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2022年,俄乌战争占据了全球国际新闻的主要版面,就连中美博弈也似乎被放在了次要地位。
2022年6月中旬,我在当时提了一句话,做了一个预测,中国将会在下半年出手,在去美元化的道路上逐渐加温。
因为,中国不可能会放任这样的机会流逝,坐失俄罗斯在俄乌冲突中,打开去美元化大门的机会,扛起去美元化先锋大旗的机会。并且,中国还会在一些外交领域,例如中东地区,往前推进。
果然,我们在下半年看到了中国人民银行和巴基斯坦国家银行签署备忘录,在巴基斯坦建立人民币清算。
隔年,我们又看到中国和巴西央行签署,在巴西建立人民币清算合作备忘录。其中还有阿根廷和沙特等国家,同中国在本币互换上合作,全球有越来越多的国家寻求摆脱对美元的依赖。
在国际政治和地缘政治上也是如此,中国于今年二月向国际社会提出两份档,挑战美国的霸权,也为俄乌冲突提出和平解决、政治解决的路线。
当我们在谈论这些议题的时候,往往是说“中美俄”,或是”中美俄欧“四方,但总觉得,似乎少了些什么!
因为在中俄两国倡议的国际社会多极格局中,还少了一个国家——印度。
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在大国博弈的格局中,印度被认为是配角。之前,印度的GDP也不高,人均收入更低,被认为是低收入的落后国家。印度GDP是直到2021年12月,其GDP才超越英国。
虽然印度在太空科技上急起直追,但整体而言,印度工业仍然落后,除了软件工业外,缺乏信息和电子工业。印度在科技产业的竞争力仍然不行。
更重要的是,印度缺乏像样的军事工业,没有像样的军事工业,哪里配称得上是大国?
再者,印度在南亚次大陆虽然称得上是区域一霸,但是在全球地缘政治上,印度没有什么盟友,朋友也不多。虽然,有人会说,这是因为印度数十年来采取不结盟的外交政策。
也虽然,这几年印度频繁同美国、欧洲、日本等国家领导人会晤,同这些国家称兄道弟,聚在一块,也成为美西方阵营极力争取的对象,但这些国家终归都不是印度的好哥儿们,都只是在权力边缘和地缘政治价值链上的运作。
然而我们却认为,如今的印度是全球大国格局中一个重要的角色,是一个大配角。有几个理由:
一,印度的经济增量仍然很可观。我们先撇开印度在GDP计算上的争议,印度现在是全球第5大经济体,可能于2027年超越德国;2029年超过日本,成为全球第3大经济体。
二, 如今,不论是美俄欧在乌克兰战场上的较量,或是中美俄在西太平洋上的对峙,以及中美博弈,都处于一个僵持的状态。这时候,哪一方能够拉上印度,都会增添一些助益。
这就解释了这几年,印度成为地缘政治上的香饽饽。尤其是去年2022年,印度并没有站在美欧那一边,对俄罗斯制裁。
印度甚至于从俄罗斯大量进口石油,做起倒卖石油的生意。
对印度的倒戈,美国和一些欧洲国家因而急切地同印度总理莫迪会晤,意图把印度拉过去,壮大制裁俄罗斯阵营的声势。
至于针对中国,那更是不遗余力。美方辛苦经营、打造的印太战略,印度就是其中非常重要的角色,少了印度的参与,印太战略等同缺了一大块,对外的号召力就降低了。
换一个角度思考,美国可以拉拢印度,日本和欧洲也在积极拉拢印度,为什么中国和俄罗斯不能够也积极拉拢印度呢?
