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一不小心触及到了西方宣传体系的本质——标准定义权。
什么叫标准定义权?
举一个通俗的例子。
周公子要参加某岗位选拔,自己的综合条件很差,怎么办?
于是周公子他大伯找到相关负责人,招呼了一下。
相关负责人了然之后,设定了该岗位标准。
岗位要求1:善于喝茶,拥有单价20万以上的茶叶品鉴经验优先。
岗位要求2:拥有上市公司、国有企业老总接待经验者优先。
岗位要求3:需要不低于省部级干部亲自递烟的经验。
岗位要求4:长期深耕某某行业,需向上追溯3代工作经验。
周公子大伯一看,很满意,并确信自己的侄子是唯一能够满足以上条件的选拔对象。
最后选拔结束,相关单位发布公告如下:
周公子拥有极强的社会活动能力,对于某某行业深耕多年,并传承了三代人的工匠精神,备受省市各级领导的器重,是一名不可多得的人才,更是这个岗位无可替代的候选人。
且经过组织严格的选拔程序,周公子的笔试、面试、背景调查均成绩优异。因此,特任命周公子为某某岗位负责人。
大家一看,或许就要骂人了——这不是萝卜招聘吗?
对啊,这就是萝卜招聘,直接对着用人对象的优势来设计选拔标准。
最后的结果就是,不管其它候选人条件再好,都不可能比周公子的评分更高。
而且你还不能说这东西违规,因为这标准都是公开的嘛。
西方的宣传套路,就深谙此道。
比如古希腊民主制度。
说起来可高大上了。
啥公民大会啦,啥公民平等啦,啥全民投票啦。
哦哟~听上去可高大上了。
结果仔细一看,啥叫公民啊?
奴隶不算、外邦人不算、女人不算、孩子不算,最后一看,有资格参加公民大会的才一万多人,连总人口的4%都不到。
这就算了,实际上公民大会的参会人数一般也就五六千人——比例更小了。
这摆明了就是部落民主(实际上雅典就是典型的部落联盟组成的城邦),怎么就成了现代民主的起源了呢?
游牧民族都广泛存在的部落大会,也是投票选举领袖,甚至有的还发展出了部落间接选举——
由各部落选出代表,前往部落联盟参加大选。
如果古希腊那种民主制度,也能被称之为文明之光,那凭什么游牧民族就不能被称之为文明之光?
反倒是还要被西方历史冠以各种诸如“上帝之鞭”之类的名头?
但是你还辩不过西方的宣传话术。
为什么?
因为几百年来,西方无数学者围绕着古希腊民主制度,写了无数本政治、社会学书籍,创造了各种各样的专有名词和理论体系。
这些理论和名词就是按照古希腊(尤其是雅典)的制度套的,你怎么能够跟人家比呢?
比如克利斯提尼改革中,以十个新的部族取代原有的部族,然后每个部族选50名议员出来,共同组成五百人会议——
这被称之为现代议会的起源。
问题来了啊。
游牧民族也会选部落代表啊,但是我们不叫议员,我们叫长老行不行?叫酋长行不行?叫议政大臣行不行?
我们游牧民族的大会不叫议会,也不叫五百人会议,叫做忽里勒台大会行不行?叫做议政王大臣会议行不行?
什么?
你说这些大会选出来的都是些大家族和大贵族首领?
是又怎么样?
你雅典公民占总人口的4%都不到,你以为你叫平民就不是特权阶级了?
然后别人就开始撒泼打滚,开始说什么自由主义之精神,民主思想之光芒之类虚头八脑的东西。
我为啥说西方宣传雅典民主的时候,说的口号都是些虚头八脑的东西?
很简单嘛,现在西方总是说雅典民主思想的核心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然后我就说,咱中国也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呢,所以我们也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啊。
但是他们就说我们这不是法治思想,他们的才是。
你一问他们凭什么,他们就又开始说啥公民之权力,民主之光芒······
反正就是绝口不提雅典的法律对女人、孩子、外邦人、奴隶都不一样。
大家有没有觉得奇怪呢?
如果西方历史上真的那么有自由民主与平等之精神,怎么就没有一个人喊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口号,并揭竿而起,把那些贵族全给扬了呢?
天天喊着民主自由,人民平等的国家,结果贵族阶层延续至今,平民还都安之若素!
你们倒是出一个黄巢也行啊!
黄巢当年可是直接把中国的贵族、世家大族给灭种了,从此彻底断绝了中国的门阀政治。
雅典的贵族阶级是怎么来的?
和中国不一样,我们中国古代贵族主要是由军功分化出来的。
雅典的贵族是按照资本分化出来的——
说白了就是谁家更有钱。
古罗马呢?
