沃的阿尔巴尼亚人不服从塞尔维亚的管理,所以南斯拉夫采取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名义上科索沃是塞尔维亚的一部分,但实际上直接归南共中央管理,有一点点像中国的“计划单列市”。
在南斯拉夫还存在的时代,虽然科索沃和塞尔维亚有隔阂,但大家都在南斯拉夫大家庭,所以矛盾还能被掩盖。
可是1980年铁托逝世后,各联邦共和国日趋松散,民族矛盾加剧。1991年,斯洛文尼亚、克罗地亚、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马其顿四个共和国相继宣布独立,南斯拉夫社会主义联邦共和国正式解体。
这时候,科索沃也动心思了,当年我和马其顿、黑山都是直属南共中央的,现在他们独立了,我为啥不能独立?
但是塞尔维亚怎么可能让对塞尔维亚人有历史意义和故土情结的科索沃独立出去?二话不说就取消了科索沃自治省的地位。
结果科索沃的阿族瞬间炸了,直接公投选举出了自己的政府,建立了科索沃解放军,开始武装独立斗争,并与塞尔维亚军队爆发了激烈冲突,造成几十万人流离失所的人道主义危机。
北约一看,正愁没借口介入塞尔维亚呢,开始对塞尔维亚空袭,轰炸了几十天后塞尔维亚扛不住,终于答应从科索沃撤军,科索沃被联合国“托管”。
科索沃从此开始放飞自我,背靠北约老大开始疯狂作死,各种挑衅塞尔维亚,塞尔维亚对此毫无办法,在科索沃的军队都没了,北约驻军还包庇科索沃,怎么管?
2008年2月,科索沃单方面宣布了独立,欧洲和美国很快就宣布承认,塞尔维亚虽然嘴上不承认,但事实上也毫无办法,反正两边就这么僵持着,稀里糊涂过日子。
一切的一切,都在现任科索沃“总理”阿尔宾·库尔蒂当选后改变了。
库尔蒂是阿尔巴尼亚人,也是个大阿尔巴尼亚主义者,一直看境内占4%人口的塞族居民不顺眼,总是想办法刁难他们。
而引发此次科索沃危机的,就是库尔蒂出台的车牌新政。
科索沃“独立后”,科索沃北部索沃北米特罗维察、莱波萨维奇、兹韦查恩和祖宾波托克一些居民,仍然视自己为塞尔维亚国人,仍然使用塞尔维亚车牌,拿着塞尔维亚身份证,这显然在政治上不利于科索沃的“独立形象”。
于是在2022年8月份,库尔蒂下令,你们这些塞族人,必须换科索沃车牌,否则不能入境!边境警察也到处刁难挂着塞尔维亚车牌的车辆,甚至这些车辆还会遭到针对性“抢劫”。
你看,库尔蒂这么搞,是不是挺像泽连斯基迫害乌东的俄族居民?
当地的塞族居民炸了,今天是车牌,明天可能就是身份证,后天可能就是塞尔维亚语,那以后塞尔维亚人的权益咋保障?必须站出来抗议。
于是大批居民上街,那科索沃当局肯定要镇压啊,但当地的塞族警察怎么可能镇压自己的同胞?于是600多名塞族警察、法官、市长辞职,让科索沃的镇压令成了一张白纸。
本来这个事也就僵持下来了,和之前很多事一样不了了之,但是到了12月,情况开始急转直下,科索沃派350名警察冲进北部塞族区,逮捕了前警察潘蒂奇,称他涉嫌“袭击选举委员会办公室、警察和选举官员”。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嘛,这么干无非就是想借此敲打当地的塞族居民,你们别闹了,谁也保不住你们!
不过这种逮捕行动却违反了战后协议,根据协议,科索沃当局的阿尔巴尼亚族警察一般不进入塞族聚居区。
这样一来,就让当地的塞族居民感到了极大的不安,谁知道科索沃当局会不会再搞一次种族清洗?毕竟这种事在90年代已经发生过一次了,数十万塞族居民流离失所。
科索沃战争过去的整整23年,有22万塞尔维亚人沦为难民和受害者。而且,为了人为修改认知和历史,科索沃地区超过100多座东正教历史古迹被彻底移平。
对这些消息,西方媒体进行了严格封锁,一些种族灭绝事件根本没有办法传达到外界。
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塞族居民开始用大卡车充当路障,拦住了阿族警察前往塞族居民点的通道,阿族军警同塞族民兵之间屡屡爆发枪战,急剧升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