俄罗斯同印度的“交情”本来就不错,数十年来,前苏联和现今的俄罗斯一直是印度最大的军火供应商,持续向印度提供军事武器,俄印两国也有不少的军事武器共同研发计划。
然而,由于苏联解体后,俄罗斯在先进军事武器的研发上,慢下来了,已经难以满足印度对先进军事武器的需求。这时候,美国趁机而入,屡屡劝说印度,向印度提供动人条件。例如,向印度提供F-414发动机生产线。
不过,美国的承诺也未必可靠,几年前还曾经传出消息,美国愿意把F-16战机的生产线转移给印度。
此外,美国的武器销售和生产线转移,往往会附带一些条件,不是那么容易拿得到的。再加上,美国曾经对印度制裁,印度早已经领教过美国的手段。对印度来说,美国给的好处不是白拿的,美国也不是好惹的。
2021年,美国军舰刻意驶入印度专属经济海域,对印度的抗议完全置若罔闻,印度对美国的霸权作风也是深刻体会。
至于中国,由于印度对中国的心结,中国更难以去拉拢印度。中国期望的是两国和平相处,希望两国关系不受外界干扰。
然而,如果中俄两国觉得对印度的关系被动,因而放弃主动争取的机会,时间久了,中俄两国同美国对印度的关系相比,会落居下风。
印度是金砖五国之一,也同时是上合组织的成员,印度如果想要发挥在国际上的影响力,不至于一面倒地倒向美国。这是非常关键的地方。
也因此,前阵子传出消息,印度并不支持金砖扩员,对上合组织扩员印度也有所保留,一些人因此认为,应该把印度驱逐出去,免得破坏了金砖和上合组织的拓展。
其实,不着急,上合组织和金砖组织并非是一票否决制,印度如果唱独角戏,必然会遭受其他国家的群体压力。纵然印度有心不支持,也难撑大局。
然而,这并不是说,中俄能够成功拉拢印度。主要的原因是,依照印度的习性,和过去在国际上的作风,印度是“无法拉拢”的。
这个论点,可以验证于这几年,美国和日本对印度的拉拢,表面上看起来是成功的,但只能够做到某种程度。美日两国如果想要让日印度为其卖命,难啊!至少到目前为止,没有真正办到。
的确,自从美国于2018年同中国打贸易战以来,印度看到了机会,因而于2020年5月,印度同中国在边界爆发了冲突,中印双方军队在加勒万河谷对峙了9个月。
当时印度同中国经过多轮的会谈,始终没有获得结论。说穿了,印度一方面同中国会谈,另一方面也同时和美国商量。印度和美国商量什么呢?
许多人认为,当时那一场中印边界冲突,是印度同美国交心,向美国递交投名状。但事实上,印度也不是省油的灯。
中美贸易战开打之后,印度看到了机会,从中国抢夺供应链的机会。这是印度总理莫迪企图打造印度电子工业的雄心壮志。
2020年,美国的确许诺将苹果公司六条生产线,从中国迁移出来,转移到印度。虽然,这六条生产线都是台商。
从2020年到现在,一些苹果手机和平板生产线的确转移到印度。苹果公司总裁库克还于今年4月访问印度,承诺扩大在印度的投资,提高在印度生产手机的比例。
印度不仅仅不是省油的灯,而且还是老狐狸,印度不可能甘心受美国利用。想要利用印度,可以,得要拿利益来交换。
除了手机生产线之外,印度还想要建立半导体工业,并且提出雄心勃勃的发展计划,但这就不是美国愿意给的。让美国把手机组装生产线从中国迁移到印度,可以,但是在印度建立半导体工业,美国就不愿意给了。
美国都嫌自己国内的半导体制造厂不够多,不够健全,怎么可能会把半导体高端制造轻易交给印度?
于是,印度的期望,印度对美国的要求就碰触到天花板,达到极限。
既然达到了极限,就表示美国已经难以满足印度。所以接下来,美国还希望用军事武器销售,来打动印度。
但是,一来,军事武器的生产线转移谈判旷日费时,二来,美国这20年来在军事武器上的生产制造,除了F-35战机外,也乏善可陈。美国自己的生产线都不足,要如何转移给印度?