按照李维的说法,古罗马的贵族起源于罗穆路斯时代,经由罗穆路斯指定100名元老组成员来源而来——
这100名元老的后代就是贵族。
古罗马的另一位政治学家西塞罗,也持有类似看法:
认为古罗马的贵族身份取决于元老资格和家族荣耀的继承。
古希腊晚期的史学家狄奥尼修斯更是认为:
古罗马的贵族除了出生高贵外,拥有大量财富也是维持贵族身份的重要因素,而平民则是出生低微和贫穷的,需要被贵族庇护的人。
还有一个很有趣的事情就是:
18-19世纪的史学家,曾持有与古罗马当代史学家一样的看法,认为古罗马的贵族就是源自于权力、财富和身份。
比如德国考古学家、历史学家蒙森就认为,罗马的贵族源自于罗马公社最早的300个氏族血统。
平民就是依附于这些大氏族,或者被排除出了这些大氏族的人民。
另一位德国历史学家巴托尔德.格奥尔格.尼布尔也认为古罗马最早的部落、氏族即是贵族氏族。
但是到了后来,西方史学界反倒开始逐渐反对起这种说法了,慢慢的就变成了古罗马的平民拥有同样的执政权力了。
所以,大家就会发现,西方的宣传话术就是纯粹的萝卜招聘,你在他们的话术之下,根本就没处说理去。
就像题目中所说的莎草纸。
只要人家把莎草席定义成“纸”,人家就成了造纸术的发明者。
你要跟人家争论的,并不是莎草纸到底是不是“纸”,而是什么样的标准才能被称之为“纸”。
类似的还有文明的定义。
最开始,西方拿着文明三要素说中国没有夏朝和商朝,只有三千年的历史。
甲骨文发现了以后,又不得不承认了商朝,但还是不承认夏朝。
等到夏朝的证据越来越多,尤其是发现的“文字”越来越多的时候,他们就开始重新定义“文字”,说现在发现的夏朝“文字”不是文字,而是“符号”。
至于他们几千年前那些歪歪扭扭的线条,为什么叫线形文字而不是“符号”,你反正也拿人家没办法。
扯到最后,你就会发现,你找再多的证据,人家反正不断修改标准就行了,所以真正要抢的其实是标准的定义权。
类似的问题还可以延伸到“科学”。
西方话术里,对“科学”的定义,设置了一系列的标准,最后一看,全世界的古代文明全部都没有科学,只有西方才有科学。
你一问他,那为什么古代西方文明长期被东方文明吊着打?
人家就开始跟你扯什么归纳演绎、思想之自由,科学之传统······
你一问他,为什么古希腊有那么发达的天文学,算完月亮算太阳,可一到天文观测记录就少得可怜?
人家就开始跟你扯什么天文观测只是经验的总结,并不是科学的演绎。
你就反驳人家,那连天文观测记录都没有,科学难道是凭空想象出来的吗?
人家就开始跟你扯什么自由的社会环境、良好的学术氛围。
我国古代的奴隶制一般是“一人为奴,世代为奴”,奴隶就是没有自主意识和自我的贵族的附属品。
但是以雅典为例,古希腊所推行的奴隶制中,奴隶往往是由穷苦的自由人充当的。
这些由大量自由人组成的奴隶群体,除了无法参与上层建筑的决策,他们拥有自由参与农业、手工业、工商业等各行业劳动的自由。
这使得他们在劳动后闲暇的生活里可以有自己的自由和探索其它事物的能力和欲望。
古希腊特殊的奴隶制为古希腊科学思想提供了重要的自由发展的土壤。
——摘自某位在读博士的神论。
更搞笑的就是古代建筑领域。
有些人瞧不起中国古建筑,经常一上来就说:
中国古代建筑没有力学和数学,因为中国古代根本没有力学和数学。
这些人真是不知道一天天在想些什么,斗拱和梁架结构是超脱了物理法则,不需要力学和数学也能自己搭起来是吧?
这些人又说,西方的拱券结构、穹顶结构就是有力学,有数学。
然后你把汉朝的拱券和穹顶墓室的照片给他们看,他们就又说埋在地里的拱券不需要力学,因为可以靠大地的侧推力·······
然后你告诉他们,西方的拱券建筑,动辄数米的厚墙,其实也是起到抵消侧推力的作用。
于是他们又开始说,没有数学公理和科学的演绎,只能算是经验主义。
总之,不管你说什么,拿再多的证据出来,他们都能给你绕回到西方的话语体系里去。
反正就是灵活双标——
只要是西方的,好与不好都是科学的;但凡非西方的,好与不好都是非科学的。
至于为什么两三千年的古希腊人那么伟大,宁可自己牺牲生产力、被其它文明轮着打,最后被灭亡了都要为两三千年后的人类去钻研科学——
我只能称之为是一种远古人类的大无畏精神了。