一两个月前,美国国内有声音,有鉴于美国国内海军装备的生产力过慢,美国想要利用日本和韩国的造船业,补足美国在海军造舰的不足。但是这些智库的建议,就是没有提到印度,因为印度的造船能力实在不行。
再一次强调,印度不是任何国家可以拉拢的。这句话并不是抬举印度,而是说,印度在国际上讲究的是利益,讲的是“将本求利”。
当俄乌战争爆发后没多久,印度非常机灵地,立马做起了倒卖俄罗斯使用的生意。印度在这方面的快速举动,让一些国家瞠目结舌。
并且,印度国内舆论和一些评论员的说法,还和美国方面发生意见冲突。最著名的一句话是:“那是你们美国人的战争(指俄乌战争),不是我们的战争。”
印度评论员一句话,就轻松扳倒美国对印度不支持制裁俄罗斯的指责。
既然印度不是任何国家可以轻易拉拢,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印度走向中立,不至于一面倒地站在美国那一边呢?
那就必须从“自发性”考虑,让印度自发性地觉得,必须坚守印度的国家利益,坚守不结盟的政策,而非盲目地跟从某一个国家,
既然“利益”不能够全然买动印度,只能够买动一时(例如美国),那就要从别的地方着手。
几十年来,印度一直想要成为国际社会大国俱乐部的一员,最好还能够成为超级大国。当然,以人口规模而言,印度人口已经超越中国,成为全球第一等的超级人口大国。
印度虽然心志大,但总比一些国家奴颜婢膝好,这方面还是值得嘉许的。
这也就解释了,印度虽然是美日印澳四方联盟(QUAD)的一员,但印度也同时参与上合组织,也是金砖五国的成员。
可以说,印度是脚踏两条船。印度一直在国际上追求自身的最大利益,这就是国际社会的现实。只要美国还需要印度来对付中国,美国就只能够忍受印度脚踏两条船。
尽管印度同中国不对盘,但中印两国有一个利益共同点,那就是国际社会的“多极世界”。
现今,全球分为两大阵营,一个是美西方阵营,另一个是非美阵营。几年来,美国同中国打贸易战,金融封锁,科技制裁,以及军事和政治上的围堵,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寻求保持永续的霸权地位吗?
然而,这正是印度不希望看到的,印度也期待全球多极格局的到来。
如果,这一场中美大国竞争,最终是美国获胜,美国很可能如前总统奥巴马的宣称:“美国要继续领导全球一百年。”这对印度来说反而是不利的,因为这将打破全球多极格局的希望。
因此,我们可以推论,印度在现阶段对美国的支持,是暂时的,是有限度的,不是全然,无条件、无保留地支持。
这就解释为什么几年来,中国对印度总是多般容忍,因为中国清楚,印度不是百分百的支持美国,倒向美国。如此,中国就有希望,把中印两国的矛盾降低,然后共同追寻两国的利益,寻求建立国际社会的多极格局而努力。
三月初的G20国外长会议,莫迪借由视频发表开幕致辞。他声称:“当今世界多边主义处于危机状态,全球治理已经失败”。这就是最佳注解。
反过来说,如果中国在中美相争取得最终胜利,全球自然进入到多极格局。
基于印度不是任何国家可以轻易拉拢的特性,中国和俄罗斯也不着急。印度自然会做出衡量,在大国之间,在中美之间做出平衡。
另一方面,想要满足印度的需求,也是不容易办到的,因为没有任何国家可以真正满足印度的要求。
因此,不需要着急,中俄两国只要稳住多极格局的追求,印度最终会偏回中立的立场。印度一时的偏离,只是暂时性的,是权衡利益后的结果。
只要印度仍然坚持,追求其大国地位,自然会支持全球多边主义,支持多极格局。到最后,被利用的反而是美英等国家。
在印度的大国路上,印度别无所选择,因为在这方面,印度和中俄两国的立场是一致的,而不是美国所求的单极世界。
事实上,不论是全球多极格局,还是摆脱对美元的依赖,都符合印度的国家战略。并且,印度也已经看出来,美方阵营在纠集伙伴方面,已经达到了极限。印度此时更不可能一面倒地倒向美方阵营。
不能因此说,美国最终会被印度摆一道。但美国想要印度为其卖命,那是办不到的。
今天选择这一主题,是因为2023年的金砖峰会,从今天22日到24日于南非约翰内斯堡举行。我们先指出印度的路线,以及相应之策。请大家继续观察金砖峰会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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